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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得见之神 其一

在那一刻大概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某种事件正在悄然地酝酿,并且已经到了一种几乎不可能阻拦的地步。

但是即使是这样,安内特看着麦特唐那骤然之间变得杀气磅礴的眼神也是下意识地做出了阻拦,可她的手仅仅是微微地前伸了出去,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的时候——

“不行——!”

淡紫色的火焰悄然之间闪过,没有爆炸,没有亮光,同样也没有剧烈的高温气浪,就仅仅是微微地一闪刀光,仿佛一朵莲花在老人的心脏之中绽放开来。出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就连在拔刀之前阻挡都来不及。

就仅仅是在那么一瞬之间,再过一秒钟,老人的身体彻底化为灰烬。

而安内特的意识之中下意识闪过的就只有:“完了。”

……

追寻梦想并不是需要别人唾弃的事情。一个人在精神上能够为自己做到的最大的奢侈,就是任由自己的想法去追寻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这种“想做的事情”,一般被人称之为欲望,或者说……梦想。

那究竟是埋藏在心底的欲望,还是说远大的梦想呢,这件事情无论是谁也无法轻而易举地下达定论。知晓真正答案的只有操控思考的本人。在麦特唐那看来,自己应当是存在着相当巨大的梦想怀于心中的,正是因为这股梦想创造出来的动力才能够让自己一直向前,而不至于止步。

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部都是为了达成梦想的垫脚石。只要能够达成梦想的话,就算是让自己将之前的所有舍弃,恐怕也在所不惜吧。

拥有这种付出和牺牲的精神,麦特唐那将其视作是觉悟。

就像是老人所说的那样,觉悟是人类思想的至高体现,而麦特唐那不允许自己的身上不存在这种精神,因此自己就必须存在某种觉悟,无论那觉悟是什么,是自己的牺牲亦或者是别人的牺牲。

觉悟是如此,但是同样需要面对的是“风险”,无论是谁最讨厌并且最恐惧的事情大概就是付出之后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回报,无论付出的大小如何,失去了回应之后就会陷入低谷。而在麦特唐那的梦想之中,自己的计划不允许出现失败。

一旦出现了失败,那么自己就失去了自己的梦想,因此绝不可以失败,自己不允许失败这件事情的发生,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打算和牺牲一切的觉悟,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坦然面对失败吧?

想要做到的什么事情,和想要并且必须完成的什么事情是不相同的。

自己的觉悟就是如此,觉悟者恒幸福。麦特唐那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感受不到觉悟给自己带来的幸福。

是自己的觉悟出错了吗?还是说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觉悟还不够呢。无论是哪种答案都是不可能的吧,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没有任何缺失的地方,因此自己不可能失败,因此自己不可能不成功。

但是——即使是这样,也会存在失败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是百分之百能够成功的,即使是存在着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失败,那么对于自己来说也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就算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这种极端,麦特唐那也没有丝毫想要改正的想法,自己的计划仍旧在进行,那就足够了,自己舍弃的东西足够多了,因此自己也必须得到回报才对——

就连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极端的想法都已经忘记了,但是无所谓,这就是必须的东西,如果到最后这仅仅是一场豪赌的话,那么一旦失败了,自己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一场笑话。

没有人愿意成为笑话,因此才必须成功,只有真正地成功,才能够完成自己的梦想。

因此,无论是怎样的付出都——

——“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空灵而又响亮的声音,像是老人又像是孩童,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似乎包含了万物的生息,而自己几乎找寻不到任何正常地能够将其形容的词汇,如果非要在词典之中找寻一个代称的话……

……那恐怕也就只有,【神明】了吧。

——啊啊,终于,让我听到了。

神明的声音,神明的生息,能够真正掌控一切,改变一切的力量的声音——

这并非是信仰也并非是狂热,而是单纯的执念,犹如面对奶油的老鼠一般,那并不是需要向其俯首称臣的存在,同样也并非是需要被祭祀起来的神圣,对于麦特唐那来说,那是一把利剑,是一种力量的载体,是一种……渴望。

因此,同样也会……不,是必然会滋生出内心之中最深处的呼喊。

“把你的力量给我啊!”

……

就连最后剩下的一丁点灰烬,也随着散落的途中飘散到不知道哪里了。

什么东西都没留下,这是安内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之内凭空消失,她伸出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之中,随后视线随着最后一粒灰尘缓缓地落下,落在了那,木制的轮椅上。

就像是种下的种子一般,最后的一粒灰尘在触碰到了物体的瞬间,黑紫色的浆液状物体就犹如绽放开的植物一般从那一个点的位置迸射了出来,迅速且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那东西没有实体,是不可能斩断的东西,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才对,蒸血骑士的火焰,以及挥刀的方式,麦特唐那没有任何做不到位的地方,按理来说没能够爆发的深渊应该在一瞬间就被燃烧殆尽了才对。

可……为什么……?

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后退并且抽出了大腿外侧的匕首,麦特唐那空余的左手示意她后退,随后刀刃上尚且没有熄灭的火焰朝着那简陋轮椅上缓缓盛开的深渊触碰过去。

像是被外力猛地触碰到的含羞草一般,绽放开来的漆黑的花朵猛地合拢,这并不同于一般狂暴状态的深渊,而是更加平和的某样……类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