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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年天子(1)

一 一朝天子一朝臣 挥刀自宫苦赵高

红墙黄瓦,层层宫殿的房顶。

咸阳城气势恢宏。

公元前247年五月,秦庄襄王子楚死,十三岁的太子嬴政继位,成为秦国第三十二位国君。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大秦帝国开始进入它一统天下的巅峰时期……

嬴政高坐龙椅。

殿下吕不韦率文武百官:“恭祝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三拜九叩。

嬴政:“众卿平身。”

群臣:“谢大王。”然后纷纷爬起,武左文右,分列大殿两厢。

站在嬴政旁边的贴身太监宣旨:“奉天承运,大王诏曰:寡人顺应天命,承继大业,当恪遵先王遗训,宽以致仁,降甘霖于天下,励精图治,吐故纳新,催古拉朽,一统天下。今年秋决人犯暂缓勾决,其余在押囚犯援例可赦者一律大赦!钦此。”

群臣:“大王如此宽厚仁爱,必定天降洪福,国运绵长!”

吕不韦居功自傲,取出一卷书简:“大王,臣这里有个名册,都是这次平判的功臣,请大王赏他们爵位和官位。”

嬴政挥挥手:“准了。”

吕不韦:“臣带众大臣谢大王。”吕不韦仍然没有退下。

众大臣也没有出声。

赵姬暗示着嬴政。

嬴政很快明白过来,大声:“昔周文王得吕尚以为太公,齐桓公得管夷吾以为仲父,今太傅亦寡人之仲父也。寡人拜过仲父。”嬴政给吕不韦行大礼。

吕不韦很高兴,满面春风,扶起嬴政:“大王金玉之身,臣担当不起啊。”

执事宦官高声大嗓地颁发嬴政的圣旨:“大王诏令,文信侯吕不韦为‘仲父’。”

嬴政坐回王座,笑笑:“本王已在御花园设宴,今日本王与众卿同乐!”

吕不韦一呼百应的声音传出宫:“谢大王!”

始皇帝吕嬴政的霸业终于揭开了历史的序幕。

继位伊始,小秦王嬴政按照丞相吕不韦的安排,封母亲赵姬为王太后,华阳夫人为太王太后,尊称吕不韦为“仲父”。以蒙骜、蒙武、王龁、王翦等为将军。鉴于嬴政年纪小,不到行加冠礼年龄,王太后赵姬参政。咸阳宫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嬴政、吕不韦、赵姬三人主政,而吕不韦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大臣们喜气洋洋退朝出咸阳宫。

司空马已经把马车备好,等待吕不韦。

看到吕不韦出来,司空马迎上去:“相爷,是回府吗?”

吕不韦:“不,先去看看赵高。”

司空马:“好。”

咸阳宫一个偏僻的小殿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着一股殷红的鲜血飞溅在一挂高悬的白绫上,赵高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高无力地睁开眼,看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酸涩涩的。

赵高喃喃自语地:“公子嘉,为了赵国的存在,为了您的重托,我已经成为一个有其名而无其实的男人,难道灭秦一定要以阉割掉我的男根为代价吗?……”

赵高扪心自问:“作为男人标志的东西都已经失去了,我还能做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大事吗?”

“当然可以!”吕不韦的声音传来。

门吱地一声被推开,吕不韦只身步入室内。

赵高想起身坐在床上:“赵高给丞相行礼!”

吕不韦上前按住了他:“你身子不适,还是静躺着吧,我是经过这里,顺便看看你,坐坐就走。”

赵高无奈地叹息一声:“丞相——,你为何让大王如此对我,你瞧我这身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将来回赵国如何面对妻儿老小?”

吕不韦坐在床边,抚摸着赵高的手:“我也没有办法呀,不这样做,如何能让你打进王宫之中留在大王身边?”

赵高:“难道灭秦一定要以阉割掉我的男根为代价吗?”

吕不韦站起身,背对着赵高,悠悠地:“自古成大事立大业之人,都必须忍耐常人不能忍受的苦难,百里奚是从牢狱中被赎出的,后来成为秦国丞相;管夷吾不也是从死刑场上解救下来的吗?成为齐国一代名臣;孙膑的脚曾被庞涓砍下,成就了他享誉列国的威名;就是范睢,不也隐姓埋名多年,几次死里逃生,终于得到秦昭王重用,报了当年受辱之仇;至于张仪、苏秦、勾践、重耳等人的经历就更不必说了。”

赵高摇摇头:“我没有丞相考虑得那么遥远,想到将来,还为子孙后代着想,我只想无论受尽多大磨难,只要能完成公子的托付就问心无愧了。”

吕不韦转过身来,望着赵高,语重心长一样:“高,你今天虽然身心受此委屈,公子嘉会对你感恩不尽的,你受到的屈辱会在子孙身上加倍得到补偿。你这样做是为了赵国的长久存在,为了公子嘉的宏图大计,也是给你子孙后代创下出人头地的资本,将来,你的子孙便可凭你今天所遭遇的苦难在赵国谋官封爵。”

赵高稍停片刻,问:“丞相,你如今已是大秦国位极人臣,权倾于国,一切都按照原先设想的那样一步步实现了。嬴政公子登上王位,赵姬被立为太后,下一步就看丞相了,这最后一着棋,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棋如何走全凭吕丞相安排,必要时,让我赵高舍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吕不韦轻轻叹息一声:“高,你不必心急,俗话说欲速则不达,不要低估大王的才能,他能够登上王位,我所起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赵高:“吕丞相自谦了,没有吕丞相哪有嬴政的今天?”

吕不韦摇摇头:“有许多事你不明白,我所起的作用是在异人从赵国逃回来之前,没有我吕不韦就没有后来的异人。可是,自从回到咸阳后,这里哪还能显出我,许多大事都是异人独自决断,他对我也似乎存有戒心。”

赵高:“难道异人对嬴政的身份有所怀疑?”

吕不韦:“那倒没有,可能是他认为我不了解秦国的事,怕我给他办砸了事,影响他在秦国的威望。”

赵高城府很深地附和点点头。

吕不韦:“高,你还是安心静养,把身体养好,对于赵公子的重托我一刻也没有忘记。可是,如今的秦王嬴政不同于当年流浪邯郸街头的穷酸公子,一切要从长计议,欲速则不达!”

赵高一听吕不韦这样,有点急了:“吕丞相,不是我心急,是赵公子心急,从邯郸来秦时,公子再三叮嘱,要求吕丞相尽快控制住秦国的政局,再拖下去只怕赵国要变成秦国的郡了,到那时,就是吕丞相有回天之术又有何用?”

吕不韦见赵高忧心忡忡的样子,暗暗好笑,还是十分认真地说:“赵高,你放心好了,有我吕不韦在,秦国是不会进兵赵国的!”

赵高:“但愿吧。”

华阳太后感到身上很是爽快,觉得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好状态。

赵姬在她的身边。

华阳太后:“太后,我想起了相国……”

赵姬见华阳太后提起了吕不韦,便认真地听着。

华阳太后继续:“他从邯郸西来,第一次进宫……事实证明,我华阳有今日,秦有今日,多亏了相国……”

赵姬插了一句:“是多亏了母后的决断。”

华阳太后:“我的决断也是听了相国的话后做出的。”

就在这时,赵高奏报:“相国求见。”

华阳太后:“快请。”

吕不韦进来了。

吕不韦彬彬有礼:“臣吕不韦给太王太后请安。”

华阳太后:“免了免了,我们正讲你呢。”

吕不韦:“太王太后可大好了?”

华阳太后满面春光:“大好了,这阵子多谢你们了。”

吕不韦:“臣等一直甚为忧虑……”

华阳太后:“我们正讲,我能有今天,秦国能有今天,全亏了吕相国。”

吕不韦:“是多亏了太王太后的决断。”

华阳太后:“当时只想到了自己,如今看,相国的举动是福及秦国啊。没几年的工夫,秦国已经经过了三代君主。从诸侯往日的记事看,如此必然伴随着宫廷的纷争,闹不好还酿成举国大乱。秦国呢,虽有些板荡,却很是平稳……”

吕不韦:“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华阳太后:“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好了,这事留着我们慢慢品味吧!说说今天的事,你来,有什么事吗?”

吕不韦:“也不能说有什么事情。”

华阳太后:“我清楚,为了我,你们朝政已经耽误了。我不忘你那个‘帝业’,我想知道,为实现那个‘帝业’,相国有什么打算呢?”

吕不韦:“正想奏与太王太后。”

华阳太后:“讲讲看。”

吕不韦:“臣打算从三件事做起。第一件是招天下的贤士编撰一套书卷,集古今大成。”

华阳太后:“就是所谓的著书立说。”

吕不韦:“这有三层用意:一是广布天下,让百姓有所遵循。二是拟让大王参与编撰,从中受益。三是从中广聚人才。”

华阳太后:“这条好。”转向赵姬:“太后可听到了?”

赵姬点头。

吕不韦:“第二件事,是开一条渠。”

华阳太后:“开一条渠?在哪里?”

吕不韦:“在泾水、洛水之间。”

华阳太后:“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主意的?”

吕不韦:“臣是韩国人,在家乡早就认识一名水工,名叫郑国。有一次聊起来,他说如果他是秦人,就在泾、洛水之间开一条三百里的长渠,横跨渭北高原。他说,渠间满是盐碱之地,不利耕种,渠开之后,此间得灌溉之利,可变万顷良田。”

华阳太后惊喜:“可变万顷良田?”

吕不韦:“是的。泾河既不泛滥成灾,又可灌溉咸卤荒地,使之成为良田,两全其美。臣一直想着这件事,前几年,郑国来咸阳,我们又谈了修渠的事,可随后他家人带话说,他的母亲染病,他便回韩国去了。前不久,臣派人去找他,他表示愿意过来。”

华阳太后:“这得用多少人?干多少年?”

吕不韦:“得举全国之力,少说三五年,多说七八年。”

华阳太后:“嗬!了得!人们常说:一年不打仗,秦国就少出一个将军。你好,三年、五年、七年、八年,把全国的壮丁都用在修渠上,那么,那些将军们,王龁呀,蒙骜呀,王翦呀,没事干,手还不痒痒?”

吕不韦:“这臣想到了,可这条渠修起来,将获万年之利。攻打六国,现在可以做到,而灭掉他们,我们却非要强国不成。打仗最需要的是两样:一是兵源。国力强则兵源足。二是需要粮草。国力强则粮草足。往日,我国打仗,都在周边,战争规模不大,持续时间不长,因此,一不显兵源不足,二不显粮草缺乏。长平一战,兵源、粮草问题都突显了出来,我集全国少壮,才打嬴了那一仗,而仗过之后,我们也已经不支了。”

吕不韦信心十足:“今后,我去灭六国,大军一动,将不是几万,而是几十万,上百万,大军长途跋涉,需要粮草源源不断。而且,极有可能是不间断地作战。没有强盛的国力,做到这些那是难以想象的。六国在那里,跑不掉的。等渠修成,秦国越加富强,这样,我们才足以灭掉他们。这是一件关乎我秦国命运的大事。”

华阳太后兴奋起来:“这事可跟大王讲了?”

吕不韦:“尚未禀奏。臣讲了,这是一件关乎我秦国命运的大事,可要做这件事,首先我们要耐得住一段时间的寂寞。而这大王不容易接受。大王不接受,将军们就会起劲地反对。那就难以成事了。不瞒太后,臣的计划早就想好了,臣没有声张,就是在等太后。现在,太后身体康复了,臣便拿了出来。臣需求得太后的支持——只有有了太后的支持,事情才能够办成。”

华阳太后听后仰起头来想了片刻,对赵姬:“太后,今儿咱们娘儿俩管管这件事。”

赵姬也很兴奋:“听命于母后。”

华阳太后:“就这么着了——去请大王。”

嬴政正与王龁在前殿对弈。

嬴政瞥了一眼王龁,忽然又执起一枚白子,停在空中,寻找位置落子……

王龁看着棋局。

嬴政悠然沉吟道:“妙!妙!人间诸象,天地万物,皆环环相围而生。民被吏围,吏被官围,官被君围,君被国围,国被天下围,天下被宇宙围,宇宙被造物围,造物最终又被天地万物芸芸众生之精神围……圣手治棋,犹明君治国之道也。棋有势,犹国之法度威势,治国步步为营;棋无势,犹国无法度威势也。”

然后嬴政极快地手一落,手中的子稳稳地扣在星位上,“啪”的发出响亮的声音。

王龁:“大王,好棋啊,好棋。”

王龁举棋不定。

嬴政催王龁:“走哇,今天怎么恍恍惚惚,心思不在棋上?”

王龁:“臣在想……”

嬴政:“想什么你想?要想走棋!”

王龁走了一步。

嬴政:“嘿,这一步还挺厉害。”

王龁:“臣在想,过三个月,黄河南边的麦子就熟了。我当现在就准备,到时候杀过去,到一处,麦子我们收一处,用不着运载粮草,用他们的粮,夺得他们的地……”

嬴政在用心捉摸王龁那招儿棋,最后想好,走了一步,得意地:“该你了。”

王龁问:“臣所讲的,大王以为如何?”

嬴政反问:“你讲了什么?”

王龁:“臣在想,过三个月,黄河南边的麦子就熟了。我当现在就准备,到时候杀过去,到一处,麦子我们收一处,用不着运载粮草,用他们的粮,夺得他们的地……”

嬴政:“好好好,走你的棋……”

赵高到了:“启奏大王,太王太后请大王过去一趟。”

嬴政:“知道了。”但是并不离开。

王龁:“大王当快去。”

嬴政无奈,站起来,眼睛依然盯着那棋局:“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咱们这盘棋得下出个结果来才成。”

嬴政到华阳宫。

嬴政:“孙儿给奶奶请安。儿臣给母后,仲父请安。”

华阳太后:“政儿,方才我和太后在这里,相国随后也来了,闲聊中,相国谈到了一件事,一时来了兴致,就把你请了过来,想叫你和我们一起听听。”

嬴政转向吕不韦,问:“仲父,什么事能让奶奶这么有兴致?”

吕不韦:“臣跟太后讲了请人修渠的事。”

嬴政:“修渠?修什么渠?”

吕不韦:“从泾水引水到洛水。”

嬴政:“修渠自然为了灌溉。那两水中间都是盐碱之地,长不了什么庄稼的,在那里灌溉又有什么益处?”

吕不韦:“正因为是盐碱之地,就最需要修渠——灌溉不但可以使作物得水,还能使土地去盐去碱,变成良田。”

嬴政听后摇着头表示怀疑:“有这等事?”

吕不韦:“不会错的。”

嬴政问:“怎见得就‘不会错的’?”

吕不韦:“对能否使那里的土地去盐去碱,臣也曾有过怀疑,因此,三年前,臣曾让人在当地提泾河之水浇灌了三顷地,一年下来,所灌之地碱质全退,变成了良田,田中庄稼一年可收两季,且长得极好。”

嬴政听后惊:“相国已经试过的了?”

在场的赵姬、华阳太后也都感到吃惊。

吕不韦:“试过了。”

嬴政:“从泾水引水到洛水,这可是个大工程,需要多少人?”

吕不韦:“工程浩大,需举国之力。”

嬴政一惊:“这样?多少时间才能修成?”

吕不韦:“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

嬴政:“这不得了!”

赵姬:“大王,这可是一项千秋伟业!我们秦国昭王之前曾有霸业,可霸业不顶吃,不顶喝。昭王依商君的主张,立法度,重农耕,这才有了点底子,使我们地盘大了,人口多了,东面的六国,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可如此而已矣!我们能够灭得了楚国吗?能够灭得了韩国吗?能够灭得了魏国吗?能够灭得了赵国吗?都不能!什么缘故?兵力还不强,不足以灭它们。要兵力强,就得国力强。要国力强,就得百姓强。百姓怎么能强呢?要发展农耕。”

嬴政打断太后:“母后的话我明白了,怎么发展农耕呢?就要开渠?”

众人笑了起来。

赵姬接着:“不错,昭王允商君变法,立法度,重农耕,走了一步,现如今,大王要走第二步。”

嬴政随后他问吕不韦:“这修渠的事由什么人来规划 ?”

吕不韦:“臣已经去请郑国。”

嬴政:“就这样了。”

吕不韦:“还有一事,请大王定夺:臣拟招天下的贤士编撰一套书册,集古今大成,一广布天下,让百姓有所遵循。”

嬴政略加思索:“好事,就请仲父主持吧。”

华阳太后高兴起来:“想不到,相国这次进宫,引出来、又商定了如此重大的国事。相国,看来,往后你得常来走动走动。”

众人听后笑了起来。

嬴政回御花园,王龁还等在那里。

嬴政:“你抢割人家的麦子,又抢占人家地盘的事吹了。”

王龁:“大王这话由何说起?”

秦王:“我准相国的奏请,要修渠了。”

王龁愕然。

秦王催王龁:“该你走了——我离开这半天,你总该想好了这步棋了吧?”

嬴政走后,华阳宫这边人们还没有散去。

华阳太后问吕不韦:“相国说从三件事情做起,已经讲了两件,第三件呢?”

吕不韦:“打造兵器,把它们存在库内,到用时随时取用。修造战车,也把它们存在库内,到时随时调用。另外则是制定翦灭六国战法:先打哪个,后打哪个,如何打过去,等等。”

华阳太后:“这些合起来可以称做厚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

吕不韦:“太后总括得好。”

赵姬面露笑容。

嬴政坐在龙椅上。吕不韦和赵姬坐两边。

殿下的大臣什么事情在议论纷纷。

嬴政扫视一下还在嘁嘁喳喳的大臣们,童声稚气地喊:“尔等不要喧哗,寡人有诏要颁!”

嬴政有力的声音迅速地到达了堂下,章台宫内即刻鸦雀无声。一左一右坐在堂上的赵姬和吕不韦侧脸而视,满目惊讶。

嬴政立起身,手捺御案,一字一顿地:“传寡人的诏令,宣巴蜀寡妇清登堂入朝,参与国政!”

殿下大臣顿时面面相觑。

吕不韦和赵姬也惊惶失措。

吕不韦随即展眼放声说:“卿士百官,大王刚才所云,是住家训狗游玩时的戏言,不足为信。”

嬴政针锋相对地说:“仲父,那不是寡人的戏言。”

吕不韦越俎代庖地宣布:“散朝!”

嬴政郁郁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寝宫,赵高小心翼翼地站立在一旁。

嬴政问:“赵高,你说仲父是何意?”

赵高:“回大王的话,仲父就是第二个爹。”

嬴政听罢,顿发雷霆之怒:“什么?他吕不韦给寡人当相国和太傅还嫌不够,还要给寡人当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赵高怕惹出祸端,忙改口:“仲父也是叔叔的意思。先王与相国在邯郸同舟共济,辈分相等。如果从这点上论起,相国也算是大王……”赵高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瞅了瞅嬴政的脸色,接着说:“相国也算大王的叔叔!”

嬴政用鼻子哼了一下,对赵高的话不置可否:“赵高研磨执笔,代寡人拟诏。”

赵高应了一声,研磨,执笔精待。

嬴政气昂昂地:“写,快写,就说寡人说,传诏巴蜀寡妇清到咸阳登堂入朝,参与国政!”

赵高不知所措,没有动笔。

嬴政见赵高不动笔,质问:“赵高,为何不写?”

赵高吞吞吐吐地:“刚才……刚才,相国大人说……”

嬴政:“说什么?”

赵高:“说,说那是孩童戏言!”

嬴政骂:“混帐!你怎么也成了相国的应声虫!寡人让你写就写,寡人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阻挡!”

赵高吓得面如土色,象爬虫一样蛰伏再嬴政脚下,磕头如捣蒜地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嬴政缓了一口气说:“快起来写吧。”

赵高很快写完了,灵机一动,明知故问地:“大王,得盖上玉玺吧。”

嬴政:“母后掌着玉玺啊……”嬴政就颓然地坐在床榻上一言不发。

赵高劝慰:“大王不要沮丧,要忍耐。用不了多久,大王就要挂剑加冕,执掌玺印的。”

赵高这样一说,嬴政的火气就消解了许多。

吕不韦、赵姬叙谈今天嬴政登基的事。

赵姬颇有心计,假装抱怨地:“嬴政这孩子,刚登基就使性子。要宣寡妇清上朝议政,真要到了挂剑加冕那天,你我怕都驾驭不了他。我看,你也不必在幕后煞费苦心地指手画脚,直截了当地登基做秦王算了!”说着,用眼睛留意着吕不韦的反应。

吕不韦惊惶失措地:“那可不行!”

赵姬娇媚地埋怨:“你们男子汉大丈夫还顶天立地呢?一句话,就把你吓成这熊样!”

吕不韦:“这句话非同小可。让我做秦王,那是身败名裂、祸国殃民的蠢事!”

赵姬笑:“这简直是耸人听闻!”

吕不韦:“我的美人,这决非我耸人听闻。你想想看,秦国的社稷江山,为嬴氏所有,千秋万代,天下皆知。我为秦王,国之易姓,不仅嬴氏的宗亲王侯、旧臣宿将不能接受,而且各国诸侯也会干涉征讨。那样,我岂不成了天下共讨之、举国共诛之的窃国大盗、乱臣贼子吗?我将死无葬身之地!如今我们的孩子做了秦王,表面上秦国的江山姓嬴,实际上不照样姓吕吗?”

赵姬爽朗一笑:“哈哈哈……你这个大商人,就是诡计多端!”

一日,吕不韦与华阳太后对弈,赵姬和嬴政从旁观看。

下了一段时间,华阳太后发现吕不韦有点心不在焉。

华阳太后便:“累了,眼睛花了,咱们停下吧,到外面走走。”

吕不韦与赵姬同嬴政随华阳太后出宫,到了后花园。

华阳太后:“相国,听说你的书开始写了?”

吕不韦谦虚地:“都是臣的门客,闲来无事,整理一些历史资料。”

华阳太后:“史可鉴事亦可鉴人,好事啊,弄得怎么样了?”

吕不韦回:“还在撰写。”

华阳太后:“好。”向嬴政:“政儿,你学得怎样了?”

嬴政回:“孩儿一直在钻研。”

华阳太后:“好。”向吕不韦:“你那渠修到什么样儿了?”

吕不韦回:“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水利专家。”

华阳太后:“上次相国不是推荐了一个叫什么郑国的吗?”

吕不韦:“他是韩国人,我派人正和他联系着。”

华阳太后:“哦。相国,我听说你把王龁给撤了?”

吕不韦:“是。”

华阳太后:“搬得动他吗?人家可是三朝元老了,且战功赫赫。”

吕不韦:“他有过失。修渠他就不高兴,渠还没有开始修,他就四处造谣,以为没事可做,兵车之事不再理会,这还掌管什么军事!”

华阳太后:“上去的那个蒙骜还成吗,压得住吗?”

吕不韦:“他也可以称作三朝元老了,况且,兵是秦王的兵,将领们哪个敢于不从?”

华阳太后:“他上来做了些什么事?”

吕不韦:“制造战车、锻造兵器、打造盔甲、屯聚粮草,准备打一仗。”

华阳太后一惊:“准备打一仗?”

吕不韦:“是,这三年多,我们秦国修于内事,没动干戈,六国以为太平无事,必然疏于战事。我突然打过去,必生奇效。”

华阳太后:“嗬!这就是孙武所讲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哪家呢?仗什么时候开打呢?”

吕不韦:“打韩国,等那里麦熟之时。”

华阳太后:“这是把王龁的一套拣了来——听说三年前王龁就曾想趁韩国麦熟之时打过去,结果,叫你给搅黄了。”

吕不韦:“那时候是时机不成熟,先王驾崩,安抚内事。现在不一样了,国内和谐太平,就该把军队拉出去练练手。打了韩国,接着就去攻周,灭他们。”

华阳太后又是一惊:“灭他们?相国怎么总是干这叫人想不到的事?这周朝到了现今,内瓤虽然空了,可那门面上的招牌是动不得的呀!人家可是周文王、周武王的子孙,八百年了……”

吕不韦:“太后说得对,这是一块动不得的招牌。为何动不得?正如太后说的,它们是周文王、周武王的子孙,传了八百年了。可我秦国如今不但要动动它,而且要灭掉它!我们就要做那些别人不敢去做的事——以我们的威慑之力,让六国胆战心惊,这样我们接下来就可以更容易地一个一个收拾它们!”

华阳太后和赵姬叹服地点点头。

嬴政默默地听着华阳太后与吕不韦的对话。他边听边思索着。

嬴政坐在龙椅上。吕不韦和赵姬一左一右坐两边。

嬴政俯视群臣:“东周君在平邑会盟纵乐,亵渎先王的亡灵,诸位爱卿,如何御敌啊?”

群臣一阵嘁嘁喳喳的交头接耳后,开始各抒己见。

从朝臣的队列中走出两员大将蒙骜和王龁,跪伏在御案前。

王龁先:“东周君如此狂傲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臣下认为,那帮狐群狗党,有辱先王是假,视大王为儿戏是真。”

蒙骜接着:“如果大王对此默不作声,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那么天下忍皆以为大王庸碌无为,软弱可欺。要开此头,大秦之国威扫地殆尽,大王的尊严不值一文!”

吕不韦在一旁听着,没有表态。

老臣大庶公劝阻:“先王突逝,举国哀悼,人心不定,士气不锐;而会盟的诸侯人多势众,二十万劲旅,且又思武心切,正欲趁我朝易君之际决一雌雄,犹如操刀而无宰割之物,我们如果不避其锋芒,贸然进兵,十之八九要碰得头破血流,请大王收回成命!”

嬴政:“都打到家门口来了,你们不急,寡人急啊。”

嬴政说着,起身离朝。

吕不韦跟随嬴政来到御书房。

吕不韦:“是缓则圆,大王不要心急。”

嬴政就把一摞竹简递到吕不韦手里。

嬴政:“边疆告急,东周君贼心不死,如今趁本王初登王位之际,纠集各国诸侯联合出兵讨伐我国,杨端和连个小小的韩国都没有能抵挡,韩国已经率先进犯我东北边陲,其他诸侯国也正跃跃欲试,请仲父谋虑一下退兵之事。”

吕不韦看完竹简,心中有了底,放下竹简。

吕不韦:“请大王放心,本相有退兵之策,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哪方有来犯之敌我哪方派兵迎战就是。”

嬴政:“仲父不可轻敌,我大秦抗击各国联军虽有些经验,但其间也有几次惨败。本王初登王位,国内部分大臣因受子傒逆贼影响心怀不满,有心瞧本王的笑话,倘若前线失利,势必给这些人留下口舌,也会影响本王的政局,请仲父务必想出良策,此次迎敌只许胜不许败!”

吕不韦想了想说:“既然大王这样吩咐,那本相亲自带兵讨伐东周君。”

嬴政不相信地问:“仲父带兵迎敌?”

吕不韦:“大王知道本相能耕种善经商,大王也知道本相能作文还可以处理王侯政务,大王想不到本相还会领兵打仗吧?本相虽然没有孙武孙膑之才,也没有伍子胥司马穰苴之谋,但本相领兵退敌击败东周君还是绰绰有余的,请大王放心,让本相去迎敌,大王静候佳音就是。”

嬴政:“仲父之才,本王深信不疑。让仲父亲自率军深入前线阵地,本王有点疑虑,我大秦有的是良将,何必让仲父亲自领兵出马呢?争战的沙场上可不是儿戏,人有眼,箭无眼,万一稍有不慎伤着仲父,本王实在过意不去。请仲父还是三思而后行!”

吕不韦笑了:“‘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攻’,大王只知道战场上要刀兵相见,血肉相搏,却不知道兵家之争贵在一个‘智’字,本相虽不会使枪弄棒与敌相斗,但本相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在千里之外,正如孙膑在马陵之战中打败庞涓一样,孙膑双足均被砍去,连马也不能骑,坐在战场上尚需要人服侍,终于用围魏救赵、减灶布疑等计策打败魏军,置庞涓于死地。”

嬴政沉默不语。

吕不韦又说:“本相对秦国无尺寸之功,大王只因与本相的私人关系封本相侯爵之位,授本相仲父之职,令朝中本相武将不服,宗室大本相对大王更耿耿于怀,众人慑大王之威惧本相之相位,敢怒不敢言。这次东方诸国合兵来犯,正是本相为国立功展示才华的绝好机会,请大王相信本相的统兵才干,用本相的这次退敌功劳堵住众人的是非口舌。”

嬴政点点头:“请仲父勉力而为吧,这是本王登基后首次用兵,对本王对仲父都是一个考验,是厄运也是机缘,只要取胜,仲父在秦国的根基就站稳了,本王的王位也万无一失了。不知仲父准备如何迎敌?”

吕不韦早已成竹在胸:“大王,兵法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本相就准备抛弃常规战场兵对兵将对将的打法,最后拼个两败俱伤,虽然打了胜仗,也是损兵折将,用无数人的血肉换来的,这种百战百胜的打法在孙武子看来并不高明,而最高明的战术就是不经交战而让敌人屈服。”

嬴政:“兵书上真有不打仗就战胜敌人的计策,本王怎么没有听说过,听仲父讲一讲如何不战而胜人之兵的?”

吕不韦:“孙武子说,用兵的上等策略是以谋战胜敌人,其次是挫败敌人的外交,再次才是击败敌人的军队。所以,善于用兵的人,使敌人屈服而不是靠交战,攻占敌人的城池而不是靠强攻,毁灭敌人的国家而不是靠久战,一定要用全胜的战略争胜天下,自己的军队不致于疲惫受挫,胜利却能圆满实现。”

嬴政:“仲父能不能说具体一点,比如仲父这次出兵迎敌,准备怎样不战而打败各诸侯国的联合军呢?”

吕不韦:“本相的谋略是这样的:先用反间计使各联合国之间互相猜疑,他们解散盟约。万一做不到这一点,各国仍然派出军队,我将继续使用反间计,让他们彼此存有怀疑观望之心,在我攻打其中一国军队时其他国不去救助。而对于这一国军队,我让国君对将帅生疑,将帅之间猜疑。同时,用兵力的威势压倒敌军气势,令敌军闻风而丧胆,只要做到这几点,定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嬴政:“如此说来仲父真有必胜的把握了?”

吕不韦:“正是这样,但本相预测胜利的把握并不是靠这几点?”

嬴政:“那靠的是什么,请仲父也教教本王。”

吕不韦忙说:“大王不必自谦,本相之所以知道这些,并不是本相比大王聪明,而是本相看过大王没有读过的书,比大王多知道那么一点点,倘若大王读过《孙子兵法》,一定能够举一反三,不知胜本相多少倍呢。”

嬴政马上笑:“仲父不必恭维本王,本王现在就想了解一下《孙子兵法》上的内容,你快谈谈吧。”

吕不韦:“孙子曰: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通常情况下,预测胜利的方法有五种:其一,知道可以打或不可打的,能够胜利;其二,了解多兵和少兵的不同用法,能够胜利;其三,全军上下意愿一致,能够胜利;其四,以有备之己对付无备之敌,能够胜利;其五,将帅有才能而国王不加掣肘,能够胜利。”

嬴政:“嗬,本王明白了,说了半天原来是仲父在变相告戒本王不要干涉你在前线用兵,好,本王答应你,无论你如何用兵本王都不加干涉,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打胜仗!”

吕不韦:“本相决不让大王失望!”

吕不韦趁各国观望犯犹豫的大好时机,以十倍于东周国的兵力压境而来,直逼国都洛阳。

吕不韦向天下发布了恣意汪洋的讨伐檄文:“当今之世浊甚矣,黔首之苦不可以复加矣。天子既绝,贤者废伏。东周君以区区王室后裔而行天子之命,恣行妄为,与民相离,黔首无所告。……”

没落的宫殿死气沉沉。

一个老臣在读吕不韦的檄文:“今东周君以诸侯之命而用天子之礼,逆天违地,以无道之君伐有道之主,且乘我大秦痛失二主之际,煽诱各国轰然而起,奸诈至极也。我主节墨节哀,兴义兵以救民之死。义军之来也,攻伐无道而拯救生民也!义军之过也,秋毫无犯而市肆勿变也!诸侯列国若出兵相助,当为本军所欢迎;若助纣为虐,则同在歼灭之列,不谓言之不预也!”

一蹒跚的老臣:“吕不韦大军兵临城下,城门坚闭等待多日,不见其他国有一兵一卒救援。”

另外一老臣:“国君啊,大周有难而诸侯袖手旁观,是没有指望了,降了吧。”

东周君老泪纵横,仰天叹:“周之八百年江山,没想到竟了结于我手啊!我愧对列祖列宗啊……”

殿下一片哭声。

东周君随后又叹:“这些诸侯国竟然一个也不来助我,谁都靠不住!灭六国者,六国自身也。”

东周君开门纳降,率百官匐匍于地,跪迎吕不韦大军入城。

吕不韦轻捻胡须,把手一挥,拿出王者之风,用得胜者的口气说:“东周君有自知之明,顺应天命,主动迎降,可谓大过之后有所醒悟,人有过然后能改,则不失为君子。我一定奏明大王赦其死罪,保留封邑,维持周王室祭祀。”

东周君:“谢秦王!”

吕不韦说着,提高了嗓门:“来人,先把东周君推上囚车押解咸阳,等候发落!”

将士上前押解了东周君。

吕不韦:“哈哈哈,想不到我吕不韦成为大王即位来的第一个功绩赫赫的国相!”

公元前249年,自武王姬发建立的周朝,为时872年,在吕不韦手上画了一个句号。从此,中华大地上开始了连象征性的统一君主也不存在的时代,这是一个世无天子的时代,然而,“群龙无首”的局面决不会存在太久,因为一个真龙天子已经跃出云层乘风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