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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七步一拜

“小山哥,我已经好了,不用再去南疆了。吞噬小说 www.tsxsw.com”

张莲儿得知张天山要送她去南疆医治,怯生生地提出了异议。她服下牛郎中的妖丹后,过不多久清醒了过来,而且瞧去气色极好,脸蛋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潮红,比原先更增三分妩媚。张天山炼神已殝小成,小心翼翼分出一道神识探入她的体内,发现她的神识之光微弱,全凭一股气血之力暂时支撑着。不问可知,这股气血之力是来自牛郎中的那颗妖丹,并不能在她体内运转化生,必然会渐渐消耗殆尽,犹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泉,随时都会凋零干枯,故而他断然拒绝了她的异议,坚持往南疆一行。张莲儿苦辩无果,又说不出明确的理由,最后只得默认了。

御剑隔空,瞬息百里。

两日后,二人已经到了南疆的天绝谷。张天山带着张莲儿来到地渊入口,当即有一名黑衣人现身阻拦,道:“什么人,敢擅闯圣教总坛?”

张天山抱拳作礼道:“在下张天山,求见贵教阴教主。”

那黑衣人冷笑道:“无名小辈,也配求见我们教主――”

张天山也不耐烦多费唇舌,伸手向远处一指,一道耀眼的剑光激射而出,穿云破雾直奔数里外的一道山梁,一声霹雳响过,那道山梁中间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洞,黑衣人瞧得骇然色变,这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张天山淡淡地道:“在下凭这一剑,可有资格求见你们教主?”

“在下骆寒雨,忝为圣教的接引。”黑衣人脸上的异色渐平。换了一副客气的语气道:“请阁下稍候,容在下前去通报。”说完返身就走入地渊之内。

张莲儿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畏怯。低头犹豫了片刻后,吞吞吐吐地道:“小山哥。我……我感觉有些害怕,这里……这里怕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我已经好了,真的――”

“莲儿,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张天山平静地望着她,温和地打断了她的唠叨,“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怕。相信我。好么?”

张莲儿螓首低垂,半晌后似鼓足了勇气,道:“我虽然跟随师尊日浅,但对他的为人还是有所了解。我们在青木镇既已与他绝裂,依他的秉性,绝不会轻易答应为我治疗的。说不定会提出什么难题,来狠狠报复、折辱我们。我一个凡俗女子倒是没什么,但小山哥你可是青城仙派的掌门之尊啊――”

张天山苦笑道:“什么掌门之尊,现在只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而已。若没有你那夜的舍命护持,我早就是紫虚老魔的阶下囚了。既然你一个弱女子都不怕,我七尺男儿又有何惧?只要他肯接见我们,你就有一线痊愈的希望。无论他如何折辱。我张天山都甘之如饴,绝不皱眉。”

张莲儿心潮激涌,双颊如火。失声低呼道:“小山哥――”.

那黑衣人骆寒雨去而复返,神情古怪地望了一眼张天山。道:“教主钧谕,张天山此来天绝谷。敢问是为敌,为友,抑或是为求?”

张天山疑惑不解,问道:“这是怎么说?”

骆寒雨道:“凡有外人来我天绝谷求见教主,无外乎敌、友、求三类,若是为敌,可凭自身神通打入地渊,若能连闯过九幽地宫,教主自会在阴灵魔宫恭迎大驾;若是为友,教主自当携教内各位护法、使者,到地渊之外倒履亲迎;若是有求而来,来者为表现所求之诚,须七步一拜通过九幽地宫,最后直达教主座前。”

张天山心中一沉,他此来绝无敌意,当然不可能选择“为敌”先触怒阴重霄。然而若说“为友”又太过大言不惭,他与阴重霄并无交情,就算昔日曾有过那么一丁点儿,也早已决裂殆尽。而且阴重霄已知他携张莲儿而来,却并没有出来相迎,态度显然已经表明。他咬了咬牙,慨然地道:“我选第三条‘为求’,为表诚意愿七步一拜,直拜到阴教主座前。”

“小山哥,你不要――”张莲儿大吃一惊,急急惊呼,却被张天山摆手制止,向黑衣人道,“求见阴教主的只是我一人而已,舍妹一介凡俗又身染痼疾,还望不要难为她。”

骆寒雨见识过张天山的神通,原以为他会不堪折辱,一怒之下选择为敌一途硬闯地渊,甚至怒气勃发之下杀了自己也不一定,心中正忐忑惊惧,却不料他会忍受屈辱,如教主所言真的选择了“为求”一途,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呵呵笑道:“好说好说。”心道折辱一个凡俗女子,也显不出圣教的赫赫威名。

张莲儿却叫道:“不,小山哥,我也要陪你一起跪拜――”

张天山回头断喝道:“莲儿住嘴,别忘了你还有痼疾在身,我甘受此辱是为了什么?你徒受此辱又与事何补?你这样做不是陪我,而是要气死我!”

张莲儿噤声无言,两行珠泪无声地扑潸而下。

骆寒雨手势前引,阴笑道:“阁下,请吧!在下还有一言在先,七步一拜,只为显示每位所求者的诚意而已。每月来我教的拜求者不知凡几,无不至诚至坚,教主虽仁慈如海,却也不是有求必应的。”

张天山淡淡一笑,道:“这倒无妨,我显示了诚意若他仍不答应,大不了我再选择‘为敌’,一路杀他个尸山血海便是了。”

骆寒雨浑身一颤,脸上的揶揄笑意顿时凝固了,张天山的语气虽淡,他却听得出这不是一句玩笑,脸色一肃沉声道:“依我圣教的规矩,为求者非但要七步一拜,而且更须拜拜见血!”

张天山再不言语,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地渊疾走七步,每步距离均比常人长出一倍多。然后推金山倒玉柱,双膝缓缓跪倒下去。

张莲儿心如锥血。侧过头去不忍目睹。

“轰”!

他双膝着地处,尺许见方的漆黑砖石立即裂开十数道蛛纹,并瞬间延伸遍整块砖石,然后木然地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待走满七步后又是重重一跪,将膝下的砖石砸得道道龟裂,每块碎裂的砖石中央,都留下一个浅浅的血印……

骆寒雨和张莲儿跟在后面。均是耸然动容屏住了呼息。其实阴灵教中哪有“拜拜见血”的规矩?骆寒雨本想借机为难一下张天山,给他一个下马威,却不料张天山每一次双膝跪落,都把坚比金铁的黑刚石砸得块块碎裂,显示出这份肉身的强横……他只觉后颈冷气嗖嗖,不由得咋舌难下。这个张天山身怀飞剑,起初还以为他是道家的修士,但道家的修士不是注重于炼气么,怎么可能有这么强横的肉身?

张莲儿瞧着沿途一双双殷红的血印。一颗芳心犹如被利刃乱绞,明眸中早已蕴满了泪水,泪水扑潸滚落复又盈满,盈满后再次滚落。胸前的罗襟早已被无声濡湿。到最后,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有那个魁梧、坚定的背影。她机械地跟在他的身后款款前行。

哪怕跟他到地老天荒!

哪怕跟他到十八层地狱!!

九幽地宫**有九座石台,每座石台非但有教中的高手坐傎。更是教众们的聚集所在,众多身份各殊的教徒目视张天山由远而近。七步一跪拜,血染碎砖石,为他的气势所夺,身不由已地让开一条坦途,目送他一路通过座座石台,直走向地渊尽头的巍峨宫殿――魔宫!

魔宫门前,侍立着一位白衣少年,讶然地望着渐渐接近的三人,当他看清在前面跪拜的面容时,不禁失声叫道:“怎么会是你,野小子?”

张天山蓦地抬头一看,也是脱口叫道:“是你,蓝眼狼?”

骆寒雨抢上一步,躬身禀报道:“启禀少教主,正是这位张天山七步一拜进入地渊,求见教主。”

阴惊天脸色一肃,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带他们进去。”骆寒雨应声退下。

阴惊天一把拉起张天山,道:“野小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张天山黯然无语,半晌后道:“原来你是阴灵教的少教主,这么说,阴重霄是你的爹?”

阴惊天傲然一笑,眼神中不无得意,道:“我爹这次去中原游历,和你们青城仙派的掌门紫虚真人斗了一次法,刚回来没几天。你若是再晚来几天,他说不定就要闭关修炼了……”

张天山恍然想起张天池在青木镇所说的“魔教教主昨日与掌门师尊一战,已经铩羽逃回南疆了”,心中一沉,若是阴重霄受了什么重伤,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余暇为张莲儿医治?急忙道:“他受的伤重不重?”

阴惊天惊讶地道:“谁告诉你,我爹受伤了?他老人家炼神已达第四重境界,神通造化,紫虚老牛鼻子只不过是险胜半筹而已,岂能伤得了他?咦,这位姑娘是?”

张天山略略放心,道:“这是舍妹张莲儿。”

张莲儿怯怯地躲在张天山的身后,只是向阴惊天勉强一笑。

“你不是说你们全村都被妖魔夷为平地了么,怎么还有这么个妹妹?”阴惊天目光扫过她的眉宇,惊呼道:“咦,她……似乎是炼神走火?”

“这便是我来求见你爹的原因。”张天山再不耐烦耽搁工夫,道:“烦你速速引见。”

阴惊天双眉微扬,淡淡地道:“好,随我来吧。”

魔宫的铜兽大门,在张天山的面前缓缓敞开。

阴惊天大步入内,向着宫殿内一座高台朗声地道:“张天山偕妹张莲儿七步一拜,求见教主。”

张莲儿仰望高台,只见阴重霄玉冠华袍,高踞台上唯一的王座,傲然俯瞰台下,俨如帝王般高高在上,气概非凡。他对自己视若不见,调侃道:“张天山,真是稀客啊,你不是以正派中人自诩。宁死也不愿托庇于本教吗,怎么今天会求到本教主的阶下?嘿嘿。偕妹?铜奴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妹子?”

张天山忍气吞声,道:“阴教主。在下昔日言词有得罪之处,还望大量海涵。莲儿为护我疗伤强运神通,致使精元耗竭,命不长久,还望您能不计前嫌救她性命。”

阴重霄问道:“铜奴,你当日使的是哪项神通?”

张莲儿怯怯地答道:“弟……弟子效法师父,使的是‘神魂壁障’。”

阴重霄冷哼道:“哼,不自量力的东西!凭你《长生诀》第一层的修为,也敢效法本教主施展第三层神通?你是在燃烧自身的气血精元。来支撑神通所需的魂力啊,难怪会落得精元耗竭的结果,真是不知死活,咎由自取。”

张天山听阴重霄一语便道破了张莲儿的病因,不由得又惊又喜,急忙道:“教主果然乃炼神第一人,一语便判明她的病因,在下不揣冒昧,请教主施以救治……”

阴重霄冷笑道:“救治的手段。本教主当然有。可是你们一个自命正派传人,与我圣教誓不两立;一个早已与本教主决裂,断绝了师徒之情。本教主即便通晓回春之术,又为何要白白告诉你们?”

张天山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大有回旋余地,便道:“教主若有驱遣,只要不违我青城教规道义。在下愿意效命,以换取教主的指点生机。”

“好。痛快!”阴重霄抚掌大笑道,“张天山。本教主果然没看错你,自古道:欲先取之,必先与之。你既有求于我,岂有不为我出力之理?”他向阴惊天挥了挥手,道:“天儿,你带铜奴先出去。”

张天山向张莲儿点了点头,张莲儿忧心忡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住了嘴巴,跟着阴惊天出去了。

阴重霄凝视张天山片刻,突然问道:“铜奴已将《长生诀》传给你了吧?”

张天山暗暗一凛,背师传法,可是各门各派的大忌,魔教想来也不会例外。他若是直言承认,岂不是更激起阴重霄对张莲儿的怒意?但他若是矢口否认,却也太恬不知耻了。他思索片刻后,道:“不错,不过是我逼她传授的――”

“哼哼,果然不出本教主所料。”阴重霄大度地摆了摆手,道:“女生外向,这也罢了。我只问你,你已修炼至第几重境界了。”

张天山见他并无责怪张莲儿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索性坦承道:“幸亏莲儿舍命护持,我才侥幸突破至第二重‘净炼’之境。”

阴重霄神情一愕,失声道:“什么,你炼神只不过短短数日光景,居然踏入了炼神第二重?这样说来,想必你原本的炼体、炼气的修为也都相得益彰,更上层楼了吧!”双眸闪闪发亮,望着张天山犹如望着一件千年瑰宝,恨不得夺之而后快。

张天山不愿吐露自己的修为进境,不耐烦地道:“教主有何所命,还请直言。”

阴重霄恍然回过神来,理了理思路,叹道:“你既已修炼《长生诀》,也算是我炼神中人了。你修为且浅,尚不知炼神的艰难与凶险,远胜于炼气和炼体之途,稍有不慎,便会招致神魂沦丧的结果,尤其是心魔的袭扰,更是随时会遇到。实不相瞒,本教主眼下正受心魔所扰,修为已到了瓶颈,你可愿入我识海之内,替我斩灭心魔?”

张天山一怔,问道:“让我进入你的识海?”他也是炼神中人,深知人体识海这要害,尤胜丹田气海。

阴重霄颔首道:“不错,你已将长生诀修至第二重,只要本教主用意念引导,你的神识便可轻松进入。进入本教主的识海后,你现有的战技、功法和剑术等均可自如运用,以你拥有的佛道两家神通,大有希望助我斩灭心魔。”

张天山反问道:“世事无常,我若是败于你的心魔了呢?”

阴重霄淡淡地道:“你的元神自然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张天山心中一沉,似笑非笑地道:“你就不怕我进去后突起恶念,捣毁你这老魔的识海?”

“张天山,你也太高抬自己了。”阴重霄呵呵一笑,道,“你的炼神修为只不过区区第二重境界,与本教主相比无异于荧虫对皓月,蜉蚍撼大树,岂谈得上半点危胁?你进就算你真有此心也是无能为力。嘿嘿,识海之内是本领主生灭随心的领域,你若想对我不利,除非你的神识之强尤胜于我。退一万步而言,即便你真能伤我识海,铜奴――”

张天山突然打断道:“教主慎言,莲儿已不再是你的铜奴!”

阴重霄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抹青色的怒意,随即却释然笑道:“也罢,算是本教主失言了――张莲儿得不到医治,也必死无疑。”

张天山沉吟不语,让他的神识离开躯体,进入到阴重霄的识海之内助他斩杀心魔,其中说不出的凶险!若是他的神识受到损伤,那将比躯体受伤更严重,极可能就此陷入疯癫,那简直生不如死。

“刚才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不违背青城仙派的教规道义,你愿听从本教主的驱遣。现在事到临头却畏首畏尾,却是本教主看走眼了。”阴重霄摇头轻叹,道:“你既不敢,那就只好作罢,带着你的张莲儿回去吧。这可不是本教主推托不应,而是你自己临阵退缩。”

张天山猛然抬头,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两个请求。”

阴重霄强按心头的狂喜,不动声色道:“你说吧。”

张天山道:“第一,若我失败了,你必须医治好莲儿的病。”

阴重霄嘿嘿一笑,道:“也罢,本教主答应你。若你不能全身而退,张莲儿的病就包在本教主的身上了。”

张天山点了点头,道:“第二,我需要一间静室闭关一段时间,提升自身的修为,为这一战做些准备。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我。”

阴重霄沉吟半晌后,犹疑地道:“好,但不知你需闭关几日?”他微微一顿,笑道:“本教主倒是不急,只是瞧张莲儿的病势,似乎不宜拖延太久。”

张天山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团,道:“这里有七颗妖丹,期间她的病情若发作,你就给她服下一颗妖丹暂作镇压,每颗妖丹可保她一天的平安。以七天为限,七天之后我必破关出来,替你斩灭心魔。”

阴重霄遥遥一招,那个布团如同插了双翅般扶摇直上,飞上了高高的王座,落到了他的掌中。他扫了一眼布团中七颗晶莹生辉的妖丹,脸上忽然浮起一抹诡异的冷笑,道:“来人,带他到本教主静修的密室。”

那名内侍闻言一怔,颤声追问道:“教主,您是说带他到您静修的密室?”

阴重霄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我教的禁地――长生阁。七天之内,一切事宜依照他的意图办理,不得有违。”

内侍这才应道:着张天山出门而去。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待张天山的背影消失于殿门外后,阴重霄纵声狂笑,从王座上蓦地站起,却猛然一个踉跄,又缓缓坐倒在了座椅上,长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好个紫虚牛鼻子,不知修炼的什么功法,居然连本教主的五识神通都不能克制。嘿嘿,不过祸兮福所倚,不经此一役,本教主也无缘窥得无上大道,涅槃重生。”最后两句,声音如呓语般低不可闻。(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