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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云梦泽冤家聚首

惊鸿脚踏火灵珠,飘然赶到一个侧殿门前。此殿名曰‘甘露殿’,那‘提哩嘡啷’的摔打声果然来自这里。透过灯光,隐约可见敖心公主摔打瓶瓶罐罐时飒爽的英姿。

惊鸿透过门缝轻声喊道:“七公主,是你吗?”

“你,你是~?”七公主敖心突然停止了摔打,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听你的声音,莫非就是那个从天上来的惊鸿?”

“是我!”惊鸿了头。

“果真是你,你~~你这是要害死我姐了!”敖心公主言语中带着几分激愤,重重地砸了一下殿门。

“公主,此话从何起?我何尝有过害人之心?”惊鸿此刻被敖心一句话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父王是个老谋深算而又极度心的人,今rì你到了这里,虽装作视而不见,但他早已认定我姐之事捂不住了,早晚会被天庭察觉。刚才六哥就偷偷告诉我,父王已经带领大哥和他追杀我姐去了!”

“啊?我本yù帮四公主掩盖,不料反而害了她!”惊鸿懊恼不已,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惊鸿仙子,此时自责已然无用,得赶紧去阻止我父王才行!你到龟丞相那里,将钥匙弄到手,先把我放出来!”

惊鸿一听钥匙在龟丞相手中,心中的郁闷之情简直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心想:“这老乌龟一问三不知,向他问钥匙的下落,与敲一块木头又有何异?”无奈对敖心公主道:“这龟丞相的嘴巴紧得很,向他索要钥匙他定然不知道。不如我干脆用剑斩断门锁,放你出来如何?”

“万万不可!仙子有所不知,我是被龟丞相用父王的‘九龙混元锁’锁在了这房间里。这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若以神兵利器击之,非但不能打开,反而会放出九条猛龙,走火奔雷,煞是凶恶!老乌龟的脾气我清楚的很,你只需如此如此……”敖心公主人鬼大,悄声告知惊鸿一条妙计。

水晶宫内,龟丞相背着手,悠然自得地哼着曲。他听到惊鸿的脚步声,脸上堆满了笑容,道:“仙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向老奴索要那‘九龙混元锁’的钥匙?”

惊鸿良策在胸,并没有正面回答龟丞相的问题,而是模仿他的样子,背着手踱来踱去,眯着眼笑道:“听闻龟丞相好打赌,而且逢赌必赢,我却不太相信,今rì想和丞相赌上一把,赌注便是你手中的钥匙!”

龟丞相眯着眼,摸着胡子,捧腹大笑:“哈哈!除了赛跑之外,老奴什么赌都敢接!”

惊鸿走近两步,轻声对龟丞相道:“我刚才路过‘甘露殿’,听得里面噼里啪啦,甚是吵闹,正yù上前看个究竟,突然一阵狂风卷起,大门晃动了一下,一道长虹从里面透出,继而殿内便是鸦雀无声……现在我要赌是便是:你猜那‘甘露殿’里面到底锁着几个人?”

龟丞相嗤一了声,满脸不屑,想都没想便随口答道:“当然是一个人啦!”

惊鸿得意一笑:“哈哈,你输了!就在刚才还有一个人,可惜,现在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了!”

“什么?”龟丞相大叫道:“不可能,我亲手将那丫头用九龙混元锁锁在那房间里,难道她还能变成苍蝇飞出去不成?”

惊鸿凑到龟丞相的耳边,笑道:“丞相,你久居这东海海底,只怕是没见识过外面的天地。那九龙混元锁,无非是锁了七公主擅长的水遁之术。然而你却不知,七公主前些rì子遇到了云游的慈航道人,被授以五行遁术,现在即使水遁被封,她却借混元锁以金遁之术逃去了。”

“啊!”龟丞相大惊,慌忙与惊鸿赶至‘甘露殿’,双手拍打着殿门,大呼七公主敖心的名字,却哪里有半回音。情急之下,他颤抖着双手掏出了九龙混元锁的钥匙,好不容易对准锁孔,“咯噔”一声将锁打开。

就在九龙混元锁被打开的一刹那间,房里传来一声龙吟,继而一道耀眼紫光,化成龙形破门而出。

龟丞相还没来及揉眼观看,只觉背后被人推了一把,“扑通”一声摔了一个狗啃屎,跌进了殿内。接着又听“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咯噔”上了锁。此刻他立即反应过来,心中大呼上当!

敖心公主站在门外,手里晃着钥匙,笑嘻嘻地道:“老乌龟,谢谢你放我出去,回来我会求我父王重重奖赏你的,嘻嘻!”

惊鸿心中暗自赞这七公主鬼灵jīng怪,又问道:“七公主,现在我们去何处寻你父王与四公主他们?”

敖心皱了皱眉道:“龙行天下,必有水痕。四姐是借水遁离去,父王和两位哥哥定然也是借水遁追了过去。水遁的落脚处必然也有水,我们出了东海可沿着长江一路寻过去。”

果然不出七公主敖心所料,四公主敖纭借水遁带着崔廷玉与婴孩一路沿着长江西去,后来恐龙宫再派人追赶,于是又北上到了楚地境内。

然而,敖纭公主身负两处重伤,血流不止,不能久在岸上,一家人便来到了一片广袤的千湖区域,千余个大湖泊,星罗棋布于大地之上,荆江贯穿其中,如九曲回肠,如此美景当真让人流连忘返。

敖纭悠然叹道:“夫君,此处确是一番美景,即使葬身于此,亦是件美事!只是放心不下我们的孩儿!”

崔廷玉道:“娘子,休要些晦气话,我们这不是已经从东海逃出来了么?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地方,我们就叫它‘云梦泽’吧!”

敖纭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夫君,我身负重伤,需要到这湖底修养三个时辰,然而我料定父王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他们恐怕快到这里了。昔rì我在东华帝君那里学习剑法,他曾赐我两张仙符,叮嘱我xìng命攸关时方可使用。现在你与孩儿将灵符贴上,便可隐住身形,只要你们不动弹、不出声,龙宫之人便寻不到你们。”言罢给二人将仙符贴上,遂化身为龙,围着二人盘旋数圈之后方才潜入湖底。

崔廷玉怀中抱着幼子,心中念着湖底的妻子,静悄悄地在岸边望月亭中等候着。天sè渐渐yīn霾,笼罩在云梦泽的上空,没过多久,便下起了蒙蒙细雨。

这个时候,有一个衣衫褴褛的驼背老人,拄着一根拐棍,步履蹒跚地向望月亭走来。老人显得格外虚弱,一阵疾风吹过,老人晃晃悠悠险些摔倒。雨越来越发的紧密,打湿了老人的全身,彷佛就像一根残年的风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崔廷玉看在眼里,于心不忍,很想去搀扶老人一把,心里突然又回想起敖纭的嘱咐:“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不开口,更不要动弹半步。”

然而,最让崔廷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老人在上第一道台阶的时候,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抱着一只腿哀声痛哭的翻滚着,浑身布满了泥浆,无比凄惨,十分可怜。

崔廷玉再也不忍坐视不理,放下孩子冲了出去,连忙将滚在地上的老人扶起。

就在他的手刚刚伸出去的一刹那,老人化作一条青龙翻身而起,随着哈哈一声狂笑,又化chéng rén形站在了崔廷玉面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海龙王敖广。

崔廷玉吓得惊魂失措,呆呆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下意识地回首望了一下自己的孩子。还好在仙符的作用下,孩儿并未显出身形,他这才深深地长吁一口气。

东海龙王敖广冷笑一声:“空有善心又有何用,枉你饱读诗书,却始终肉眼凡胎,看不出这细雨正是本王带来的一身水汽。”

崔廷玉苦笑一声,倒也坦然:“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刚才那老人八成就是大王幻化,只是我宁愿相信他当真是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

此时敖谛、敖轩两位太子也相继赶来。崔廷玉心知今rì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但求能够保全孩儿的xìng命,那也算死得瞑目了,当下便向敖广叩首道:“婿自知难逃一死,愿任由大王处置,只求大王看在亲情的份上,放过敖纭和我们的孩儿吧!”

敖谛冷笑道:“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在父王面前谈条件,赶紧把那杂种交出来,或许父王大发慈悲,尚且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敖轩心中一直担忧四姐的安危,便急切地问道:“我四姐在哪里,现在她伤势如何?”

崔廷玉木然地摇了摇头:“两位太子都不要再追问了,我什么都不会的,现在只求一死而已!”

敖广见崔廷玉已报必死之志,索xìng心一横沉声冷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成全了你!”轻轻一掌击向崔廷玉的门,可怜白面书生当场脑浆迸裂,魂归地府去了,空留一丝牵挂在人间。

身在湖底的敖纭公主和隐匿在望月亭的婴孩似乎同时感应到了崔廷玉的惨死。敖纭不顾重伤未愈,一声嘶鸣,龙腾出水,奋力地扑了过去,然而即便如此,待她至时,却为时已晚,怀中紧紧抱着的也只是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而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甚是凄厉,继而在亭中一个婴儿显出身形。

望着惨死的夫君,敖纭公主面无表情,此时不悲,却胜极悲:“父王,你当真要对女儿一家赶尽杀绝吗?”敖纭正sè凌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敖广看到身负重伤的女儿,纵使铁石心肠也有半分柔软的时候,叹道:“孩子,你若能理解父王的苦衷,就除掉那个祸根,父王便向玉帝替你请罪,言你是被诱骗才种下恶果,或许玉帝开恩能免你一死。”

“够了!”敖纭平生第一次向父王叱喝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今rì我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保全我的孩儿,大不了也是剐龙台上受那一刀!”着冲入亭内将婴儿抱在怀中,化身为一条幽绿sè长龙,蜿蜒盘旋数里,一爪抓起崔廷玉的尸身猛然冲了出去。

其势之猛,竟然将敖广父子全部掀翻在地。

敖广爬起身来,见敖纭毫无悔改之意,索xìng坚定了杀心:“女儿,既然如此,休怪为父无情了!”随即扬手祭起了‘镇海珠’。光芒一闪,珠子仿若流星,急速向空中的敖纭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