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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扑朔迷离的案情

早在几年前,朱温的儿子朱友圭弑父篡位成功,成为梁朝的第二任皇帝。不过,朱友圭也没高兴几天,当了不到一年的皇帝,又被弟弟朱友贞干掉,朱友贞当上了梁朝的第三任皇帝。

此时,梁朝经过这样一番血雨腥风的内斗,实力大损,而他的死敌河东沙陀李氏集团的实力却不断增长。虽然李克用早已病死,但他的儿子李存勖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朱友贞远远不是李存勖的对手,在双方的多次交锋中,梁朝节节败退,丢失了河北的大量地盘。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识趣的王延彬居然还跑来要官求爵,而且还是背着他的叔父闽王在暗中搞鬼。闽地一直以来都归顺梁朝,自朱友贞他爹朱温当皇帝以来,闽地和闽王就是梁朝的得力盟友。朱友贞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王延彬而跟闽王闹翻。

没有和王延彬派来的使者团多啰嗦一句话,朱友贞就立马让使者团带着一船的贵重贡品滚蛋回家了。没想到,这艘船的使者和船员这么的倒霉,眼看就要顺利回到泉州了,却在经过福州的时候遭遇了强大的海上旋风,导致停靠甘棠港的时候,被闽王设在甘棠港的驻军扣下了。

闽王王审知虽然出身盗贼军团,但为人谦逊俭约、常衣袖破败,用酒库酢袋缝补。有一次,使者从南方出使回来,向王审知进献玻璃瓶一个,玻璃在当时还算是珍稀品,技术还未传入中国。王审知看罢,虽然觉得很好,但却把它扔到地下,感叹道:“好奇尚异,却是奢侈之根本,后代们不应该去玩这种东西。”

当朱温的梁国、淮南杨氏的吴国、南边的汉国刘岩等各路藩镇迫不及待的建国称帝时,曾经也有好事者劝说王审知仿效称帝,然后王审知为了闽地的长治久安,断然拒绝,他是宁为开门节度使而不作闭门天子!

正是由于王审知的安分守己,才使得闽地在这个乱世之中避免了连绵战火的侵袭,闽地的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这一切的宁静祥和,都应该是王审知的功劳。

然而,王延彬私下进贡梁朝之事的发生彻底打破了这种宁静祥和。当三王子王延钧和九王子王延政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闽王王审知再一次召集了诸位王子商议如何处理此事。

“钧儿和政儿协助翰儿,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审问了那些所谓的使者团船员,想必大家都听说了一些人的阴谋作乱,现在你们都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王延政看得出来,父王为此事而感到多么的痛心疾首。毕竟当事人是父王最为欣赏最为看重的侄子王延彬。事到如今,他的父王还只是说“一些人”,似乎仍然不想承认这个阴谋作乱者就是王延彬。然而,他的大哥王延翰好像并没有体会到父王内心的这份痛处,只听见他说道:

“父王,王延彬对你有谋逆之心,人证物证样样确凿,闽地五州若是都效仿王延彬,那我们王家这些年来对闽地的统治岂不是前功尽弃了。父王,为了避免闽地的分裂,我们不能对王延彬心慈手软,一定要采取严厉的措施,杀一减百啊!”

王延翰的一番话让闽王的脸色骤变,没想到他任命的威武军节度副使如此心狠手辣,竟然一点都不像他心怀仁义。王延翰既是长子,又是嫡子。从表面上看,王延翰长相俊美、身材魁梧、皮肤白皙、喜好读书、精通经史。

闽王不禁想到,看来通过这次的王延彬事件,倒是可以很好地看出他的这些儿子中,谁比较有内圣外王的潜质。威武军节度副使是闽王的副手,代表着闽地军政大权的继承者。闽王觉得,或许他该换一个继承者的人选了。

“政儿,你说说,该怎么处置?”闽王问道。

王延政虽然揣测了父王的想法,但他原本并不想主动说出来的,可是这会儿闽王主动问起了他,他也就只好战战兢兢地说了出来。

“父王,儿臣认为这件事仍然只是船员的一面之词,不能因此就定了王延彬的罪,何况这件事发生在泉州,我们只是在福州审问了部分的知情者。若是就此处置了王延彬,恐怕会引起泉州方面的朝局混乱。为了查明船员供出的事情真伪,儿臣请求父王,派遣专案大臣前往泉州深入调查此事,最好是让王延彬亲口承认此事,做到人人心服口服。”

闽王听了王延政的话,稍作思虑之后,点头道:“就这么办,还是钧儿和政儿你们两个,本王命你们前往泉州秘密调查此事,记住,切勿打草惊蛇。”

“儿臣遵命!”王延钧和王延政领命。

王延政又补充请求道:“儿臣请求带上徐寅大人一同前往。”

“准了!”

王延政之所以想带上徐寅随同前往泉州,因为之前就听说,徐寅和王延彬是老相识,彼此之间算是知己朋友。带上徐寅,既能消除王延彬的疑虑,又能通过徐寅得知王延彬的真实想法。

王延政曾听徐寅提起过,说他的堂兄王延彬弱冠时,承父之命在南字建招贤院,按纳一大批中原流亡人士,一时人才济济,文事活跃,为各地之冠。自从二伯父王审邽去世后,他前后执掌泉州军政大权十六年,政通人知,并能着力发展农业生产,五谷岁岁丰登,尤其积极发展海外贸易,多发蕃舶以资公用,每遇惊涛狂飙,无有失坏,被百姓们称为“招宝侍郎”。

王延彬一生崇信佛教,好谈佛理,先后延请好多位高僧来泉州开元寺弘法传经,而且大兴土木,建造法云寺、福先招庆寺、教忠寺、福清寺等梵刹兰若,又舍予膏腴良田,促进了泉州佛教的兴盛发展。王延彬礼敬僧人,尊泉州开元寺僧弘则为师,先后延请高僧来开元寺弘法传经。

王延彬舍田施财,大兴土木,在青阳山建法云寺,在州城北山建福先招庆寺,在城南建教忠寺,在南安县为高丽僧人元衲建福清寺,在他妻子徐氏葬地凤凰山建凤凰寺,在开元寺四周建造二十余处精舍寺院,迎纳名僧驻锡。

王延彬的妹妹出家西禅寺当尼姑,他特地扩建泉州罗城的西北部分,把西禅寺围在城内。他对每座寺院都拨给上好寺田供养僧尼,仅招庆、招福二寺就置田租十万余担。

从徐寅口中听到的王延彬似乎一点也不像那个有谋反之心的人,王延政不禁对这一趟泉州之行感到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