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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香消玉殒

冰窟穹顶覆盖著的一层厚厚的寒冰,封锁了所有的入口。外边的天光几经折射,才把最后一抹光芒投射到幽深的冰缝里面,周围光线朦胧惨淡不堪。

我们的背包,早就遗失在万劫古塔的地宫内,所有的照明装备仅剩下随身的头盔灯,以及肩头上的不倒风灯。好在冰窟四面如镜,将最小的光源反射放大到极限,才不至于让我们陷入视不见物的境地。

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尚子遭聚岁冰晶寒气攻心,危在旦夕,勉强到达此地,我已不知所措。见到高处拼命凿冰逃命的五个移山将令,我怒火中烧,恨不得让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惨死,以解我心头之恨。

可惜,双管猎枪也在奔命的途中遗失,只剩下葫芦手上一把弹尽的空枪。否则,以我的脾气,若是枪膛中有子弹,非将上头那帮狗娘养的打下来不可。

以冰窟的这个高度,在短时间内,我们是无法追上他们的。况且他们居高临下占尽天险,追上去无异于白白送死。不过他们困在冰窟穹顶的冰缝里,一样无路可逃,迟早得从上面摔下来。不用我动手,自然之功就可要了他们的狗命。

队员们围在我的旁边,野田先生和关子良早已泣不成声,其他人则静默在旁,一同倾听著尚子最后的遗言,似乎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谁都不太在意了。

尚子断断续续的跟我讲剩余的二十字瘗字文,我当时心里悲愤异常,很多细节都没记住。心里只是一遍一遍的向神灵祷告。

这时,身后深邃的垂直暗窟传来轰隆的崩塌声,鬼血化气产生的不息力量正沿著山洞的路径袭来,很快就会将这里完全吞没。多杰活佛所说的神魔之间的战争,在平息了数十年之后即将再次上演。

大家帯著凄凉的思绪,在这间万古荒寂的冰窟里面,休息了大约半个钟头的时间。我一边倾听著尚子的交代,一边勉强站立起身子,寻找冰窟虚位所在。不能让这支考察队伍全军覆没,死在阴暗的地底世界里。

关子良告诉我,这间冰窟自古有之,在上头两道对峙的垂直冰缝中央有个虚位。那里是冰层的活动性裂口,每隔一段时间,冰层冻到极限,便会释放一次寒气,形成一条通到外边的冰缝。不过冰缝裂开的时间并不固定,少则几日,多则数年甚至几十年。

冰窟的四壁全是万年寒冰组成,压根就看不见更深处的岩石土壤。寒冰层最薄的地带也有十几米的厚度,特别是与石壁相连的部位,可厚达上百米。

地面上也是覆盖著厚厚的寒冰,一丛一丛的冰花矗立在冰面上,四面冰壁嵌满层层叠叠的冰链。尤其较高的地方悬著无数的冰锥,真要震裂掉下来,底下的人根本就没有躲避的可能。

这时,尚子由于说话太多,寒气灌体伤及内府,咳嗽起来。在高海拔地带的雪山当中行走,最怕的是肺积水。出现这种症状,在没有急救针的情况下,务必要适量饮水才可稍微有所缓解。

不语急忙取下水壶,让关子良给尚子喂了些清水。尚子却说:“没用的,我得抓紧时间……把瘗字文讲给默默听……剩下的二十字瘗字文……埋在……埋在……叫……叫……的地方……”

尚子气息极其微弱,说话声音时有时无,她所说的地方我只记住了发音,好像是“閣莫尔纳舸”,不知道同古拉墨靹(墨塰古靹)以及尕莫尔纳罕有没有内在的联系。

我自欺欺人的让尚子别说太多的话,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等你恢复了身体再慢慢讲给我听。尚子说:“来不及了,我不讲完,默默的命也就没法解了……”

容不得我们安逸多长时间,鬼血化气之后,帯著极度的怨力似的,穿缝越隙而来,整个冰窟爆裂一般,冰花落之不绝。身后的那口垂直洞窟,已见一股奇异的绵雾蔓延出来。

我一边听著尚子的话语,一边寻找可暂时躲避的点位。葫芦和不语最后发现在一从冰花后边有个不小的冰缝。于是急忙招呼大家挤进这条冰缝的底端。

就在我们全数藏好身子之后,冰窟内的冰壁受力裂开几道发散状的裂缝,一股股灰白又夹有红晕的怪雾笼罩进来。这些怪雾似乎带有某种力量,无形中产生一种吞没一切的力量,震得悬空的无数冰锥断裂,从上头掉下来。

顺著我们藏身的这条冰缝向外看去,穹顶鬼母眼魂化身的血粒顿时躁动起来,接触到鬼血化气的力量侵袭之后,其鲜红的颜色转瞬变成另外的颜色,总之那种颜色不可多见,时而白色,时而血红色,有时候甚至就变成了黑色。

冰窟的穹顶,两种邪恶之力相互较量著,冰渣随处飞打,朦胧一片。犹如闷雷般的响声此起彼伏,经过极为拢音的冰窟内壁的反射,声音到最后演变成了人声,又充斥著鬼哭狼吼般的可怖声音。

在鬼母眼魂血粒的撞击之下,穹顶上凝结的冰锥全数掉落,两个垂直的天然冰缝中间噼啪作响,果然裂开了一道横向的冰缝。

那五个移山将令正好就躲在其中一条冰缝里面,见到那里敞开一条活动性冰缝,便争先恐后的顺著冰墙过去,就要从那里出去。

不等他们移动出半米,在剧烈的颤抖的掩护下,那敞开的冰缝突然变宽,从夹层里滑落下来一块巨大的冰砖。这个冰砖犹如一面墙似的,斜斜的顺壁滑落,猛地撞击到地面的冰层上,好似搭砌成了一条通到外面的冰层台阶。

那群移山将令被这强劲的破坏力震得往下掉下来数米,攀住新形成的冰缝边沿,才没从高处摔下来。他们大声的哭喊著,整个身子悬挂在裂口的半空,只要双手失力,必定摔个粉身碎骨。

这时冰窟穹顶的裂缝达到极限,无数的鬼母眼魂血粒顺缺口飞掠出去,底下的鬼血化气之力卷起一阵飞沙走石的旋风,扑向裂口。有个移山将令命运不济,被倒灌的风劲卷裹,从上头摔了下来,被一根锋利的冰锥穿肠破肚,惨死当场。

混乱的局面持续了十几分钟,由于血粒和怪雾的腾空而出,才使冰窟内陷入了来之不易的平静。我带头从冰缝里爬出来,踏著狼藉的冰层废墟,招呼大家立刻顺著这层斜搭的冰梯出去,那裂口很快便会重合。

于是趁冰层释放寒气的这段时间,大家几乎是拼了命的顺著冰梯向上。裂缝的外面,浑浊的天空犹是黑云压山,风声不断,雪沫被倒灌进冰窟里面。

冰梯虽然有层层的褶皱裂缝,但是十分的溜滑,稍微踩踏不结实,都有可能滑落下来。大家虽然疲于奔命,但都十分谨慎,在这节骨眼上,万不能再出现任何的差错。

就在筋疲力尽,全身力气枯竭的时候,众人相携,终于攀到了高达五十几米高的冰梯顶端,双手攀在了裂口边沿的冰层上,纷纷爬出了这个活动性冰缝,彻底从瘗魔神殿逃脱出来。

对面冰崖上的移山将令摔死了一个,剩下四人在那边挣扎,声嘶力竭的惊叫声此起彼伏。葫芦他们见状,不免心灾乐祸:“你们……你们也有今天,摔……摔死你们几个……王……王八蛋……”

头顶黑云压境,仿佛天空变矮了一般,似乎伸手就能触摸到那片云层。众人躺在雪地里,大口大口的呼吸,当时恐怕谁都没有支撑起身子的丁点力气了。

天色已晚,进入了黑夜,应该是一天当中晚上七八点钟的时间。头盔灯和不倒风灯几近熄灭,暗淡的光芒可有可无,已照不亮身旁的环境。皑皑白雪发散出的银白之光,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光源。

等呼吸顺畅了一些,我背著尚子,在雪地上爬行,向裂缝对面的移山将令爬去。关子良、葫芦和不语也跟来,其他队员早就筋疲力尽,躺在雪地上再也动不了分毫身子。

低头往冰窟深渊里看,四个移山将令竟然少了一人,不知道是刚才的变故让他摔死,还是他趁我们不备逃之夭夭,总之不知去向了。

背上的尚子睡著了一样,却还断断续续地讲述著与瘗字文和閣莫尔纳舸有关的事。我见仇人在眼底挣扎,心中兀自暗生杀机。尽管这时尚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救我一条命,我却没记住她说了些什么。

那三人有两个还戴著防毒面具,应该是德克萨斯州来的美国人,另外就是那移山将令的头领。他们三人呼喊著“救命……HELPUS……”期望的眼神,血丝遍目。

可我却无动于衷,一点恻隐都没有。在和平年代,杀人,我许默不敢,但看著仇敌死去,我是不会眨一下眼,皱一个眉头的。

活动性冰缝慢慢合拢,底下崩塌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三个被我认作死敌的人,最终体力耗尽,抓不住溜滑的冰层,摔了下去,伴随著最后的呼喊声,他们的身体掉进冰缝深渊里面,被黑暗完全淹没。

冰缝裂口随即完全合拢,恢复原状,不知道哪一天才会再次裂开。

我跪在雪地上,眼睁睁的看完了这一幕,心里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反倒感觉腹中一股难忍的寒气乱窜,压得我缓不过气来。

这时,尚子讲的瘗字文已经进入尾声,转而轻声呼唤:“爸爸……爸爸……我们一家人团聚了……”

关子良紧紧握著她心爱女儿的双手,轻轻的将尚子拥在怀里哭泣。父女两在雪山中,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或许他们所说每一句话,都极有可能是一生的临别之言……

不知几时,天空铅云飞逝,风声渐止,荒凉的雪山沉寂在一片死寂当中,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任由悲凉的气息回荡在雪山的上空。

来不及去看鬼母眼魂和鬼血气雾的争斗。神魔之间惊心动魄的场面只在心头有一丝涟漪,万念俱灰之下,感觉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连绵起伏的雪山,峰顶都染成了血红色,这或许就是瘗魔神殿鬼母眼魂留在世间的最后一道影子。血粒脱血死亡,鬼母眼魂魂飞魄散,化成一片死亡血气,散落在雪山之巅。

我守候在尚子的旁边,听著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心里想起许多之前跟她在一起的画面,那即将是我许默一辈子无法抹去的记忆。

尚子全身结满了冰霜,脸上血色散无,双目迷离。我怕她一个信念说完便会撒手而去,急忙对她说:“我在这……都结束了,说不完的话,我们就一直说下去,以后每一天,我都要听你说话……”

尚子挤出一抹笑容,想要抬手却没了力气。我明白她想做什么,于是将她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上,强忍著不让自己流出眼泪。

尚子说:“瘗魔神殿,鬼母眼魂是以不朽血液的方式存在,只要墓胎鬼婴灭绝时释放的鬼血气息淹没,鬼母眼魂血粒之身就会死亡……”

我点了点头:“嗯……你看这雪山都变成血色大地了,红雪……”

尚子动指轻抚我的脸颊,说道:“默默的鬼瞳之眸也消失了……但是鬼瞳之眸只是暂时消失,一旦接触巫官墓,就会再次形成……”

尚子告诉我,瘗字文其实是“逆地经象轮”的卦数,全篇都跟鬼母眼魂有关。木萨布置的巫官墓,并非有四十九座那么多,其实仅仅只有七座而已。每一座巫官墓都有七种天劫之疾,因此才有那么多人根据瘗字文的卦数误传为四十九座。

值得庆幸的是,巫官墓均在中国境内,按照瘗魔神殿的格局推演,其地点具体坐标虽然不详,但大致的方位不难判断:鬼母眼魂一封云南、二锁西藏、三埋青海、四塟内蒙、五桎宁夏、六梏新疆,灭于昆仑为第七座。

七座巫官墓,在地理位置上看,正好可以连成失传已久的“地藏骨符”的形状。木萨其实是借地理格局克制鬼母眼魂。一旦这七个鬼母眼魂再次重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说到这里,尚子已经到了气绝的危急关头,但她勉强支撑著虚弱的身体,要把她知道的一切说完:“所有进过巫官墓的人,或多或少都带有鬼母眼魂的邪气,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也正是这些人,将鬼母眼魂牵制住,鬼母眼魂的重合,必将引起不治之症的发作……”

尚子最后露出了笑容,或许她的心愿已了,转口对我说:“默默……你答应过我的事……你一定会做到……我等你……等你……”说完双目微闭,不再说出任何一句话。

关子良抱著尚子香消玉殒之身呜咽不止,队员们看在眼里,痛在心间,均是抽泣起来,可什么话都无法安慰彼此,只能默默的流泪悲伤。

等时过良久,大家才平静了一些。关子良泣声对我讲了许多话,特别交代了鬼女的身世,然后就静默不言,双目垂怜,盯著尚子的容颜一遍又一遍的端详。

我却感觉关子良话里有话,稍一思索,顿觉不妙:“经象布轮……”刚想到这里,关子良整个身体瞬间变化散成了一缕雪白的烟雾……

野田先生见状吼哭起来,挣扎著爬于雪地上,鬼女也是哭成个泪人,嘴里喊著:“师父……神女姑姑……”哭喊声回荡在血色的雪山群中,久久不息……

寻访瘗魔神殿,最终以悲剧收场,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