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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裂变(5)

在淮河上游的河南信阳段,有一条名叫史河的支流,史河又称决水,发源于淮南河岸、大别山之北鄜、豫皖两省交接处的伏牛岭,而在史河之畔,矗立着一座叫固始的小县城。东汉光武帝将功臣李通册封为固始候,李通的封地便因而取名为固始。

到了唐朝时期,固始隶属淮南道光州府管辖,虽然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县城,但在淮南一带却是个经济比较富庶的地方,随着唐朝末年混沌乱世的到来,固始也不可避免的遭受了战乱兵祸的无情侵袭。

黄巢率兵转战唐朝的半壁江山,纵横驰骋数千里,把整个唐朝搅得天翻地覆,甚至攻破都城长安,过了把皇帝的瘾。虽然黄巢最终没能结束唐朝的寿命,但他还是起了相当不错的谋反带头作用。

在固始西边的寿州城中,就有这么一位名叫王绪的,开始做起了乱世称霸的美梦。王绪与妹夫刘行全暗中发动了五百多人,聚众起义。寿州是淮南道的军事重镇,再不济也得有个数千名将士驻守,居然被他们给占据了。

占据了寿州的王绪不断招兵买马,瞬间扩张了数万人马,成为淮南一股实力强悍的力量。但寿州并不是王绪的最终目标,王屠夫开始了自己的霸业之路,第一站光州。光州位于淮南道的最西端,军事防御力量最为薄弱。

作为邻近寿州的固始县城很快便落入王绪之手。就在固始县城遭受战乱后不久,固始县城有王姓兄弟三人开始出现在了这个乱世的舞台上。老大王潮,老二王审邽,老三王审知,兄弟三人在固始县都是颇有威望。

王氏家族的五代祖王晔曾经担任过固始的县令,因为仁厚而受百姓们的爱戴,从此王氏家族开始在固始县定居。到了王潮兄弟的父亲王恁这一代,虽然不再做官,而改行从事农业,却也是家产颇丰。到了王潮兄弟这一代,由于老大王潮材气勇略、誉播乡邻、尤其善于招怀离散,因此被固始县令任命为固始县的佐吏。

佐史并非朝廷的正式官员,一般都由当地颇有名望的豪强担任,王潮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佐史,但凭着他在乡里的威望和地位,俨然是整个固始乡里的领袖,深得固始乡众的信任。起义军的到来,让王潮三兄弟不得不加入了起义大军,王潮被王绪任命为军正。

此时,在光州北边的蔡州一带,秦宗权乘机率领他的部下驱逐了蔡州刺史,占据了家乡蔡州城。黄巢的大军攻破长安后,秦宗权便响应监军杨复光的号召,出兵讨伐黄巢,因战功授蔡州奉**节度使。中和三年即公元八八三年,黄巢退出长安,向河南进军,结果在蔡州一带同秦宗权的部队遭遇。

黄巢已是日落西山、败亡在即,秦宗权却率领全军向黄巢投降。不过秦宗权只是表面投降,部队还是保持相对的独立性,黄巢在攻打陈州时白白耗费了一年时间,结果把自己逼进了虎狼谷的死地。

黄巢死后,秦宗权俨然成了河南一带的头号强人。蔡州一带的兵卒原本就凶悍好战,外加秦宗权的野心和**非常之狂妄,所以他的这支蔡州军团开始攻城略寨,四处扩张。蔡州军所到之处千里无舍烟。

王绪自知不是秦宗权军团的对手,早早便做出了向秦宗权归顺依附的姿态,被秦宗权封为光州刺史。但王绪这个光州刺史当得也实在窝囊,蔡州军团什么时候缺兵缺钱缺粮了,秦宗权便会毫不客气地向王绪索要。

当秦宗权再次向王绪索取钱粮时,王绪终于决定做出反抗了。面对不肯听话的王绪,秦宗权决定派兵踏平光州。为了避免和秦宗权军团进行正面交锋,王绪决定全军离开淮西光寿之地,另外寻找适合的生存地。

王绪动员集结了光、寿两州的五千精兵强将作为行军迁移的主力军,这些将士的家属也全部跟随大军一起进行迁移。这年春天,在淮河南岸的史河之畔,在大别山的崇山峻岭之间,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迁徙队伍。

他们之中有将领士兵、有县佐官吏、有妇孺儿童、有孤寡老人,他们步履蹒跚、神情严峻地行走在河畔山间的小路之上,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期待和信心,他们的目标是跨过长江,在江南寻找一片世外桃源、安居乐土。

从光州至大别山、长江一带,王绪的这支迁移大军非常顺利地翻越大别山、跨越长江,来到了江西。和淮南、河南相比,朝廷在江西连节度使都没设,只是在洪州设了个江西观察使。王绪的妹夫刘行全被任命为开路先锋,率兵在江州、洪州一带到处攻城略寨,大有占据江西的趋势。

江西观察使钟传自然不会允许王绪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钟传原本是江西高安的一名商贩,王仙芝和黄巢起兵时,曾率州兵镇压,因战功任抚州刺史。中和二年,钟传乘机驱逐江西观察使高茂卿,占据洪州,成为江西一带实力最为强大的一股力量。王绪没法和钟传相比,自然无法在江西站稳脚跟,刘行全所攻占的县城大多得而复失、白费功夫。

形势如此严峻,为了生存,既然江西无法立足,那就必须再次寻找生存根据地。王绪发现闽地西南部的武夷山区地势险要、人口稀少、几乎没有大军驻守,应该是个理想的生存地。于是,王绪将进军迁徙的方向改为闽地西部。

闽地西部都是行路十分困难的山区,整个山区只有漳、汀两个大州,人口非常稀少,人口稀少自然军事也就薄弱,王绪的这支北方来的光寿大军轻而易举地便攻破了汀、漳两州之间的大块地盘。王绪的这支大军毕竟都是些盗贼出身,军纪较差,虽然打下来了一大片地盘,却并没有得到当地百姓们的支持,很多州县又得而复失。

王绪的大军出现了疲于四处奔波流浪的窘迫场面。光窘迫也就算了,大军的粮食即将告罄,山区多的是森林树木,原本就村镇州县稀落、人口农田稀少,一下子涌入了数万大军和家属,粮食问题一下子变成了大问题。

山区道路崎岖险阻,不利于行军,带着家属只会延误行军速度,不利于快速行军作战。目前粮食出现危机,行军家属们只会白白消耗粮食,牵连将士。于是,王绪向全军下达了一道极其残酷的命令,要求全军将士不得再携带家属行军,违令者斩。

屠夫出身的王绪猜忌多疑、嫉闲妒能,总是担心下属会造反叛乱,取代自己的位置。大家对王绪的残暴不仁早已十分不满,在大军向南安进军的过程中,王潮找到了负责带队的前锋将领林硕德,寻求这位前锋将领的帮助。

某日行军途中,王潮和林硕德率领几十位精锐将士埋伏于竹林之中,当王绪途径这片竹林时,王潮和林硕德率众杀出竹林,将毫无防备的王绪突然擒获。王绪在这支光寿军团中的人心已经丧失殆尽,大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兵变,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王绪卖命。

王绪完蛋了,但光寿军团不能群龙无首,必须推举出新的大军统帅,在绝大多数人的心慕中,王潮的威望和魅力都高人一等,大军统帅自然应该由王潮来担任。尽管绝大多数将士一致推举王潮为新的军事统帅,但王潮似乎坚决不愿意担当此任,最后他决定让天意来决定此事。

王潮决定搞拜剑选举,他把一把宝剑插在土中,让军中的几位重量将领依次在宝剑面前跪拜三次,如果宝剑能够动者,便为大军统帅。大家觉得既然王潮不愿意主动担任大军统帅,那就让天意来决定,几位重要将领纷纷主动在宝剑面前跪拜,当然宝剑没有任何变化。轮到王潮跪拜时,宝剑居然丝毫不动。

当王潮的三弟王审知面对宝剑跪拜时,宝剑居然奇迹般地松动了,还破土而出,直接摔倒在地上。整支大军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叹之声,原来真有天意存在,天意要让王审知来担任这支大军的统帅,大家纷纷把王审知视为神人,纷纷向王审知跪拜。但王审知坚决拒绝担任统帅,他还是推举兄长王潮为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