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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暗箭难防

瑶光拿扑蝶的纨扇遮了半边脸,盈盈笑道:“我刚从花园追着一只蝴蝶到了这里,不料冲撞了四爷和妹妹的好事,真是罪过!”

楚风夕瞬间冷了脸,“知道罪过还不快滚?”

瑶光俏脸涨得通红,福了福身子,尴尬道:“瑶光告退!”

纳兰祈知道瑶光是代己受过,心下不忍,一把拽住她,开解道:“瑶光姐姐,风夕公子和你玩笑呢,你可别往心里去!你既然来了,就陪风夕公子坐会,你看我这一身脏的,真是好生失礼!”

“妹妹天姿国色,破衣烂衫加身也是别有一番风情,何来失礼一说?”瑶光一边敷衍着纳兰祈,一边瞥着楚风夕的眼色,左右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楚风夕侧身倚在栏杆上,静静睨着纳兰祈,忽而一勾邪肆红唇,漫不经心道:“瑶光,你过来陪大爷耍耍吧,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四爷。。。”瑶光手中纨扇一挥,小鸟般扑进楚风夕怀中,空余一股淫靡的香气绕在纳兰祈鼻端,呛得她直咳嗽。

走得老远,又被楚风夕和瑶光毫无遮掩的(调)笑声引得回首,他们笑得那样欢,如同叠翠谷中的她和楚风月。皆如梦,何曾共?

一回到清流院便见景罗执了帕子坐在榻上垂泪,一双杏眼又红又肿,想是哭了许久。纳兰祈心中郁结,见状更觉悲悯,眼眶一热,险些落泪,涩声问道:“景罗,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景罗抬眼看一看纳兰祈,竟哭得更凶了,怎么劝也劝不住。纳兰祈摇摇头,无奈道:“你先哭着,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听你细说。”她招手唤进来几个粗使丫头,吩咐她们准备好了浴桶热水,自顾脱了衣服泡进去。

檀香袅袅,水雾渺渺,纳兰祈伏在宽大的桐木浴盆上,身心渐渐地放松,偷得浮生半日闲,一觉睡去,竟而无梦。醒来之时,已是晌午,景罗候在一旁,时不时往桶内添加热水,累得满头大汗。

纳兰祈伸一伸泡胀的玉臂,揶揄道:“哭好了?”

景罗抹了一把汗,闷闷不乐道:“我还不是担心小姐,昨夜寻死觅活的,我拦都拦不住。今天一大早四公子便过来了,他知道小姐打昏我跑出去,急得发了疯,调了禁卫到处找。”她低下眉眼,口气中不自禁带上几分轻微的苛责:“四公子虽然有很多侍妾,却从没对哪个如此上心。小姐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她猛地一拍脑门,惶急道:‘我得赶紧差人去通知四公子小姐回来了,免得他担心!”

“你放心,我已经去过俯仰楼啦!你这丫头哪是为我担心,分明是为风夕公子担心!”听闻楚风夕待她如斯,却只是默默,纳兰祈心中又是感动又是不安,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景罗,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景罗心中为楚风夕不值,也懒得和纳兰祈多说,垂首福了一福便打帘子去了外间。

纳兰祈心中烦躁,起身披了纱衣,踱到妆台边坐下,如缎的黑发散落一地。她随手拿起一把镶金的桃木梳缓缓梳理着,脑海中渐而浮现在叠翠谷那时帮楚风月梳头的场景,原来“三梳死不弃”也是骗人的,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呢?头发忽而纠结着梳不下去,她无心打理,手上一用力,硬生生将一缕头发拽了下来。

只为君,红颜苍老,青丝化雪;只为君,千军万马,四海潮生。奈若何,君在奈何!

不自禁又是一阵深叹,纳兰祈搁下木梳,铺开纸笔,惶惶然写起字来,翻来覆去只二个字:风月,风月,风月。。。初时她一笔一画写得端正秀丽,写得不久,笔下越来越快,字迹渐渐潦草,突然投笔于案,低声啜泣起来。

“小傻瓜。。。”

“风月哥哥。。。”纳兰祈应声抬首,恍然间,看见楚风月的魅离浅笑映在铜镜中,分明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般的欲语还休,却在转眸的一瞬,折戟沉沙,倾尽天下。惊喜之下,霍然回身,却只见那个古色古香的三门衣柜孤零零的立着,哪里有楚风月的影子?不过是她的心魔,都是心魔!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当以身相殉都是奢侈,不能举案齐眉之痛哪里还会是最痛?前尘往事转瞬间,一眼万年,天地茫茫广大,她只能葬他于心上眉间。

纳兰祈突然发疯般的推倒妆台,华光一转,精致的铜镜碎了一地,如同她的梦,她的靥,她的楚风月。

景罗闻声赶来,不见伤心,空余狼藉,细细打量着纳兰祈的手,关切道:“小姐,伤着了么?”

纳兰祈怆然一笑,俯身从一地碎片中拾起一只流光溢彩的金簪,绾了精致繁复的髻,仿佛自言自语般道:“旧的去了!”

景罗一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唇畔抿出一抹十分浅淡的笑意,转首唤了几个丫鬟进来,收拾完了,方对纳兰祈道:“小姐,四公子差人送来了乾国进贡的金创药,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纳兰祈半露香肩,木然趴在床上,景罗持药凑上来,一见她背上纵横纠结的伤疤,讶的半天合不拢嘴,结结巴巴道:“小姐。。。小姐。。。你这。。。你昨夜干嘛去了?”

“昨夜睡不着,上街闲逛,碰到几个小毛贼而已!”纳兰祈将下巴枕在手腕上,背部一下接着一下刺痛,可是心里更痛,放任它去痛,痛到了极致,化为一腔冷血,便不会痛了,“楚风月。。。你最讨厌的那个楚风月,他死了,你高不高兴?”

“死了?他死了?”景罗杏眼圆睁,唇色灰白,捏着药瓶的手微微颤抖,“小姐是说三公子楚风月死了?”

纳兰祈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咬痕深刻,可疼痛却没有醒来,她笑着重复:“是的,他受了很重的伤。。。又强行冲破禁制。。。在情人河里找到他的靴子。。。他死了。。。是的,他死了,你高不高兴?”

景罗面目(抽)(搐),脱口道:“那四公子一定很伤心!”

听得这话,纳兰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没料到,景罗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楚风夕的喜怒哀乐,而非她婶婶的血海深仇。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景罗沉吟半晌,咬了咬唇,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镇重道:“小姐,景罗有一事相求!”

纳兰祈虚扶一把,无力道:“有话你就直说吧!我们之间无须这些虚礼!”

景罗看着纳兰祈,眸中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似有破釜沉舟之势,“我知道小姐心里的人是楚风月,可是他已经死了,小姐就一心一意对待四公子吧!高妃无宠,又死得早,大王沉溺于沈妃之死不能自拔,四公子表面风光,心里却是很苦的,小姐不要再折磨他了,好不好?”

纳兰祈直直从床上坐了起来,逼视着景罗,惊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知道我心里的人是楚风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