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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江湖

水清儿独自痴坐了半晌,耳中突然听到细谷儿**一声,只道他即将清醒过来,心中欢喜,一颗心有若炸开了一般,一双妙目直盯在夏谷儿的脸上,丝毫不敢移动。那知道等了半天,夏谷儿却是再无声息了,水清儿心中惊乱,担心他伤势恶化,连忙伸出手来探他的鼻息,只觉得气息深远悠长,非但不似重伤之人,反倒更像是功力精深的武林高手一般。

水清儿这才稍稍放心,以手轻抚夏谷儿的面颊,爱怜之情充溢于眼中。就在此时,夏谷儿却突然伸出手来,捉住她的手腕。夏谷儿心智迷乱,出手缓慢无力,水清儿想要躲闪本是极为容易的,但不知是何等缘故,她竟丝毫不想躲闪,只由得他紧紧抓住自己的双手,心中反而觉得甚是欢喜。夏谷儿双目紧闭,半昏半醒间,口中犹自不住的叫道:“琼儿,琼儿,你心中只有小师弟,却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好辛苦么。不要走……,不要走……!水清儿心中一颤,好似跌入冰窖一般,五脏六腑一时间冰凉入骨,花容惨变,嘴唇微微颤动,只觉得天旋地转,浑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水清儿与夏谷儿虽然相处不过两日,可这两日来却是她最为快活的日子,不知不觉中对夏谷儿早已是情根深种。可她又那里懂得这些,是以蒙蒙昧昧的,将一份深情埋藏在心底里,就算连她自己也是不晓得的。心中只是觉得与夏谷儿在一起心中便有说不出的欢喜,只想就这样一生一世的守着他。可此时听到夏谷儿在昏迷中尤自不住的喊着方琼的名字,水清儿顿时如遭雷击,心神俱乱。心中暗想道:“谷儿心中思念他的琼儿,等他伤势好了以后,一定会去找她的,那岂不是不能陪着我了么,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他。这样谷儿就能永远陪在我的身边了。”心中主意一定,立时自怀中抽出绕指剑来,反手便向夏谷儿的咽喉划去,剑光闪动,眼看夏谷儿就要性命不保,却忽然听到他口中**道:“清儿”虽然**声几乎微不可闻,可在水清儿的耳中却如九天霹雳一般,她身子一抖,手中绕指剑竟然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上。水清儿痴痴的望着夏谷儿,口中喃喃自语道:“他在唤我的名字,谷儿的心中总算还是记得我的,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处呢,谷儿的经脉都没有了,即便是我不动手,他不久以后也是会死的,如果见不到他的琼儿,只怕谷儿就是做了鬼,也是不会安心的。既然如此,倒不如由他去吧,谷儿高兴,清儿心也自然会跟着开心的。只要谷儿现在能够好起来,我就是陪他去找他的琼儿也是无所谓的。她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仍然不免暗自神伤,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只得寸步不离的守在夏谷儿的身边,等待他苏醒。

那里知道这一等竟然等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日,夏谷儿才悠悠转醒,抬眼便见到水清儿正坐在自己身边,关切的看着自己。夏谷儿见她容颜憔悴,知道她挂心自己,心中甚为感动,强颜笑道:“清儿,看来我还是笨了些,非但没有练成化蝶心法,反而将自己的经脉震得粉碎。不过反正我的经脉早就断掉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只是不知道我还能支撑几日,这等死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不过我也算得上是个异类了,旁人的经脉只要断掉一条,也就立时丧命了,而我现在身上连经脉都没有了,却仍然在这里苟延残喘。”说罢,自己倒是大笑起来。

水清儿问道:“谷儿,你饿么?”夏谷儿微微点头,水清儿转身将那烤焦的兔子拿了起来,准备递个夏谷儿,可是触手却觉得十分冷硬。她守了夏谷儿两天两夜,根本未曾进食,此时见那兔子已然不成样子了,只得开口道:“谷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再去烤一只来。”刚要起身,却被夏谷儿一把扯住她的衣袖道:“清儿,还是在这里陪着我吧。”水清儿见他哀求之意甚切,微微颔首,坐回到夏谷儿的身边。双手却在烧焦的兔子上面捡些好的地方,撕下来喂给他吃。

夏谷儿吃了几口道:“清儿,你也吃些。”水清儿也便吃了少许,那兔肉入口冰冷坚硬,本是极为难吃的,但见到夏谷儿苏醒过来,她心中欢喜,吃起来竟也觉得味道甘美,甚至较之夏谷儿前几日所烤制的还有强上几分。

休息了一阵,夏谷儿忽然道:“也不知道琼儿现在怎么样了。”水清儿问道:“你很想念她么?”夏谷儿叹息道:“想又如何,她现在正与小师弟在一起,心中有怎么会想到我。”水清儿又继续问道:“若是能让你实现三个愿望,你会要求什么?”夏谷儿笑道:“有这等好事么,若是要我来选,自然是扬名武林,振兴无双剑派,还有就是迎娶琼儿。”

水清儿淡淡道:“我却不知道,原来你竟有这么多的抱负,若是我,只要能永远留在这里便心满意足了。”夏谷儿道:“天下之大,奇妙的事物数之不尽,这里虽然景色宜人,可又怎么值得守以一生呢。”水清儿柔声道:“只要不是我一个人,何处不能相守一生呢,只是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罢了。”夏谷儿听得莫名其妙,正待出言询问,又听水清儿说道:“你既然喜欢外面的世界,我便陪你去找你的琼儿,然后再帮你振兴无双剑派,扬名武林。就当作是我答应为你做的三件事情罢。”夏谷儿闻言欣喜若狂,他只道此生再难与方琼相见,不料水清儿竟然应允帮助自己。心中欢喜,什么都不记得了,急声问道:“此言当真?琼儿去了千里之外的少林寺,你真的肯陪我去找她么?”他连问了数声,生怕是水清儿在哄骗自己,语音中竟然已经有些颤抖。水清儿淡淡道:“自然是真的。”夏谷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我也知道你是不会骗我的,只要能见到琼儿,我便心满意足了。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振兴无双剑派还有扬名武林这些事情,还是让其他的师兄弟们去做吧。”他心绪激荡,只恨不得能够插上翅膀,飞到方琼的面前。

水清儿粉脸微侧,将目光移开,不愿意再看他那欣喜若狂的样子,口中道:“我这些年在江湖中行走,跟很多人交过手,他们的武功招式我全部记得的,你只要将他们的招式全部破解掉,你自然可以扬名武林。而且你只需要将江湖中各大门派招式的破解之法,记录成册,交给你的师父,那么无双剑派也会兴盛起来。而且我们去找少林寺的时候,还可以挑战沿途的武林门派,借机会把他们的武功也记录下来。”

像水清儿所说的这等偷师窃技之举,本是武林中的大忌,不要说正派中人,便是江湖中的邪魔外道,也是不屑为之的。可是水清儿不通世事,对这些忌讳浑然不知,而夏谷儿虽然略有所知,但是他自幼孤苦,所以长大以后性子难免有些乖僻,对于这些规条戒律丝毫不以为然,只觉得水清儿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妙极了,不由得呵呵笑道:“不错,果然是个好主意,只要我破尽天下武功,到那时候,那里还会有什么人敢瞧不起我。琼儿见了,也定然会称赞我几句的。“他心中只觉得若是能够得到方琼的几句夸奖,倒比什么都要来得开心。

夏谷儿此时已然按耐不住了,追问道:“我们几时下山?”水清儿应道:“你现在身子虚弱,少林寺又路途遥远,只怕你会支撑不住,还是先休息几天,等到身体好些了,我在陪你一同下山。”夏谷儿点头称是,只恨不得自己立时便好起来。

如此这般过了十余日,夏谷儿的身体虽然仍是有些虚弱,却也渐渐好了起来,人也精神了许多,整日里一直吵闹着要下山寻找方琼,水清儿也知道再也没有理由拖延下去。虽然黯然神伤,却只能强装笑脸,在一个烟雨蒙蒙的清晨,将一切收拾停当,陪着夏谷儿走出衡山,一同闯入纷乱的江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