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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我真是蠢货吗?

山贼放火偷袭时,官兵都在睡梦之中,听到周围喊杀声大作,都光着身子急匆匆钻出帐篷,却见四处火起,到处都是杀人的凶恶山贼和衣衫不整的奔逃官兵,个个惊恐异常。

他们这段时间早就消磨光了斗志,不论士兵还是军官,都心中惊惧,发一声喊,撒腿就跑,一万大军轰然崩溃。

关胜和郝思文、宣赞也没料到会被山贼劫营,前营有猛将李成带着大名府精兵守着,壕沟鹿角数重。李成虽然桀骜不听命令,但是有真本事,还立功心切,绝不可能懈怠到被山贼轻松越过。有他在,山贼就算长了翅膀也不可能毫无声息的潜到主营来。

正是因为相信李成的能力,所以关胜便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整顿内部上。这几天他奔波在各营做说服工作,又气又累,这晚便早早歇下了。结果乱起之时,等他跑出营帐来指挥,营地里已经彻底乱套了。

他和郝思文、宣赞汇合到一起,拼尽全力才收拢了一两百个蒲东士兵,并带着这些人马逆人流而上,在正门处死死顶着蜂拥而来的山贼。

郝思文见官兵都已经逃跑了,山贼越来越多,他们有被包围的危险,便劝关胜,大势已去,速走为好。

关胜全身上下只穿了件犊鼻短裤,真真连裤子都输没了。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完蛋了,还把祖先的名声给败坏了,一心只想寻死。光着身子红着眼,抡着大刀不避刀枪,只是猛冲猛杀,状若疯虎。

郝思文和宣赞都不敢靠近他,无法拉他逃走,不过这二人还是比较讲义气的,见关胜不走,也留下来陪他同生共死。

没多久他们便被山贼团团包围起来,身边百余士卒皆战死,最后只剩下他们三个抵死顽抗。无奈寡不敌众,最后郝思文被董平所擒,花荣和刘唐共擒宣赞。

关胜武艺超群拔萃,鲜有敌手,剩他一个人独战群贼,越战越勇,饶宋江十几个头目,数百贼兵重重围困,一时也拿他不下。不过最终却也被贼军中一员武艺高的不可思议的山贼猛将击败擒获。

也不知宋江用了什么手段,最后竟然收服了关圣的后人关胜,再由关胜出面说服了郝思文和宣赞。然后宋江又令三人去招降俘虏的官兵,在山贼鬼头刀的威胁下,所有被俘五千多官兵尽数投诚宋江。

宋江将所有降兵面上都刺上青印,择其强壮老实之人三千充入军队,剩余两千用作山寨苦力和战场炮灰。又用人不疑,拨了一千兵匪混合人马给新降的关胜三人管带,其他都分散到各部,崂山能战匪众自此达到近万人。

崂山贼整顿了十余日后,便由关胜做先锋,全寨兵马倾巢而出,直往最近的即墨城扑来,欲要一举攻破兵力空虚的即墨城。

关胜死心塌地的要做贼了,作为前朝廷剿匪大军的统帅,他很清楚作为剿匪部队后勤基地的即墨城的虚实。那里只有些衙役土兵和一千多紧急招来的民壮而已,根本就不堪一战,而且文武官员都无能懦弱,没有抵抗意志。

他以为只要自己带着的前锋贼军兵临城下,城里大小官员肯定会闻风而逃,谁知到达即墨城以后,发现城上竟然严阵以待,没有一丝慌乱之态。

关胜很惊讶,这绝不可能啊?按说听到官兵战败的消息,他们应该惊慌失措才对,怎么胆量反而变得比官兵战败之前还大?

他派人去打探消息,最后才知道城里还有一支战力强悍的官兵队伍,这支官兵军容严整的从崂山战场安然逃回,一个人都没有损失,为首将领是大名府兵马都监李成。

由于有李成的一千强兵在,城里的官民都有了主心骨,朝廷又刚刚下文命李成统领即墨城防御。李成在官府和百姓的配合下积极备战,整顿城防,编练民兵,鼓舞民心,现在全城上下士气大振,都再无惧意,誓要与山贼一决生死。

“原来是李成这鸟人!”关胜怒道,他已经知道了是李成那日中计被山贼调离了防守位置,才导致全军溃败的,对此人深恨之。

既然城上已经有了防御的决心,他也不急攻城,正准备回军安营扎寨,忽见吊桥落下,城门大开,冲出一支人马来,约有五六百人,迅速在护城河边列好阵。阵前出来一个手持双刀的恶骑士,哇哇大叫道:“关胜狗贼休走!和我李成决一死战!”

关胜暴怒,一声不吭,拍马舞着大刀直奔李成而去,李成也打马来迎。李成一向有勇名,在关胜这支混合部队里,别人都道他的武艺排名仅在关胜之下,他却不服关胜,一直想要找机会跟关胜一比高下。

只是关胜是主帅,不便挑战,所以只能憋屈的位居关胜之下,这次见关胜来袭,正好是决胜负的好机会。便不顾城上官民的劝阻,带着五百精兵来战关胜。

李成抖擞精神要打败关胜,以雪武艺不如关胜之耻,关胜恨不得平吞了李成,要杀这个使他堕落的罪魁祸首。二人并到一起,人马冲突,刀来刀往,拼的火花四溅,城上城下双方人马看的高`潮`迭`起,都不禁高声大呼,为己方大将鼓劲。

可是战不过三十合,李成就抵挡不住关胜,他这才见识了关胜的真功夫,二人之间差了足足两个档次!李成被关胜的大刀劈的骨软筋麻,再也不敢战下去了,拉转马头往己方阵中逃窜。

关胜紧追不舍,两匹马前后脚直冲进李成阵中,阵中士兵无法放箭,阻拦不及,被关胜直接冲开了一条通道。李成见甩不掉关胜,吓的魂飞魄散,穿过自己军阵直往城门而去,城上众人都惊呆了,不知道该不该拉吊桥关城门。

正犹豫时,李成已经进了城门,头也不回的全速往城里奔逃,关胜也紧跟着到达,他没有继续再追,而是停在城门洞里,杀散了里面的士卒,又出去将吊桥的缆绳砍断,然后就一个人守着城门,城里众多士卒,一个都不敢过来。

就在李成大败逃走时,山贼阵上的郝思文、宣赞便挥兵急进。李成带出来的五百精兵没了主将,已经乱了阵型丧了胆,被他们一个冲击就溃散了,城门处有关胜守着,就都沿着护城河逃了。

贼兵在郝、宣二人的指挥下,没有追击,直向城门而来,轻而易举的就夺下了城门,再分兵向城墙上和城里杀去。城上的即墨官民惊骇欲死,没想到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一箭未发,一块石头都没扔,一个人都没死,城池就失守了!

防守者精神崩溃了,贼兵所到之处,防守士卒尽皆跪地投降,连官府的大小官员都一起降了。贼兵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进了城就开始了烧杀抢掠的狂欢,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在十几天前还是官兵,现在每一个都比老贼更像贼。兵的骨子里就有匪性,蜕变成贼人一点阻滞都没有。

关胜事前曾经严厉约束过部下,不让他们做坏事,可惜贼就是贼,不做坏事那还是贼吗?若是不做坏事就没有战斗的动力,到了这个享受战利品的时刻,谁还管什么军纪啊!

关胜看着城里百姓的惨状,也无力去收拾,只是神情黯淡的骑在马上在城里巡视,想要找到李成那厮。

李成却已经一刻不停的穿城而过,从另一边的城门逃走了,顺便还叫上了自己的骑兵队,抛弃了步兵和满城百姓,落荒而逃。

他们一行人直奔出三十余里,才停下来休息,李成这次算被关胜打怕了,一点和关胜对战的念头都没有了。在歇马的时候,他看着身边的两百余骑兵,见他们都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自己,心中忧愁懊恼不已。

“为什么我老是做蠢事呀?每次都是因为我的愚蠢举动把大好形势轻易葬送了,难道我真的是个蠢货吗?”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一向狂傲自信的李成被这两次蠢事打击的沮丧不已,他痛苦不堪的用拳头使劲锤了几下脑袋,垂首沉默不语。

好半天才重新振作起来,仰头看着天,自语道:“我还有两百骑兵,还有良将的名声和朝廷的委任,足可以再招练一千兵马回去交差。”

李成的队伍是他的主官,大名府梁中书为了让他立功而调拨给他的,都是大名府宝贵的强兵,特别是这两百骑兵,更是梁中书的宝贝。这些骑兵因为攻山无用,所以被李成安排在即墨城里,负责传递消息和护送运粮车队,所以才侥幸躲过一劫。

他们都是梁中书从河北边地招揽的凶悍门客,大多是绿林盗贼出身,既忠诚又冷酷,战力极强。前段时间四处追杀溃兵,主要的刽子手就是这支心狠手辣的骑兵。

当初枢密院点名要调他李成去剿匪,梁中书是蔡京的女婿,本不想为高俅出力,却因为信任喜爱李成,所以就将鼎力支持他,调拨了强兵和精骑给他,希望自己的爱将能立下大功。

谁想到他会落到这种地步,把主官的精兵都丢了个干净,他还有什么脸去见赏识他的梁中书?梁中书待他无比优厚,李成心中有愧,决心要在山东重新练一支强兵,再回大名府去。

他考虑再三,认为莱州境内官府兵力已被山贼荡尽,局势糜烂不堪,再留着这里不可能再有所作为,而西边的密州却兵力雄厚,有可能给他提供东山再起的机会。

密州知州翟汝文性格刚烈,不畏权贵,虽然一介文士,却胆气豪狂,从无畏惧。他的治政手段刚柔并济,治下的密州吏治清明,治安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翟汝文知道肆虐莱州的崂山贼早晚会窜入自己治下,他未雨绸缪,顶着州里一片劳民伤财的反对声,紧急征召了大量民壮,由他自己亲自领兵,在两州的边境上的高密到胶西一线布下了重兵,并挖沟建堡修建防御工事。

后来宋江果然来犯密州,虽然密州这里都是战力不强的民兵,但是数量却足有上万人,防御设施也建的十分完备。攻不足,却守有余,他们数次击退宋****众,使之无力踏入密州一步。

李成想,如果能够得到翟汝文的支持,调拨些兵马给他,那他很快就能翻身。相信以他之前‘爱民如子的良将’名声,应该能取得翟汝文的信任。

考虑好之后,他便带着两百骑兵,往西投密州而去。

刚到到密州的高密境内,就见大路上到处都是巡逻站岗的民兵,每隔十余里就有大小堡垒矗立,民兵都神情紧张,全副武装的监视着路上的行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路上的行人很多,都是拖家带口从莱州逃难而来的百姓,路口处的检查站外挤满了人。难民们都惊慌不安的等待着密州士兵检查完之后,赶紧进入安全的密州境内。

李成一伙纵马赶到,虽然看到了他们的官兵装束,路口的士兵还是惊慌的大声呼叫,并搬来拒马挡在路上,很快就有上百个士兵涌了过来,堵住拒马后面,紧张的看着奔来的骑兵。

李成对他们道明了身份来历,密州兵松了口气,对李成说,莱州战败的消息传来后,整个密州一日三惊,他们也开始紧急备战。知州大人现在不在高密,而是在离莱州最近的胶西县城督战,让他们到胶西县城去。

“这个翟汝文的胆魄能胜过大多数的朝廷武将啊!”李成听到密州知州竟然在最前线坐镇,不由感慨。

他又折向南下,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胶西县,进了城,在县衙寻到翟汝文。

翟汝文正为莱州匪情的恶化焦心。他虽然胆烈,到底没有打过仗,州里的厢兵军官也只是捉过小伙的盗贼而已,士兵也都是新兵。面对能击败上万朝廷精兵,并且实力狂涨的崂山贼,他真没有信心能守的住边境防线。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有经验的高级指挥军官,正在发愁时,最近在崂山剿匪战场上名声大噪的‘良将’李成来了。翟汝文闻讯大喜,真所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有了李成,边境防线稳如泰山矣!

他立刻命李成进见,向李成仔细了解了莱州战事后,对李成越发信任。原来李成这厮又胡说八道的吹牛,并便即墨城失守的罪责推到了即墨城官民身上,说他们胆小怯懦又无能。

当时他李成见城里士气不堪用,出于鼓励士气的目的,便带着少量士兵出城迎战贼军前锋叛将关胜,想要一挫贼军锐气,以激励士气。无奈兵力太少,拼死奋战之下,仍然败了,只好退回城去。

谁知城上的观战的那些胆小蠢货,即墨本地官员和民壮,看到自己败退了,竟然一哄而散!不但不放箭阻敌,甚至连吊桥城门都扔下不管就都逃命去了。

结果被关胜趁势夺了城,他带着本部一千士卒杀死了数倍于己的敌人,最后只剩下百余人跟他逃了出来,其他士兵全都战死了!

李成面色沉痛的泣道:“卑职无能,朝廷把防守即墨的重责交予我,可我竟然连一个时辰的时间都没撑过去,真是罪该万死!要不是想着杀贼报仇雪恨,我早就自刎以谢天下了,哪里还有面目再见人?”

翟汝文没有军事经验,李成又说的无懈可击,听了李成的讲述,翟汝文被他感动的情绪激动,不但不因为他战败而鄙视他,还更加认为此人是个‘良将’。

二人一夜不寐,交谈了整整一个晚上,翟汝文彻底被李成的军事才能征服了,而李成也确实有些本事。

外面雄鸡打鸣的时候,翟汝文便下定决心,把密州军事都委托给李成负责,并行文到境内各地,命令各处兵马都要无条件的服从大名府兵马都监,朝廷委任的即墨防御使李成的指挥!

李成心愿达成,甚是快活,他告辞翟汝文,从胶西县衙出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尽管劳累了一天一夜,但他身体强壮又精神亢奋,一点都不困,便一边想着军事,一边在街上随意闲逛着。

城里一片紧张气氛,行人匆匆往来,做生意的摊贩都无精打采的,很多店铺都关了门,街面上显得十分萧索。

他找到一家营业的酒楼,正要进去时,突然听到一阵喜庆的鼓乐声,听着似乎是谁家在娶亲。

“这个时间竟然还有心思娶亲?”李成感到很是意外。

他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过去,不一会,就见一行人穿红挂绿的,吹吹打打从另外一条街上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两个骑着马的年轻人,都一副意气风发的骄傲模样。

这帮人走到离李成不远的一处大户人家门口,两个年轻人下了马,一举手,鼓乐顿时停了。

其中一个年岁略小的少年走到这家紧闭的大门口,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高声叫道:“叶姑娘,你对我大哥提出三件事情,我大哥都做到了,现在特来兑现。你答应做到这三件事情,就会嫁给我大哥,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