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抠进掌心，却不疼。
她不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太难堪，深吸了口气，勉强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栀妗拿了自己的外套跟包包，转身就想走人。
只是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握住了，那人的掌心干燥温热，但是对于栀妗来说，却像是一条毒蛇般，那股子阴冷顺着血液游走。
“今今，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顾骁在身后，语气近乎于哀求。
你怎么，变得这样快呢？
狠狠地甩开顾骁的手，栀妗红着眼转身看着他，怎么了？他怎么还有脸问她怎么了？她真的很难以想象，难道他是真的忘记了吗？他真的忘记自己曾经有多么的恶劣了吗？
“顾骁，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有多么的恨你？”一字一句，再顾不得什么大庭广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此刻，栀妗只想要好好地宣泄一下内心的情绪，她憋得太久了，真的，太久太久了。
一个恨字，几乎要将顾骁整个的打碎，他知道，他知道栀妗对自己的厌恶，却原来……是恨么？
看着顾骁脸上的震惊，不敢置信，以及悲恸，栀妗却只觉得痛快，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脸上更多痛苦的情绪。
“你以为只是一句道歉，我真的就会原谅你了吗？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圣母了？顾骁，我没有想到，原来你竟然这么天真！”
“你究竟凭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你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
……
一字一句，栀妗痛快地宣泄着自己的负面情绪，看着顾骁一寸一寸白下去的脸色，看着他眼底的挣扎跟痛苦，她得到了一种变态的快感，可是还不够，远远的不够。
说到最后，栀妗自己整个人都在隐隐的颤抖，眼睛更是红得可怕，她死死地看着顾骁，并不理会鼻腔的酸楚。
这些年，她难道不苦吗？她的苦又有谁知道呢？她不敢说，从来都不敢说，就连她的父母都不曾知道，而最亲近的林姜，也只是知道一些而已。
她从不曾告诉别人那些年的事情，所有的痛所有的苦，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终于有一天，破碎的伤口终于开始愈合了，可是为什么？顾骁他又凭什么呢？那些才刚是愈合的伤口，此刻又被他亲手一一扯开，她难道就不痛吗？
“我从来没有像恨你一样，恨过任何人，所以顾骁，我求你了，如果你还有一点自尊心的话，以后别能不能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就做陌生人不行吗？”
说完，栀妗终于转身，一步一步地走远，背脊僵直，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周围食客们的异样眼神似的。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伸手飞快地抹了一把眼角。
我没有哭，我也没有伤心，一点儿都没有，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只是心底的那种莫名情绪，又是什么呢？
眼睁睁地看着栀妗越走越远，顾骁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挽留，只是手已经伸出来了，却还是颓唐地垂落在身侧，逐渐收紧，手臂上是绷起的青筋。
呼吸逐渐加重，顾骁红着眼坐了回去，怔怔地看着桌上的水杯，脑海里重复着刚才栀妗的话，栀妗的眼神，原来……她竟然是这么的恨自己，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恨，恶心，求……
他终究还是太晚了对吗？
心很疼，真的很疼，从未有过的疼，栀妗的话就好像一把把带着倒刺的利刃，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拔出来，再扎……
只怕这个时候，他的心早就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吧。
可是，他却也只想骂自己一句活该，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他其实后来经常在想，若是当初可以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早点跟栀妗在一起，是不是现在，他们的孩子都已经可以打酱油了？
他也曾幻想过，他跟栀妗两个人的生活会是如何的美满，如何的幸福，只是现在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空罢了，他跟她，甚至连朋友都不能做，只是……只是两个陌生人罢了。
连呼吸好像都开始疼了。
眼底的光终于一点，一点的熄灭了，一切，似乎都归于平寂。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话，那么，他应该成全的不是吗？
不知道呆滞了多久，顾骁终于一点一点地收拾好了心情，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只是真的收拾妥帖了吗？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先生，请问……您还点餐吗？”一旁，早就从头到尾目睹了一切的服务员见顾骁的脸色没有那么差了这才大着胆子战战兢兢地上前，天知道他其实真的不想过来的，毕竟这位看着可不像是好惹的，但是没办法，他占着一张桌子实在是不好做生意啊。
“不了。”怔了怔，顾骁这才冷声道，只是声音却哑得不像话。
他站起来就想走，顿了顿，又从皮夹里拿出一叠现金放在桌上，并不理会服务员的诧异，这才快步离开。
看着这一叠红色的毛爷爷，服务员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想要叫住顾骁，但是对方却已经走远了。
晚上的时候，顾骁一个人在家，接到了顾母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还透着八卦的兴奋。
“怎么样？儿砸，搞定了吗？”
顾骁沉默了一会儿，才哑声开口，“妈，你终于可以认她当干女儿了。”
那是顾母之前经常挂在嘴边的，一边嫌弃儿子不给力，一边还要刺激他，说什么他要是再追不上人的话，自己就去认栀妗当干女儿了，只是没想到……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母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也跟着沉默了。
她能够听出顾骁声音里面的脆弱和难过，她张了张嘴，平时喜欢怼儿子，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妈，我没事，先这样吧，挂了。”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太影响顾母，顾骁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只是挂完之后，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而顾母却还是红了眼眶，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儿子了？甚至在她跟前夫离婚的时候，顾骁从不曾表现出任何的难过来，但是现在却……
【作者题外话】：虐吗？其实我觉得还好哎，可能我比较铁石心肠啊哈哈哈
莫方，快要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