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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盗贼劫

唐保大年间,唐国入侵闽地的殷国建州,殷国与唐国经过一年多的战争,最终以唐国的失败和撤军而告终。

虽然击退了唐国的入侵,但战后的建州城还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城内断壁残垣,瓦砾成堆,城外土地荒芜,杂草丛生,整个建州一片萧索。

大批战后返乡的百姓此时正聚集在南大街一幢颇为雄伟的宅子前,原来是建州城首富张家在发放粮食和银两,以助乡亲们重建家园。张家富甲一方,名下有钱庄、药铺、客栈等几十家商号,遍布中原各地,战争期间,只是暂时关闭部分商号,无伤根基。

管家张伯带着一众家丁在府门口分发粮食和银两,已经从晌午一直忙碌到了晚上,但人群却是有增无减,而且越聚越多,前面的领到了出不去,后面的没领却进不来,眼看场面就要失控。忽听人群后马蹄疾响,由远而近,接着有人大声喝道:“林将军到,闲人闪开。”

民不与官斗,古来如此,人群从声响处左右分开。

当前一骑疾驰而至,近府门前纵身下马,人停马住,稳若泰山,妙的是来人左手牵着缰绳,右手还托着一坛酒。此人正是将军林仁肇,体魄雄健,浑身刺有虎纹,人称林虎子,为建州守将。

“把发钱派粮的事交给我的属下,你交代他们便成,你家少爷在吗?”

张伯道:“在,在书房,我给您带路。”

“不必,你忙你的,我去找他。”

把缰绳随手扔给随后而来的护卫,大步进了府门,绕过影壁,穿过画廊,过小桥、池塘、转过假山,前面便是书房。

张、林两家均是世居建州,两家亦是世交,两人年纪相仿,虽然是一文一武,一经商,一驰骋沙场,但自小俩人一起玩大,相交莫逆,所以林仁肇不须张伯带路,对张家的一草一木,甚是熟悉。

行至池塘,踏上小桥时,忽听旁边有人道;“林将军,又来与我兄长喝酒啊!”

转头一看,原来是章仁。

此人是张家的一位远房亲属,论辈分与少爷张廷晖相同,年纪比张与林小了二、三岁,因在殷国战乱期间,随师门抗敌护城,脑部受创,在师门撤退时,因伤来投靠张家,与林仁肇见过几次,因都是习武之人,所以也甚是投缘。

林仁肇道:“章兄弟,你在这里最好,这坛是当今圣上赐的御酒,你拿去,再叫厨房做几个可口的小菜,我去叫廷晖,待会我们几个共谋一醉。”

来到书房外,隔窗看到张廷晖正在埋首翻看账簿,于是轻轻一咳,张廷晖闻声抬起头来,看到是林仁肇到来,忙开门迎客,道:“现在百废待兴,你老兄作为城守,怎会有空光临寒舍?”

林仁肇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乃一介武夫,带兵打仗还可以,至于治理城市,那是文官该做的事。这个留守只是暂时的,这不当今皇上召我去福州,估计可能就是此事。咳!别说这些了,我带了皇上御赐的酒,刚才遇到了章仁,已叫他去准备酒菜,我们来个一醉方休。唉!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正说话间,章仁差人来报,酒菜已备妥,请两位水榭入席。

来到水榭后,三人逐一落座并遣退了下人。

林仁肇拿过酒坛,替二人一一斟满。

酒倾入碗,色泽如同青竹,呈翠绿色清亮纯净,浓郁香醇,三人一饮而尽。张廷晖道:“好酒!”

取过酒坛一看,上面有两个字“新丰”道:“新丰美酒斗百千,咸阳游侠多少年。这应该就是王维笔下的新丰酒吧,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林仁肇道:“我只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此酒醇香诱人,入口醇正,就这么一坛哪够我们三个喝啊!你这还有什么好酒,赶快拿上来。”

张廷晖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我这虽不是杏花村,但几十坛汾酒还是有的,章仁,去取十几坛来,我们为林兄践行。”

张廷晖又道:“此去福州应是另有重用,可携家眷一起吗?”

林仁肇道:“路途太过遥远,内子临盆在即,不能随行,应是在小孩满月后再另行打算。对了,尊夫人不是也有身孕了吗?”

张廷晖道:“是啊,应是比嫂夫人晚上一些儿时日。”

林仁肇道:“我乃一介武夫,给孩子取名之事可谓一窍不通,家里老大取名文皓,是西席先生取的,总觉得太过文弱,缺少一些气概,这回老二的名字就得由你来取了。”

张廷晖微一沉吟道:“你即为武将,又想取一个有气魄的名字,嗯,驰骋沙场,拯救苍生,那就叫擎苍如何?”

林仁肇念道:“擎苍,林擎苍,不错,好名字,既有气魄,又有我的抱负,好,就是如此吧!”

此时,章仁带着几个下人搬来了十几坛汾酒。

林仁肇道:“换几个大碗来,今天我们喝个痛快。”

十几个大碗斟满酒,并排摆在桌子上。

林仁肇道:“方兄,为了这个名字,你我先干三碗如何?”

张廷晖道:“来,乐于奉陪。”

林仁肇饮罢道:“自从两国战事消停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张廷晖看他神情甚是落寂,安慰他道:“纵观现在的天下,四分五裂,到处是割据的势力,各国数年来战乱不止,争权内讧,国力衰弱,弱国迟早会被强国灭掉。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殷国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你又何必太过焦急。”

三人又喝了几碗,林仁肇道:“我此次去福州,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家中内子有孕在身,无主事之人,就劳烦你多加照料了。”

张廷晖道:“张伯的内人徐氏,是建州城有名的产婆,我明天就派人把嫂夫人接过来,正好和内子也有个伴,如何?”

林仁肇喜道:“那就有劳了。”

张廷晖道:“你我兄弟一场,何必客气。”

林仁肇又道:“明天我把我的亲兵调一队给你,一是帮你赈济难民,二是现在不太平,我收到消息,最近,附近的州县都有大富之家遭受抢掠之事,而且行事之人手段极其狠毒,皆是满门无一活口。本来在以前城池坚固,晚间城门紧闭,士兵巡逻,无可乘之机。但现在战后城墙破损,兵力不足犹如不设防一样。而且,我走之后,暂替我的城守是一个文官,仅能自保而已。所以你最近一定要严加防范。唉!现在是非常时期,本来我是不应该远行的,但君命难违,这边的事只能够拜托两位了。”

张廷晖道:“你放心的去面圣吧,我虽然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章仁自少习武,还有院内的家丁护院,加上你的亲兵,应有自保之力,如果你师伯早日能到,就更加没有问题了。另外,有一件事情,正好需要你的帮忙。”

林仁肇道:“但说无妨。”

张廷晖给林仁肇斟满酒道:“你知道的,我的商号好多都开在中原地带,但这一段时间兵荒马乱,出门不易。所以,好多商号的盈余收不回来,刚好你要到福州去,就替我代收回来吧。”

林仁肇道:“举手之劳而已,有什么信物吗?”

张廷晖拿出一方玉佩道:“拿这个即可,这是张家所有商号都认的玉符,凭此玉符你可以调动张家所有商号。”

是夜三人宾主尽欢,林仁肇微醺而去。

第二天,张廷晖一面派人收拾房间,一面派人去接林夫人入府。

天气渐渐转凉,但张府上下却热闹异常。原来是张府今天有两大喜事,一是林夫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喜得麟子;二是收到了张夫人失去消息已久的大哥范凡即将归来的消息。

张廷晖的夫人闺名一个芳字,范家原也是建州城的大户人家,但到了范芳这一代,却是人丁单薄,只得兄妹二人。范芳的父亲自小体弱多病,不到四十岁就已撒手西归。

在范凡十六岁的时候,他带了一个书童和足够的盘缠,去遍访名山大川,游学去了。刚开始还有书信捎回,后来就没有了消息,至今已有十余年了。从他走后,没出五、六年,范芳和张廷晖就喜结连理了。

早上,突然有人捎来了书信。打开一看,原来是范凡近期就会回来,范母大喜,赶紧通知女儿,范芳自小和兄长感情甚好,这些年来每每想起兄长都是泪流满面,此时有了兄长的消息,不禁和母亲喜极而泣。

张廷晖在旁安慰范氏母女道:“大哥回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你们不要哭了,赶紧吩咐下人为大哥收拾房间,准备给大哥接风洗尘吧。”

三更,张府后门处,杨三和李四两个护院正在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杨三搓着手道:“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

李四道:“还想着喝酒呢,没听说好多大户人家都被人灭门了吗?还是警惕点好。”

杨三道:“我们这儿这么多护院的,加上还有林将军派来的亲兵,除非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到这来,我在这先看着,你回房去把我们那天喝剩的酒取来。”

见李四没回答,回头又道:“要是我去取,你可别喝。”

话音未落,却看到一个诡异之极的景象,李四的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耷拉着,就像是一只被人扭断脖子的鸡,张口正欲惊呼时,感觉后心一凉,“噗”地一声前胸透出一截刀尖,一声未出,倒地了账。

此时,在张府前门处巡逻的汪五和朱六也遇到了情况。三更时分,大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叩打门环的声音,门房江老七隔着大门道:“什么人?”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我是林府王护卫家的,家中公公突发急病,特来找王护卫回家,请您行个方便。”

江老七隔着门缝看到外面有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回过头来和汪五商量了一下,又回头道:“好吧,你们在门口等着,我们去给你找一下。”门外的女子道:“太麻烦您了,还有这天气这么冷,能不能让我们娘三进来避避风啊?”

汪五对江老七道:“行,开侧门让他们进来暖和暖和吧,这天也是太凉了。”

侧门开处,进来一大两小三个人,汪五道:“你们在这里候着。”转过身对朱六道:“你去给找一下,速去速回。”朱六答应着,刚要走,那女人道:“谢谢两位了,小佐,小佑快来给二位叔叔见礼。”身后转出两个孩童,纳头便拜。

汪五、朱六伸手欲扶时,同感胸口一凉,接着面前各出现一张狰狞的脸,正欲惊呼时,又一刀刺入口腔之中并迅速拔出,二人尸身倒地。身后的门房江老七惊骇欲绝,转身想跑时,被那女人抖手一记飞刀自后颈穿入口中穿出,一头栽倒在地,眼见是不能活了。

张府甚大,近来因防备有人来袭,张家和林家的人都住在一座加固的竹楼里,二楼是张家和林家,一楼就住着张府的护院和林府的护卫。

章仁今晚多喝了几杯酒,半夜起来小解,之后正要上床时就听到了惨叫声,不及考虑,抓起宝剑穿窗而出,来到楼前的空地上。这时就看出了林府护卫平时的训练有素,在章仁来到院中时,林府的十个护卫也在护卫首领陈望的带领下各持兵刃来到院中,并自动分出五人去守住后门,接着,才是张府的其余护院。

章仁让众人守在原地,自己正欲去前面看看发生什么情况时,发现已有陌生人杀到,章仁上前一步道:“什么人夜闯张府,意欲何为?”

对方也不答话,当头一刀直劈下来,章仁举剑相格,“噹”的一声,章仁感觉手臂发麻,还没等回过神来,对方一闪,又是一刀劈来,章仁咬牙又举剑迎上,“噹”,这一下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正欲后退时,对方又是一刀,直奔胸腹横斩过来,赶紧收腹倒纵,饶是如此,胸口的衣服已被对方一刀贴着皮肉削开,如慢上一点,就是开膛破肚之祸。

这时,在一旁的陈望和张府的另一护院领班孟坚各持兵刃赶到,剩下的人也已混战在一起,刚一交手间,就已有两名张府的护院中刀倒地。这时,从后门处也传来了兵刃相击的声音。

章仁缓过一口气来,纵观全局,张府剩下的四个护卫已陷入苦战,只有林府的四名护卫,因常年随林仁肇在战场上厮杀,又得林仁肇亲传,四人组成一个有攻有守的阵式,暂时还可以抵挡得住。

章仁一剑刺向对方,同时口中喝道:“陈兄,孟兄,退守楼门。”陈望趁章仁替他解围,招呼各自的手下退回楼内,退回楼内时又有一名张府的护院死于乱刀之下。

章仁疾刺了几剑,趁对方招架之时一个倒纵也退回楼内,楼门狭窄,不利于群攻,一时陷入胶着状态,趁此时机,章仁和陈望赶紧奔向后门。

后门处,一开始就据门而守,加上五人习惯了在战场上的配合,所以,堪堪敌住了众盗贼的进攻,但也伤了两人,还好只是皮肉之伤。章仁见状留下陈望助守后门,自己急忙到二楼去看张家和林家的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