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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迷失

大堂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云白光洁的大堂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远山黛隐身姿影绰。

当金凤在黄府的外堂等候赵夫人的时候,两个孩子急冲冲低从内寝走出来,口中催促说着:

“黄文妹妹,快点快点,不然迟到了,又要遭老师责罚了。”

“知道了知道了,黄武哥哥,你得容我把鞋子先穿好才是啊!”

这对男孩女孩,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金凤本想行礼招呼,却见他们一脸急切,便生怕把他们的时间耽误,于是只好十分窘迫地站在那里,一脸的不知所少错。

无意间,金凤发现这俩孩子的嘴角余留有白色的痕迹,好像是刚刚喂奶过似的。可是这怎么可能,他们可是约莫八、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还没有断奶!

当金凤正想躲闪,此时,那个叫黄武的男孩偏偏撞见了金凤,他大方地行礼问道:

“这位姐姐远远看着眼熟,细细一看又觉得生疏。请问姐姐可是我家中之人。”

金凤知道自己已经是躲不掉,只好还礼答道:

“回弟弟的话,姐姐并非府中之人,是黄滔让我到府中来见赵夫人。”

金凤胆怯怯地说着的时候,黄文也已经穿好鞋子走到跟前。

“原来是来见我们娘的啊,瞧你这穷酸样,一定是我爹找来照顾我们俩兄妹寝食的吧。”黄文口齿伶俐,不冷不热,似问非问,不等金凤回答,转而接着热情地对黄武说道:“我们快走吧,黄武哥哥,不然这次真的要迟到了,那个糟老头非向我们爹打小报告不可了。”

他们走后,金凤继续等候。

一会儿功夫,一个声音传来——“是谁找我呀,老娘我这几天可是累坏了!”

话音刚落,内寝走出了一个身形臃肿的女人,胸前尤其引人注目。想必是刚刚哺乳过,上方的衣服弄湿了一小片。

此人便是赵夫人。

金凤赶紧回答道:

“恕金凤冒昧登访,打扰夫人了。”

“打扰那是必然的了,就怕是屁大点的事情,白白浪费我外出郊游的宝贵时间!说吧,是什么麻烦事?”

没等金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赵夫人说一遍,赵夫人便不耐烦了。

“行了行了,我已经听出是什么屁大的事了,正巧这些天奶妈们都回乡下扫墓祭祖了,你就先顶个缺吧。”

说完,赵夫人叫来了管家,给金凤安排到了一个丫鬟的房间。

当日傍晚,金凤独自走在黄滔家的大宅子里,竟不小心迷失了路。这一迷路倒是让她偶然撞见了一位命运之中的有缘人。这算是他们的第二次偶遇吧。

原本管家安排了金凤的住宿之后,说是先去帮她问问赵夫人,给金凤安排个什么差事,然后再抽个空带金凤熟悉一下黄宅的环境和布局。

可是,这管家就像是那黄鹤楼的黄鹤,一去不复返了。害得金凤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闷都闷坏了。

本来屋子里还住着一个丫鬟,只是今天恰好出门办事去了,这就更让金凤一个人在空屋子里闷得慌了。

这管家姓李,是当年赵夫人嫁给黄滔做二房时,跟着赵夫人一起到黄宅来的,所以归根到底算是赵夫人的人。

李管家安置完金凤后又去见了赵夫人,表面上是问问给金凤安排什么差事,实际上是想探探口风,看看这个金凤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独自拿着老爷的信物跑上门来了。

当赵夫人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哪里缺人就让她填补哪里,哪个事情没人做让她去做就是了。

赵夫人这么一说,李管家算是听出了点意思,别说亲自抽空带金凤熟悉一下黄宅的环境和布局,就连带路的下人都懒得给金凤找个,早已完全把金凤晾在一旁了。

这样就导致,闷坏了的金凤独自走在大宅子里,迷失了路。

金凤走出门,见到两个丫鬟,年纪和金凤相仿,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两个丫鬟手里拿着一些男人的衣裳,像是刚换下来要洗的。她们的头顶上,都戴着两朵花儿,只不过一个戴着的是红花,另一个戴着的是蓝花。

“两位姐姐,我是新来的,请问在哪里可以见到管家?”金凤十分有礼貌地问道。

“管家?你指的是哪一个?”其中那个头戴蓝花的丫鬟反问道。

金凤纳闷,难道管家还不只刚才那一个?另一个头戴红花的丫鬟见金凤迟疑,便问:

“我们这儿有两个管家,一个是孙夫人身边的孙管家,一个是赵夫人身边的李管家。”

金凤这才明白,说道:

“我见的是赵夫人,想必就是李管家了。”

那两个丫鬟听了相视对看后,噗嗤一笑,然后那头戴红花的丫鬟说道:

“是李管家呀,那我们可就不知道了,我们可是老夫人身边,孙管家的人。”

两个丫鬟说着,突然趾高气昂了起来。金凤见状,看出了敌意,想着可以去前堂看看,只好问道:

“那么,请问两位姐姐,去前堂的路该怎么走呢?”

那头戴蓝花的丫鬟听了,张着嘴巴正想回答,却被头戴红花的丫鬟拦住了。头戴红花的丫鬟把嘴巴凑到头戴蓝花的丫鬟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说过了悄悄话,两个丫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脸上露出极其明显的红晕,显得十分失态。笑过之后,头戴蓝花的丫鬟继续回答金凤说:

“你想去前堂是吧,那可就听好了。”

“嗯嗯,劳烦姐姐了。”金凤说。

“你从我们身后一直走,到了后庭的花园子里,找到一个叫汤泉池的入口。穿过汤泉池,就是前堂了。”头戴蓝花的丫鬟说道。

“谢谢姐姐了。”

“记住了,汤泉池假山林立,你一定要穿过去,不然是到不了前堂的。”头戴红花的丫鬟补充说到。

“知道了,谢谢姐姐提醒。”

两位丫鬟趾高气昂地走开了,一路还在偷笑,留下两副扭曲的背影。

看着这样的扭曲背影,金凤对两位姐姐的话不免感到有点怀疑起来。于是她小心翼翼,沿着两个丫鬟身后来时的方向,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