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辕问周芽等会儿有什么安排。
“去图书馆复习, 下周开始考试了。”说完，周芽礼节性回问：“你呢？”
“睡觉。走了。”周辕脚尖一蹬, 一阵风似的飞离而去。
接下来是考试周, 因为定向越野的期末考试提早结束了, 周芽年前最后见到周辕是在马哲考场上。
那天乱哄哄的，大家私底下也都没说话, 就连江一舟都沉默在马哲的辞海里。
考完试, 周辕和陈教授都去了海南, 而周芽在学校多呆了一个礼拜, 等家教的女孩考完试，她才回家。
庄家村距离小镇不算很远, 周芽本来打算走路回去的，结果李婶早早让她儿子开着小面包车到汽车站等她。
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李婶在院子里翻晒萝卜干, 周芽一下车便喊：“李婶！”
“哎哟，我们大学生回来了, 路上顺利吧？吃了午饭没？”
“我跟刚哥在镇上吃了羊肉粉。”
李婶上下打量着周芽，笑道：“去大城市读书, 也不学学打扮打扮。”
周芽回家没敢穿陈教授买的衣服，她怕庄奶奶念叨, 所以怎么朴素怎么来。
李婶的两个小孙子孙女围过来，周芽从包里拿出一袋零食分给他们，也没久坐，就回家了。
她家在李婶家院子正背后, 一层的平房，前店后院。
她家小店主要是卖一些日用小杂货，村里也就百十口人，小店铺赚不了多少钱，能勉强维持生计。
因为天气太冷，店门口垂着厚厚的透明保温帘子，挑开帘子，店里没人，周芽忐忑地往里喊了一声：“奶奶！”
并没有回应。
跨过院子，后面是住人的房屋，她推开厨房虚掩的门，只见奶奶背对着厨房门正在切肘子肉。
“奶奶！我回来了。”
庄奶奶个子很高，腰板笔直，她转过头看了眼孙女，语气平淡：“怎么才到。准备吃饭了。”
“哦。”周芽不敢说已经吃过了，她忙小心翼翼地说：“我去放包。”
周芽回家这几天都没出门，白天看店看书，晚上看看电视就睡了，年前庄奶奶跟李婶一起赶集买年货去了，周芽煮了面条在店里吃。
手机震动，是周辕发来微信：“忙什么。”
周芽拍了一张小店的照片发过去：“看店。”
周辕他们已经到了瑞士，他刚起床，还窝在被子里，看见周芽发来的十平方不到的小店面，杂乱之中有着人间的温馨，不由一笑，问她：“看你的证券账户了吗？”
经周辕这么一提醒，周芽赶忙登录券商的app，她这两个礼拜没登录，惊讶发现周辕抄底的股票已经接连涨停9个板了。
账面价值将近……13万，周芽手一抖，手机“咔嗒”掉地板上，屏幕摔裂了。
等她平复下来，忙给他发了一个“五体投地”的表情，“吓得我手机屏幕都摔坏了。”
周辕秒回：“出息！”
“山里孩子，就这点出息。你太厉害了。赶紧卖了吧。”周芽把持不住了，想早点获利了结。
“淡定，至少十五个板！到时候我再给你换股。”
“哥哥，你那么牛，你别上学了，专职炒股吧。”
周辕给她发了个警示语：“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这种妖股，可以小规模玩玩，大规模资金进入，风险太大。”
她就知道，他瞧不上自己手上那点钱。人穷志短，这个时候，大佬说一她绝对不说二。
“哥哥说的对，哥哥说的都对。”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大年三十那天，周芽洗完澡躺在床上把村里放爆竹的视频发给他看，让他感受下人间的烟火味。
他回：“挺热闹。”
周芽：“以后有机会，你来我们这里玩，带你去吃好吃的。”
正微信聊着，他打电话过来了。
周芽接了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笑起来，提醒他：“国际长途……”
“不贵。”
“在瑞士过年好玩吗？”她的声音里都是甜甜的笑意。
“也就那样，没有你那里热闹。我们还没吃团年饭。”
“我们很早就吃了，就我跟奶奶两个人，奶奶做了八个菜，有鸡，有虾，有肘子肉，还有你喜欢吃的红烧鱼，都是荤菜，我快撑死了……”
周辕调侃她：“你这过年得胖三斤啊。”
周芽笑：“估计得胖十斤，年后你就不认识我了。你那边几点？””
“下午两点。”
……
两人漫无边际地聊着，房门突然被打开，庄奶奶进来了，周芽吓得直接掐掉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周辕，听着莫名其妙的嘟嘟声，刚要打回去，看见周芽发来微信：“我奶奶进来了。”
庄奶奶手里拿着个压岁包，她看周芽那慌乱的模样，问：“跟谁电话？”
“同学。”周芽的声音很小。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
庄奶奶微微摇头，把压岁包放桌上，“都读大学了，慌什么慌？该谈恋爱你就谈，别被人骗了就好。”
说完庄奶奶回身要走，刚出门，她又回转身。
“我听说你现在住的是公寓？比普通宿舍要贵？”
罗姐母女俩回村里来过年，估计是她们不小心告诉了庄奶奶，周芽怕奶奶生气，小心翼翼地说：“陈教授安排的……”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过完年你就把公寓退了，搬到普通宿舍去，没那金子的命，你住金窝窝里也没用。”
周芽声音低了又低：“住宿费跟学费都是一年一交的，只能大二的时候换。”
庄奶奶问：“不能退吗？”
周芽摇头。
“你手里还有多少钱？”
周芽不敢说实话，要是让奶奶知道周辕帮她炒股，估计自己会脱层皮。
“剩下一万六，还有兼职的五千元没发。”
“一万六里面包含没发的五千吗？”
“不包含。”
庄奶奶凝视着她，这数目比她心底算的要多，可见周芽没少做兼职。
“你还是学习为重，不要让兼职影响学业。等学费不够的时候，把镇里那间店铺卖了吧，反正一年租金也没几个钱。年底有人来问我了，那人想出12万，实在不行就卖了，你就算读研究生，钱也够了。”
他们家在镇上有一间小店铺，以前是周芽养父经营种子化肥的，养父生病后就租出去了，这些年周芽的学杂费也都是靠着这家店铺支撑着。
“种子店是爸爸留下的，不能卖。我学费够的，兼职不累也能学到东西，下个学期我还能申请奖学金，奶奶您别担心。”
“谁有空担心你啊。”庄奶奶瞥了她一眼，“我是替我儿子养闺女。”
庄奶奶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周芽从来不跟她计较，只要奶奶愿意跟自己多说话，她心里就暖融融的。
庄奶奶盯着周芽那张粉扑扑稚嫩水灵的小脸，想起罗姐的话，免不了又是一番叮嘱：“还有啊，以后没事别老往人家家里跑。他们老周家那个孙子，你不是说他以前欺负你吗？离他远点，别没脸没皮的，说两句好话就把你哄了。”
“他没哄过我。”
庄奶奶白了她一眼，“还学会顶嘴了！”
“知道了。”周芽乖乖地低下头没敢再反驳。
庄奶奶出去后，周芽拿起桌上的压岁包，里面都是半新不旧的红色毛爷爷，总共十张，她把压岁包压了又压，放到了枕头底下。
过了一会儿，周辕发来微信：“你奶奶说你了？”
“我奶奶让我离你远点……”
“你奶奶和我奶奶很有共同话题啊。”
周芽窝在被子里，笑了，回他：“那是我奶奶不知道你是个会生金蛋蛋的大牛……”
周辕擦掉脑门的黑线，假意愠怒：“不能好好聊天了是吗？”
刚发完，他又追加了一句：“欠收拾。”
“你才欠收拾呢。我要去看春晚了，byebye！”
晚上十二点跨年的时候，各微信群里大家都在发红包和祝福，周芽给陈教授和二叔都发了新年祝语，她来回犹豫着要不要给周辕也发一个。
祝福语都打好了，她最终还是关上了微信，信息没有发出去。
之后几日，周辕意外的很安静，两人没再联系。
周芽除了看店之外，她这个全村之光的大学生，被村里各家各户请去吃吃喝喝，热热闹闹过了一个年。
因为约了家教的时间，过了年初十周芽就回学校了。
新学期开学，专业课多了之后，周芽明显比上学期忙，安信社团想跟她续约兼职的工作，她推掉了。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上午，周芽主动给周辕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她要履行请他去欢乐谷的诺言。
周辕打了个呵欠，似乎还没睡醒，脑子却异常清晰：“你把另外一个诺言先履行了。”
“什么啊？”周芽被说懵了，一时想不起来还欠了他什么。
这个周末周辕没回家，中午他们约了一起吃饭，周芽脑子也不算笨，挂了电话她就想起他们之前的“对赌协议”了。
她问：“这次的a轮赛你报名了吗？”
“我，江一舟，马可，小白脸……还有你！”
周芽有些担心：“但是我懂的不多，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慢慢你就懂了，我们需要数学系的同学来做计算公式，你刚好可以。”
“一切听领导指挥。”
周辕得意一笑：“觉悟挺高啊。”
那天下午他们就开了一个会议，周辕组长，马可副组长兼风控，小白脸和江一舟是交易员，周芽是技术辅助，还有其他两位广告系的同学负责宣传工作。
马可对于这个配置提出了他的疑虑：“技术辅助的位置很重要，周师妹有经验吗？”
江一舟：“周芽是数学系的学霸，你不知道吧？”
“学霸也才读大一，很多专业知识她还不懂。”
周辕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有话直说。”
马可：“技术辅助需要再加一个专业能力很强的人。”
小白脸：“报名表上技术辅助只有一个位置。”
周芽听明白了马可的意思，他们之前在社团合作过，马可这人比较耿直暴躁，她马上缓和道：“马师兄说的对，我确实没有相关的经验，我可以做别的事，技术辅助这个工作最好能让给更有能力的人来做。”
马可：“我认识一个大三的师兄，数学系的，他是上一届a轮赛冠军陈道珩的技术辅助。”
周辕盯着马可，声音渐冷：“这是私募基金模拟大赛，技术辅助要求的是快速提取公式的专业能力，不需要经验。”
马可在社团是跟周辕平起平坐的副会长，他本来就不愿意屈居在周辕之下，他是故意挑事，便针锋相对：“论专业能力，大三比大一要强吧！”
周辕也并不相让：“如果你认定高年级一定比低年级的强，那a轮赛不用举行了，直接宣布大四的参赛者赢得冠军就好了。”
马可语塞，江一舟忙做和事佬：“技术辅助会写公式就行了，我亲眼看见周师妹去年帮d组的人写过，速度一流。”
小白脸问：“周师妹，你按照我们的要求写公式，有没有问题？”
周芽原本是想着来帮忙的，没想到自己变成了“累赘”，但是看周辕力挺自己，她又不能退缩，只能点点头，“可以的。”
马可横眉一挑：“那你现在给我写个公式，‘从最高点跌下来80%以上，并且从底部反弹还不足20%的股票’。”
说完他拿起手机打开了计时器。
周芽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所以没听清楚，不由问：“马师兄再说一遍好吗？”
马可面带不耐重复了一遍题目，周芽拿起桌上的笔唰唰唰写下公式：
【c《hhv(h，1004)*0.2 and dynainfo(4)》0 and c《llv(l，300)*1.2】
这道题对周芽来说，很简单很简单，所以她速度快的惊人，马可两眼都看直了。
江一舟和小白脸纷纷鼓掌，“马可是不是还不到10秒？小师妹厉害！厉害！牛！”
两个广告系的同学看不懂这个公式，听小白脸这么一说，也都纷纷跟着鼓掌。
周芽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公式比较简单。”
环顾众人，周辕语气有些许的得意：“散会！”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不允许写代码，所以周芽写的代码公式我改了几个符号。
总之，你们要知道我们小芽很牛很牛就是了。
就酱。么么。去遛狗撸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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