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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追随(七)上

遇纾,你为什么不娶妻呢?

你为什么不娶妻呢?

为什么不娶妻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清城的话在严遇纾的心里反反复复地萦绕着,一下一下撞击着看不见的障碍,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为什么呢?

严遇纾心里暗暗自嘲,我也想有人告诉为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根本就不不需要清城提醒,朝中自有一班所谓的重臣时不时地向他提及,委婉而恭敬的,却又说不出的强硬。

每一年每一季,甚至在那一天严遇纾都能猜到,年年岁岁,自从他坐上这个位置以后就从没有停歇过。

古人有云:一朝天子一朝臣。

可是他的这一朝臣子却是前一任君主留下来的,无论是他也好,那些为人臣者也好,都没有任何尴尬的地方,就这么顺顺当当地相处了数百年,仿佛这些人本就是一开始便为了他而效命。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能在前一个主人故去之后直接就投向了另一个人的怀抱,没有任何犹豫和愧疚。哪怕正是这个他们的新主子亲手了结了旧主的人生。而且更奇怪的是,效命于那个人的时候,他们忠心耿耿,而当王座上的人换成了他时,他们对他也一样忠心不二。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群看似文弱而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反抗的人,却为了他的子嗣问题瞬间变得强势起来,无论他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他们有丝毫退却之心。

而直到很久以后,他的宰相无意之中的一句话让他顿时醒悟了过来。

那个面容比他更严肃的年轻宰相对他说:殿下,如若您不肯成婚,那么严氏血脉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于是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当初的不反抗并不是不能反抗,他以为的顺从也不全是他站在了有理的那一方。之所以他能这么顺利地将这个国家接管了过来,不过是因为在那些臣子的眼里,无论他和那个人谁会最终坐在王位上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血脉是相同的。

即使坐到了那个位置上时,身上已经沾满了和自己相同的血液,他们也会毫不在乎地让上位者坐得稳稳当当的。

残酷,却现实。

可是他严遇纾又怎么能怪得了他们呢?作为臣子,这是他们最正确的选择。而他作为一个君主,留下后代,是逃脱不了,无法推却的责任。

其实他也曾经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直至今日,他仍然在严肃地想着这个问题,哪怕只是为了找一个王后而成婚他也并不排斥。可是无论他如何降低自己的要求,却仍然遇不上让他满意的人。

于是就这么挑挑拣拣着,拖到了现在。

严遇纾抿了抿唇,对清城道:“你不也没有娶妻么?”

清城一愣,随即答道:“我和你不一样。昆仑掌门之位,能者任之;可是凤国国君之位,却需要你的子嗣。”

“确切地说,是需要严氏的血脉。”严遇纾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面容平静地看着清城,心下却紧张不已,藏在桌子底下的双手已经捏出了汗。

清城是聪明人,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双眼同样平静地盯着严遇纾,慢慢道:“所以,这就是你把落尘拐来的原因?”

严遇纾心里很清楚,自己的面无表情不过是他多年来自我保护的本能,可是清城却不一样。

那个人脸上越是没有什么变化,越是说明他的不悦。

所以当严遇纾与那双没有一丝波澜,幽深冰冷的瞳孔对上时,他几乎是立刻便心慌得别开了眼。

他道:“我并没有拐过他,是他自愿的。”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清城仍然紧紧盯着他。

“这重要么?”严遇纾道。

“很重要。如果答案是‘是’,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落尘他对王位完全没有兴趣。如果答案是‘否’,”清城的眼睛里像是结了冰:“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担心都是没有必要的,原因还是那句话:落尘他对王位完全没有兴趣。”

“清城你想得太多了。”严遇纾静静道:“我不过是邀请自己的侄子回家,而他则高高兴兴地接受了,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地方。”

“如果是一个对襁褓之中的侄子追杀未遂而又几百年找不到他的踪迹的叔叔,邀请已经长大成人、毫不知情的侄子回家做客的话,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严遇纾面色微愠,可是清城语气里淡淡的嘲讽却让他发作不起来。

正是因为连那些嘲讽都是淡淡的,才让他更加黯然。

“既然我以前没有赶尽杀绝,现在自然也不会加害于他。”他慢慢地道:“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担心有些东西会随着血液流传下去。”

“你身上的血也是一样的,但是我从不觉得你和严遇尘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严遇尘。

终于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清城总是这么毫无顾忌地打破别人的禁忌,无论是谁的。在他的心里,似乎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而他冷冷的,却无比真挚的语气让严遇纾几乎无所适从。

他低下头看着桌上孤零零的酒杯,道:“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不管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在我的心里。严落尘这个人,在作为一个严氏血脉的继承人之前,他首先是昆仑的弟子。”清城的咬字渐渐重了起来:“如果你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就像烙在了心上。

严遇纾觉得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

他说:“我不过是想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而已。”

“我能理解,但是不能赞同你的做法。”清城道。

眼前的这个严遇纾,虽然偶然仍会流露出和从前一样的脆弱和多愁善感,但是却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迷茫和动摇。

连一丝也没有。

清城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他,是不是还能相信他。

“放了他吧。”他对严遇纾道。

“不行。”回答缓慢,却斩钉截铁。

清城站起身来:“我等你一个晚上,明日我会来找你要答案。”

扔下这一句话,他就这么扬长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