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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智夺水寨

整编平戎军,种诂下了大功夫。

种诂当然有抱负,而且志向远大。但是,曾经的军伍,吃空饷、做买卖,兵痞将惰、军纪废弛。不像军兵,倒像一群山贼。

这般景象,不是一处,而是处处皆是。

大宋重文抑武,军队的指挥权,落入文臣之手。

武将受到压制,便把心思,更多放在享乐上。

将领如此,军兵自然也如此。自上而下,贪腐成风。兵不操练、将不演兵,一遇战事、望风而逃。

究其根底,却在太祖赵匡胤身上。他曾劝说石守信,“汝曹何不释去兵权,择便好田宅市之,为子孙立永久之业。”

由此,石守信“专务聚敛,积财钜万”。

这样的情势,种诂无力改变。所以,他拒绝进入仕途。

而今因为于飞,他终于得到机会。按照自己的理想,整编一支军伍。因此废寝忘食,忙的不亦乐乎。不几日,人已经瘦了一圈儿。但是精神亢奋,眼里精光四射,走路虎虎生风。

平戎军,有三十指挥军额。于飞原想,有多少人,就成立多少指挥。但种诂认为,三十个指挥,一起成立,先把架子搭起来。从军中选拔合用人才,担任各级带兵将领。

这一下,军营可是乐坏。三十个指挥,就是三十个指挥使。至于副指挥使,那就更多了。自古升官发财,人之大喜也。

于飞没有忘记,营中还有上百女人。她们此前,吵着要从军,如今机会来了。大笔一挥,成立医护营,所有女人,全都留下。人马多了,伤病增多,医护兵同样也得增加。

种诂有个巨大举措,五十岁以上,全部退役回乡。

平戎军不差钱,给的路费优厚。足够这些人,回乡买田置地,老有所养。于飞惊叹不已,师傅就是厉害。一出手,就是大招。

在大宋军伍,可没有退役之说。当了兵,得干到死。父亲死了,儿子顶上。大儿子死了,小儿子接着。

世代军伍,就是这个说法。

其实,对年老军兵,朝廷也是有安置的。比如剩员,因年老、残疾、疾病等,保留军籍、军饷减半,留在军中从事杂役。也有遣返归乡者,给钱、给粮、给地,免赋税。

但军中剩员,皆被人冒领。被遣返归乡,更是一无所得。混在军中,尚有口吃食,一旦回乡,只能饿死。

官府不作为,所有安置,都沦为一纸空谈。

大宋禁军,说起来也是百万。但是,军中老弱病残,几占三分之一。另三分之一,却是豪门勋贵子弟,开不得弓、骑不得马。他们到军中,不过混资历。真正能战之兵,寥寥无几。

如今,范仲淹推行新政,军中改革势在必行。若是能将此法,借机在全军推广,那好处可是太多。裁撤老弱、精简军伍,实行精兵政策。不仅节省大量军费,更使部队战力提升。

结合后世见识,于飞提出不少建议。师徒俩钻在屋里,鼓捣了两天。由种诂执笔,将兵役之法,拟出条陈,快马送去京城。

兵役之法包括三大项。

其一,免役。凡家中有人从军,赋税劳役皆免。其二,服役。每户一丁,必须服役。其三,退役。六年退役,赏田三十亩。

能否推行,要看范仲淹,改革军队的力度。

这一日上午,单勤又来到平戎军。

巡检司抓获的山匪,有四五百人。此次,全带了来。

王元的兄弟们,都在其

中。兄弟相见,恍如隔世,自有一番感慨。

王元早得了命令,将兄弟们带走,单独安置。

至于其他山匪,可没有这待遇。

柳十三带着人,一个个审问。他做过山匪,对山匪之事,了如指掌。哪里人氏,此前做过什么,全要说的清清楚楚。沾染过百姓鲜血,一概不留。交由单勤带回去,依法处置。

于飞要募兵,可不是开善堂。这些山匪,都经过战阵、有过厮杀。只要品性不坏,都是上好的兵员。

单勤找到于飞,恭敬的说道,“都使,此次赔偿的费用,一共五十万贯,已全部送来,还请都使派人点收。”

“嗯,这事儿就这样吧。巡检司的人,你可以带走。”于飞说着,起身往外走去。“刘文山,我得宰了他。”

“多谢都使。”单勤忙说道。

不多时,全军集合,肃立校场。刘文山和巡检司俘虏,都被押到了校场上,一脚踹在腿弯,扑通跪下。一众人面如死灰,浑身发软。看着架势,活着的可能,已经不大了。

“平戎军。”于飞扬声高喝。

“嘭”的一声闷响,全军肃立,行持枪军礼。

“虎狼之师,要有虎狼之威。”于飞的声音里,带着混元一气的气劲。全军上万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平戎军,凛凛军威,绝不容宵小亵渎。”

“杀,杀。”队列发出齐吼。

平戎军扩军后,第一次全军集合。望着台上的身影,军兵神情激动,面色涨红。白马银枪,军兵以此为傲。

敢与平戎军为敌,必将之消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杀,杀,杀。”平戎军发出怒吼,情绪高亢。

“斩。”于飞一声令下。

点将台下,刘文山为首,三十名巡检司将领,全被斩首。

普通军卒,可以放回。带兵将领,绝不放过。

杀害平戎军将士,必须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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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沱湖浩大,周百六十里,如两轮半月相连。东临大海,有水道相接。表面波平如镜,水下暗流汹涌。如不熟悉水道,贸然行舟,动辄船沉人亡。泥沱湖风景如画,却是异常凶险。

时近中午,一群褴褛之人,拎刀持剑,逃到了泥沱湖。

这群人不少,有七八十号,皆是精壮汉子。但形容憔悴,身上血迹斑斑。跑到湖边儿,扑通跳进水里,狠狠的灌了几口水。这一路逃来,几十里路,一口气不歇,可是累的够呛。

为首一人,正是王元。此刻,他披头散发,身上伤口崩裂,鲜血渗透衣衫,脸色有些苍白。坐下歇息片刻,走到湖边,向着湖中心眺望。远远的,能瞧见湖心岛上,绿树成荫。

辽阔的湖面,一平如镜。有水鸟飞翔,却不见一艘船影。

王元转回身,走到人群中间。

“都使,到了天黑,水寨会来人,现在只能等着。”

“嗯,一切你做主,不用问我。”于飞说道。

于飞混在人群中,穿着破衣烂衫,披头散发。脸上黑一道、红一道,涂抹的乱七八糟。即便他师傅来,怕也认不出。

平戎军曾受命,剿灭泥沱寨。但是军中无战船,只能望洋兴叹。最终还是于飞的书信,令平戎军解脱。虽说奉旨撤军,但是,种诂心

里一直耿耿。总觉的自己,不战而逃。

师傅不开心,于飞都看在眼里。他没去过泥沱寨,不知道那里的情形。但是不难想象,辽阔的大湖,天然阻隔。平戎军没有战船,这仗怎么打?总不能飞过去吧?

见到王元等人,于飞心中一动。都是叛军,应该相识吧?

“你等对王世元,可有相识?”于飞问道。

“回都使,在下与那王世元,有些交情。”王元说道。

“若是你等投靠水寨,王世元可会接纳?”

“都使?”王元吓了一跳,不知于飞何意。在他旁边,却有心思灵透之人,闻听当即说道,“都使,要夺取泥沱寨?”

“正是。”于飞看了此人一眼,心中暗赞。这些人,果不寻常,自己随意一句话,竟转眼看出端倪。

“都使,好计策。”此人赞道。旁边众人,可是糊涂了。啥也没说呢,怎么就赞上了?伸长了脖子,一脸茫然。

“未知如何称呼?”于飞大喜,忙问道。

“在下姓麻,家中行六。大伙都叫在下麻六。”

“麻六,以你之见,该如何夺取泥沱寨?”于飞问道。

“回都使,泥沱寨水泊浩渺,暗流汹涌,实乃天然屏障。即便有战船,若不识水路,也是顷刻颠覆。王世元手下,战船众多,兵勇犹擅水战,强攻不为上策,故不取。”麻六说道。

“若夺泥沱寨,必要从内发动。可遣部众,混入水寨之中。待其不备,突然发动袭击。斩杀匪首、余众自乱,泥沱寨唾手可得。”

“可能混入泥沱寨?”于飞眼中冒光。

“在下与王世元,有些交情。若带人前去投靠,定然会被接纳,混入水寨不难。”王世元说着,有些踟蹰。“只是,那王世元,多有侠名,绝非歹人。不知都使能否开恩,留其性命?”

“其若肯投降,自不会伤他性命。”于飞说道。

“多谢都使。”王元闻听,长出一口气。

他与王世元,不是泛泛之交。虽相识时日不长,却是惺惺相惜,胜似多年好友。他知道,此时说这个话,很不合适。但事关好友,不得不说。好在,于飞甚是豁达,根本不在意。

这让王元等人,甚是感动,一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追随这样的人,心里才敞亮。

转眼,天色黑了下来。王元等人,在湖边升了火。红红火光,映照着湖水,分外明亮。打了几只野兔,架在火上烧烤。不一时,飘出香味。一众人有说有笑,等着水寨来人。

“来了。”王元说了一声,站起身,走向湖边。

湖面上,一条小舢板,缓缓而来。船头上站着一人,手里举着灯笼,却是看不清面貌。到了近前,船停下,人却不下船。

高声说道,“敢问是哪路朋友,莅临泥沱寨?”

“东蒙山虎头万,拜上泥沱寨。”王元抱拳说道。

“原来王大当家。”船上之人,立时一喜。下了船,抱拳与王元见礼。王元与王世元,交情匪浅,寨中人都知道。

当下,小船载了王元,向湖心岛驶去。

于飞和一众人,都等在湖边。这是泥沱湖规矩,有人拜山,先接了头领上岛,见过寨主之后,才会派出大船,接随从之人上岛。若非是王元来此,想上岛,还真是不容易。

等了半个多时辰,一条大船行来。于飞艺高人胆大,随着众人,登上了大船。今夜,于飞要夺取泥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