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准两点, 周辕周芽等走进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除了吴总、柯宇翰、康晓淇、行政人事部的李总、刘萌和林立之外，还有参与内部选拔赛的人也都基本列席。
环顾一圈, 康总和熊建鑫并没来。
周辕周芽坐在柯宇翰旁边的两个空位上, 坐定后, 周辕问：“康总和熊总助不来吗？”
柯宇翰下巴微抬，看向对面的长发美女, 说：“康总跟董事长在开会, 康总的秘书作为代表……”
看来, 他们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周辕的眉头皱了起来。
今天会议室里, 职务最高的是集团副总经理吴总，吴总笑道：“周总, 今天这个会议我来主持。”
周辕冷然一笑：“康总作为决策人和熊总助作为事件调查者怎么可以不在？”
吴总面露难色, 领导不来他也无能为力。
幸好，周辕早有准备, 他划开手机屏幕，给柯宇翰发了一张照片。
柯宇翰打开照片, 顿时瞪大了眼，满脸震惊。
康晓淇见柯宇翰的神色不对, 好奇地探过脑袋想看看他看的是什么——
柯宇翰怕她看见忙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
康晓淇小声嘀咕：“什么呀？还不能给人看？”
柯宇翰轻声回她：“没什么。”
周辕小声对柯宇翰说：“麻烦小柯总上去请一下康总，我给他十分钟，如果他不能准时下来，这张照片就会发布在内网上。”
这是赤.裸裸的要挟！
柯宇翰夹在中间也没有办法, 他飞快离开会议室上楼去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在柯宇翰的催请之下，康总和熊建鑫终于“大驾”光临。
吴总忙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康总。
康总个子不高，微微发胖，他坐下后，看向周辕和颜悦色地道：“刚才在跟董事长商议事情，来晚了。我听小柯说，周总召集这个会议，是对上午的内部公告有疑问？”
被周辕要挟下来的了康总，此时心里肯定很恼火，但他毕竟是个老江湖，言谈之间不露声色。
反而是熊建鑫，肉眼可见的心虚的怂。
既然康总如此淡定，周辕也同样淡定地微笑道：“可能这一份公告在康总眼里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是对于公告涉及的人员来说，这是一件关乎名誉关乎职场生涯走向的大事。”
康总点头：“我理解。那吴总你来主持，会议现在开始吧，尽量不要浪费时间。董事长还在楼上等我。”
“好的。康总。”吴总先撇清自己：“这件事我也是刚刚hr来汇报我才知道的。五一假期后，公司接到匿名举报，举报者声称这次投资部的基金经理内部选拔赛有人作弊。行政人事部及时跟小柯总进行了反馈，小柯总因为工作忙，把这事交给了康晓淇总监去协助行政人事部进行内部调查。这就是起因。李总，你跟康总周总汇报一下吧。”
行政人事部的李总道：“我来大概汇报调查的经过，因为举报信里有明确提到周芽周经理的组员林立曾经对别人说，他亲耳听见周辕周总在周芽办公室给她提建议，要怎么建仓更容易赢得比赛，所以我们先找林立谈了。”
坐在下面的林立气得马上反驳：“李总，你们行政的同事当时没告诉我是调查……”
李总打断林立：“林立你稍等，等我先说完你再发言。林立承认有听到周辕指导周芽建仓的对话，尔后我让网络技术部调取了虚拟交易后台的数据，在周辕给周芽指导建仓之后，就在当天下午，周芽对她参赛的私募基金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这也就佐证了林立证词的可靠性。”
李总继续说：“之后，在我们的调查中，康总监提到，曾经听刘萌说过，周芽周辕关系不简单，周芽内部选拔赛的成绩全都是因为周辕帮忙的结果。”
刘萌有些心虚恼火，当时康晓淇把她拉下水的时候，说了调查报告里不提她名字的，结果还要她来当众对质。
李总：“那我们又问了刘萌，刘萌说是周芽亲口承认周辕在帮她选股、帮她比赛。这就是初步调查的过程。”
吴总看向林立：“林立，你刚才想说什么？”
林立气愤道：“我对行政人事部这种私下套话的调查提出反对意见，我要收回我那些言论！”
吴总：“那请问林立，你究竟有没有亲耳听见周辕指导周芽建仓呢？”
林立一时语塞了。
“周辕确实给过我建仓的意见。”周芽不打算隐瞒。
康晓淇没想到周芽承认的那么爽快，心中不由得冷哼。
而刘萌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周芽承认就行。
坐在后面的吃瓜群众们，互相眼神交流，不敢作声。
“那天周辕给我提了建仓的意见之后，我有进行反思并且调整策略。”周芽说完，话锋一转，“但是周辕也只是在策略上给我提了一个建议，我所有的基金持股都是自己选的，没有任何一只股票是周辕或者别人帮我选的。这次比赛中我所有的行为都符合比赛规则，不存在你们所指控的作弊行为，也不存在周辕在背后帮我选股的事。”
林立忙附和：“对，周总就只是提了个建议，他还对周经理说，听不听他这个建议都可以。”
康总微微点头看着他们。
果然不会那么痛快承认，康晓淇嘴角一扯，笑问：“你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是清白的吗？”
周芽盯着康晓淇，心中觉得实在可笑。
“康总监，我们国家是个法制的社会，如果您不是法盲的话，您应该知道，‘自证无罪’不符合法律规定。谁怀疑谁举证，而不是让我这个被怀疑者证明我自己无罪。”
周芽知道很多人没听明白，她举例：“假如我身上有一百元，康总监你怀疑这一白块钱是我偷来的，你不能要求我自己证明我的钱不是偷的，而是，你要拿出证据证明我这一百元是偷来的。同理，既然你怀疑我作弊，那拿出证据来。”
康晓淇吃了个瘪，没想到周芽还挺伶牙俐齿。
她指向刘萌：“萌萌姐说的，你自己亲口承认，周辕帮你选股。”
周芽问刘萌：“我什么时候在哪个地点对你承认的？”
刘萌一手挡着脸，装模作样地躲闪道：“哎呀，周芽，你别这样。我不作证了，好吧，我跟林立一样，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周芽冷笑，刘萌这人太精了。
“萌萌姐，你别拉林立下水，你跟林立不一样。林立是被套话了，而你，是在做伪证。”
刘萌满脸的不可思议：“我都说了我不作证了，想放你一马，你怎么还反咬一口啊。”
说什么鬼话。
周芽：“我不需要你放我一马，你只需要如实说，我什么时候跟你承认周辕帮我选股的？”
刘萌把早想好的证词说了出来：“上次请中成集团的客户吃饭，你在我耳边亲口跟我说的。”
果然是鬼话。
周芽：“我当时怎么说的？”
刘萌：“你说你这次比赛应该能赢，都是周辕帮你选的股票，你相信他的能力。”
周芽冷笑：“我怎么可能跟你说这样的话呢？请中成集团客户吃饭的时候，几个客户对我一个人灌酒，我应付客户都应付不过来，我还有心思跟你闲聊这些？而且我和你的关系也远没亲密到让我可以跟你知无不言的地步吧？”
刘萌瞪着无辜的双眼，道：“那我跟你不过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我也没有必要做伪证陷害你呀？”
周芽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很简单，因为你认为我有可能会知道你的一个秘密，所以你想我离开公司。”
众人好奇地看着她们，刘萌心中有些虚，她不确定周芽究竟知道了什么。
刘萌放低了声音：“你知道我什么秘密？我能有什么秘密……”
周芽：“我妈妈姓方，中海核的财务总监方幼男是我的舅舅。”
方幼男是周芽舅舅？
刘萌彻底慌了。
周芽继续：“上次我跟舅舅一家在新美亚吃晚饭，刚好遇见了你，萌萌姐，你当时心里是不是特别慌？就像现在这样。”
所有人都看向刘萌，大家都预感到这其中必有大戏。
刘萌咬着下唇盯着周芽没吱声。
周芽：“中海核有一笔不小的资金托管在我们公司，作为市场总监的刘萌负责跟我舅舅对接工作，她跟我舅舅说，项目谈成之后，会返还管理费的5%作为回扣，我舅舅当时就拒绝了。但是，这个项目我是风控，我看过财务报表，这里面有一项支出叫‘商业折扣’，金额刚好是管理费的5%，我想问一下刘萌，你知道这笔‘商业折扣’将近一百万的资金去哪儿了吗？”
刘萌虚瞪着眼，不说话了。
吴总吩咐秘书：“叫财务总监过来。”
周辕摆了摆手，说：“不必了。”
他从身后小范手里拿过一份资料，递给吴总，“我跟财务核实过，这笔‘商业折扣’实际就是给客户的回扣，刘萌从财务支取了98.6万的现金，说是给了中海核的方总。”
吴总看了眼资料，又匆忙递给康总。
吃瓜群众惊诧，98.6万，这刘萌胆子也太肥了。
谭文红替自己抹了一头的冷汗，幸好，她当初没有埋没良心跟刘萌一起去整周芽。
刘萌攥紧手心，继续狡辩：“这笔钱我确确实实给方总了。周芽，你舅舅收了回扣，他怎么会对你说呢？你太天真了。”
心理素质还挺坚强。
周芽：“我舅舅敢来跟你对质，你敢吗？或者让警方来处理，你敢吗？”
刘萌再次陷入沉默。
周辕：“刘萌，你可能不知道吧，周芽的舅舅作为高官的亲戚，他的所有国内账户都是受监管的。他不可能为了这区区一百万，冒这种政治风险。你懂吗？”
柯宇翰看着康总递回来的资料，愤怒道：“你这是贪污。报警！让警方来处理。”
康晓淇踢了他一脚，让他别说话。
这事报警也不好办，公司给客户回扣本来就不合法，到时候公司名誉也受损。
刘萌捂着脑袋装可怜，“各位领导，我头晕，我先去吃个药。”
她站起来想走。
周辕叫住她：“刘萌，贪污的事情公司再另外跟你算。作伪证这事，你承不承认？”
刘萌看向康晓淇，想向她求助，但这个时候康晓淇因为刘萌贪污的事被周芽给反转了正在气头上，康晓淇忍着心中怒火白了她一眼，理都不理她。
嘈！
被过河拆桥了。刘萌狂叫了一声，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没什么好怕的。
她指着康晓淇：“是康总监要我做伪证的。”
康晓淇没想到刘萌会反咬她一口，忙怒斥：“唉，你胡说八道什么！”
刘萌：“康总监想追求周总，结果发现周总跟周芽是情侣，康总监心理就失衡了。她想要把周芽整走，等周芽走了，罪名坐实，下一步就是逼周总离开。”
康晓淇气得词穷了：“你胡说八道！”
刘萌不跟康晓淇纠缠，她转向周芽：“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周芽，我跟你无仇无怨的，我干嘛要得罪你啊。”
“因为我知道你贪污的事啊。”周芽明白刘萌在搅浑水，康晓淇是想要她离开，但是她相信康的人品不会故意诬陷她，
“我真没有。”刘萌转向柯宇翰：“小柯总知道的呀，小柯总，是不是康总监一定要周芽周辕走？难道你不知情？”
柯宇翰低下头不说话。
周芽此时无比清醒，她说：“刘萌，你不过是利用了康晓淇想要我走的心理，然后做伪证欺骗她和行政部的同事，你是想顺水推舟，尔后坐收渔翁之利。”
刘萌还在装无辜：“我不是。”
康晓淇愤怒道：“你就是！我什么时候让你做伪证了？你这个小人！
刘萌：“我真不是。”
周辕不想再看刘萌演戏，他道：“刘萌你坐下吧，我看你中气十足，不需要去吃药。”
今天谁都别想着轻易能离开。
康总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周辕又还拿捏着他的把柄，他摇了摇头想把大事化小：“内部选拔赛作弊一事行政人事部重新调查清楚，要还周经理一个清白。”
李总忙答应了一声。
康总又说：“还有关于刘萌贪污了回扣款一事，不适合报警，吴总你负责把这事查清楚。如果刘萌真的贪污，那贪污款项要追回，然后刘萌要辞退，相关人员也要处理。”
吴总点头说好。
大致安排妥当，康总问周辕：“周总，你看这事这么处理可行吗？”
周辕看向康总，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道：“这就是康总的处理方式？这个会议结束了？”
康总声音冷下来：“周总有什么想法？”
“我还有疑问。”周芽举起手中打印出来的公告，“我想问李总，你们调查了一圈，为什么没有对我本人进行直接调查呢？”
李总解释：“因为我这个是初步调查，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没对你进行问话。一般都是二轮调查和复查的时候才会问当事人。”
“初步调查之后就出了公告？为什么调查报告里的调查人署名是熊建鑫？”
李总：“我把初步调查报告递交上去之后，康总这边是委派熊总助进行二轮调查。”
“那就是熊建鑫负责的是二轮调查，那请问二轮调查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总轻声说：“就这两天。”
“你刚才说二轮调查会问当事人，为什么出报告了，也没人来问过我？”
一直保持沉默的熊建鑫说：“周芽，是这样的，我这边工作比较忙，我昨天本来下去找你问话的，但是你们都下班了。我仔细查阅了初步调查报告，没有发现太大的疑点，所以，我就让行政部先发了公告。”
周辕质疑：“没调查清楚就发公告？这也太心急了吧？”
熊建鑫解释：“我们发布的公告里明确说明了，周芽是涉嫌作弊，只是涉嫌，并没有最终定性，我们还会继续调查。”
“没有最终定性就着急发布公告，为什么？”
周辕的疑问，没人能回答。
熊建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事情似乎并没有按照他设想的方向走。
“我来替你回答。”周辕往椅背上轻轻一靠，“你这个公告就是试探的意思。因为你熊建鑫根本不关心这份初步调查结果是不是属实，你也不关心我们是不是作弊，你先发公告，完全就是试探我们的态度。”
除了熊建鑫，大家一时没明白周辕话中的意思。
周辕：“如果我们默认不反抗，那你熊建鑫就准备下一步扩大事件影响，其实你跟康晓淇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想让周芽和我离开安信达。”
康总瞟了熊建鑫一眼，暗自后悔把这件本来是小事一桩的调查报告交给他处理了。他隐隐感觉到，今天这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周辕继续说：“如果我们反抗，你可以顺水推舟说这是他们行政部初步调查的结果，这个调查报告跟你无关。而你发的公告里，也只是说了涉嫌，下一步你一定会还我们一个清白，然后还可以借此机会给我们一个人情，以此化解我们之间的恩怨。”
他们之间的恩怨？
吃瓜群众默默高潮了，这真是一瓜未平，一瓜又起。
作者有话要说： 职场马上就要收尾啦。
接下来，我还是写写他们手牵手甜甜蜜蜜一起创业吧。愉快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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