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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荒诞之梦 其一

在我有限的时间之中——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在我还能够影响这个世界的时候,究竟怎样才能够让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变得更好一些。

当然,“更好一些”并不是指我要去做好事或者成为英雄什么的,但是其实说是做好事的话有会显得有些太过幼稚了,那么就姑且这么去算吧——“行善”,我这么称呼自己的行为。

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不是单纯的恶意,或者说因为自己的做法使得哪一些人开始变得不幸福了呢,这些事情我并非看不见,但是我能够坚信的是,我所坚持的正义是作为最底层人民的正义。

那些真正坐在奢华的房间里慢慢品酒的人,他们会因为自己的权利和影响力被剥夺而感受到愤怒,但是却并非是绝望……只要是贵族,只要不犯下大的过错,无论怎样都会有个体面的生活,但是真正的人民不同,他们会苦恼今天应该怎样去吃饭,会一点一点地计算自己用于生计的零头小钱,会因为一些真正的失去而感受到“绝望”。

虽然都是失去了某些东西,但是贵族和平民在根本上就是不同的。

——我一开始也就已经说了吧,我所追求的并非是所有人的幸福,所坚持的正义是作为底层人民的正义。

不,应该说,我所坚信的是能够让所有人都能够活下来的大义,而并非是去供养那些贵族老爷,尽管作为一个骑士那是我的职责,但是在崇高的理想面前,我应当忤逆职责。

贵族老爷们就算再怎么水深火热也能够活得滋润,但是平民不同,我思考的问题是怎样才能够用我所能够接触到的一切东西去拯救所有人。在我的理想之中没有所谓的“放弃”一说,我希望拯救所有的人,也就是说,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贵族还是贫民,我都希望他们能够“上天堂”。

那就尝试一下宗教吧,或许是有声音在我的脑中这么说,或许那就是我最后的办法了,我发过誓,但是再一次忤逆了誓言,但是没关系。

只要这是为了我能够拯救全人类的理想,这些背叛都是必要的。

无论我是否能够被拯救,无论我是否背负了真正的“恶”,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在直面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之后,又有多少人能够淡定沉稳地恪守箴言呢。

我不知道我能否做到,但是就结果来说,我没有做到恪守箴言,但是我拯救了全人类。

我是个相当软弱的人,因此我不能接受一丁点的失败,在拯救的道路上需要牺牲——但是牺牲者同样也是生命,在我看来那是有意义的牺牲,但是我不希望在我的道路上有任何人为了完成同我一样的理想去牺牲。

因此,我要一个人拯救这个世界。

这个重叠梦境最终的主人,无论那是邪神或者是善良的神明,无论那是个怎样的人,无论如何我和他达成了契约。

梦境的平稳就代表着现实的平稳。这个梦境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是梦境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无比地接近和相似,那么它就是现实,人们在这里生长,结婚,生子,死亡,就算是南柯一梦也无所谓,那些在梦境之外的人不断地在梦境之中死去,重生,所复制的是现实之中一个六十年的“节点”,历史在这里被倒回了六十年前,一个长达六十年的梦境由此而生。

这就是欧斯顿之王的梦境,那是一个能够拯救全人类的方案,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我由衷地佩服使用了这个办法的人。

欧斯顿之王早就已经死了。

在神明的梦境之中,创造梦境的思想和现实之中的肉体几乎已经做到了分离的程度,现实的时间流速和梦境的时间流速也各不相同,恐怕在现实的世界之中,依靠自己支撑起了整个梦境的欧斯顿之王早就已经死了吧,但是在梦中他的意识仍旧存在,如果这是梦境的话,那么就能够永远地保留下去吧。

同理——人类也是一样的,但是又有着些许的不同。

人类所位于的位置是几乎已经被停止了时间的“现实”,如果这个梦境安然无恙地结束的话,那么六十年的历史就会重新继续,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是如果梦境没有结束的话,那么现实就会被神明的梦境所吞没,等到那个时候,恐怕就是现实真正消失的时候,人类失去肉体,只能够在神明的躯壳之中以寄生虫一般的姿态存活着。

倒回的时间只有六十年,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自己是相当明白这件事情的,我所能够拯救的世界,所能够留下平稳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欧斯顿之王的梦境结束的那一刻,就是宏伟壁障崩溃,重叠的梦境化作统一梦境的时候,帝国的虚伪的现实会被吞没,人类的精神和肉体切断联系。

但是——只要能够和神明进行沟通,并且拥有交易的筹码的话……

保留这个梦境,可能对于神明来说就像是留下一个玩具球一样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人类来说却是一种永恒,肉体仍旧存在,并且精神永存,即使肉体死亡了,但是只要精神仍旧存在,人类就仍旧还算是“活着”。

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稳妥的方式,就算代价是需要抛弃肉体,但是只要精神活着就不能够算作是“死亡”,这是我和神明的交易,能够让人类在神明的脚下得以幸存的唯一方式。

但是现在——

如果欧斯顿之王的梦境破裂的话,只要我活着,人类就能够在外一重的神明梦境之中获得存活的保障,我明白皇帝的计划,但是那个计划的内容太过危险,一旦失败的话……赌徒的计划没有任何的采取可能,只要人类还能够活下去,那我就不可能认同——

切开的身体在转瞬之间染红了自己的视线,我看着眼前的新生的骑士,应当如何称呼他已经不重要了,无论站在我面前的人是奈特·维格特,米格尔·艾格特,甚至是欧斯顿之王,那都是和我的信念相斥的存在,我不可能认同他们的理念,他们的做法就等同于是在侮辱我的努力和奋斗。

但是——

如果我死了的话,神明的交易就不可能维持下去了。

那就是,人类最强的赌徒所能够做出的赌注吗?

“欢迎来到——神明的残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