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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第二部大结局(2)

印道红没了任何困意,干脆走出办公室,想去院子里走走。新国税大院是他主政国税后的杰作,整栋大楼富丽堂皇,大院里面树木林立,鸟语花香,是名符其实的园林单位。

作为这里的主人,印道红常感得意和自豪。因为,只有他才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做成前任不能做成的大事。他用这样的形式,向全系统的干职工表明他的不一般,从而形成一种感召力,为他的新政推行扫除障碍。

“印局好!”“您散步啊!”不时,有下属招呼着。从这些充满谦恭的问候声中,印道红感受到了尊敬,更感受到了成就。他一边溜达着,一边肆意地享受着着。

不知不觉,他在大院里溜达了两圈,便信步走出大院。大门口不远处,一个老太太正在垃圾桶旁弯腰捡拾菜叶,旁边有个小男孩,他也在不停地捡拾。小男孩的年龄应该和真真差不多,可一身破烂衣服,脸色显得很不健康。

印道红有点好奇,便过去问道:“老人家,你捡这些菜叶干什么啊?”

老太太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小男孩倒在一旁说:“叔叔,我奶奶有点耳背。我告诉您,坏了的菜叶喂猪,没坏的菜叶我们自己吃。”

印道红说:“这些菜叶已经坏了,你们怎么可以吃呢?”

小男孩说:“我们家没钱,爸爸下岗,妈妈不见了,奶奶说把买菜钱省下,好供我读书。”

印道红听了,一阵心酸。他莫了下口袋,发现没带钱,急忙转身,回到办公室,在抽屉里拿出别人送的一个信封,从中抽出000块钱,想送给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可是,等他再回到那个地方时,却发现他们不见了。

印道红转过身,带着遗憾的心情,离开了那个地方。刚到大院门口,一个大着将军肚的中年人迎上来,说:“印局长,给您祝寿来了!”

这个中年人是下面一个市的国税局副局长,为了当局长,他送礼居然送到大院门口了!印道红的心情本就不好,见对方又如此放肆,他一阵恼怒,破口骂道:“你他妈的就是不务正业,老百姓都吃不上饭看不起病念不起书,你们就是不管,就知道送送送!”

中年人惶恐地站在那里,脸一阵白一阵红,不敢有半分不满。印道红没有理他,径直进了大院。

回到办公室好久,印道红还感到不舒服。小温进来,小心翼翼地给他冲了杯茶,然后站在一旁,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印道红知道自己的样子吓着她了,便控制了一下情绪,说:“小温,什么事?”

小温怯怯地说:“杨厅长来了,您见他吗?”

印道红说:“哪个杨厅长?”

小温说:“省财政厅的杨才富杨厅长。”

“见,见!”印道红急忙起身,亲自把杨厅长迎进来。

在江北省里,即便是副省长级别的领导来了,印局也不会起身相迎。杨厅长能有这样的殊荣,可见他和印局的关系非同一般。小温急忙拿出款待贵客的茶具和茶叶,泡了两杯茶,然后出了办公室。

印道红说:“杨厅长,大白天的跑过来,有何贵干?”

杨才富说:“印局,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是来讨任务的!”

印道红愣了一下,说:“我在国税局,你在财政厅,我能有什么任务给你?”

杨才富说:“明天就是印局三十九岁的大寿日子,得好好热闹热闹,请印局把这个光荣任务交给我!”

印道红说:“杨厅长是兄长,小弟的生日怎么好意思让你去操办呢?”

杨才富说:“印局的提携之恩我一直没机会报答,做这么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自从担任省委一号书记秘书后,每年过生日,没有一次是印道红主动提出来的,都是别人主动帮他操办,逼着他过。刚开始,他很不习惯,但很快就习以为常了。只是近来风声太紧,三十九岁生日他不想大肆操办,只想安安静静地和亲人、朋友吃餐饭。所以,当有领导私下里提出想帮他操办生日宴的时候,他都委婉地拒绝了。只是这个杨才富,曾经帮过他很大的忙,拒绝他不太好。想到这,印道红说:“杨厅长,到时候麻烦你帮我找个安静地方,人数嘛,就两桌。”

杨才富说:“照印局的影响力,办个二百桌都坐不下,怎么只办两桌?”

印道红说:“杨厅长,如果你不嫌麻烦,就照我的意思去办,如果嫌麻烦,那就算了。”

听到这样的话,杨才富哪敢多说,忙说:“不麻烦,不麻烦,请印局放心,我一定落实好。印局事情多,我就不叨扰了。”说完,他带着无上荣光的神情,出了办公室。

确确实实,如果没有印道红的运作,杨才富的仕途就终结于省财政厅副厅长一职。所以,他是发自内心地感激印道红。只是他没有想到,印道红从他的身上获取的利益更大。

当年,印红军因为缺资金,还不敢毅然辞掉省长秘书一职。为了获取他的信任,更为了取而代之,印道红很想帮他筹集资金,促成他辞职下海。可他也只是省府里的小秘书,哪有法子可想?

就在没辙的时候,机会来了。印道红去北京办事,遇上省财政厅副厅长杨才富。闲聊中,杨才富说他为省里争取到了500万美元的外汇额度,请他在省领导面前提提他的成绩。

因为不懂外汇额度是什么意思,印道红便打电话咨询他的高中同学刘亚军。刘亚军听了,马上说500万美元的外汇额度可以赚大钱,一定要争取过来。刘亚军是一国企老总,他说可以赚大钱肯定可以赚大钱。正愁没机会筹钱的印道红得到了机会,自然死死揪住不放。

于是,印道红与刘亚军、印红军联手,通过张红剑,以远远低于市场价的调汇率成功调出500万美元的外汇额度。然后,一转手,他们赚回的差价就是000万人民币。

因为有了资金,印红军终于辞职下海。在他的极力举荐下,印道红顺利接任省长秘书。在后来的博弈中,隆省长胜出,担任省委一号书记。自然而然,印道红由省长秘书变为省委一秘。在这次交易中,印道红得到是职位,他们两个得到的是每人一千万人民币。张红剑呢,他不缺钱,提出的条件是想继续当他的白沙卷烟厂厂长。因为他已经六十岁了,按政策得退居二线。当上省委一秘后,印道红很轻松地帮他实现了愿望,还让他当了市烟草局局长。

作为回报,印道红在隆书记面前极力推荐杨才富,让他当上了省财政厅厅长。只是,他没告诉他个中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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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四点,印道红就下班了,因为他接到了一个贵人的电话,说中jiei已经锁定他,随时可能采取行动,要他尽快想好应对之策。这个电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击得他灵魂出窍。

急匆匆赶回家,印道红冲进客厅,拎起小皮箱,朝车库赶去。红旗小车太显眼,他不敢作为出逃的交通工具。车库里有辆凌志车,价值八十万,是印红军下海赚大钱后送给他的。

“砰”地一声,防盗门响了起来。印道红惊了一跳,忙屏住呼吸,紧张兮兮地瞅着。过了一会,儿子和保姆进来。他吁了口气,从车上下来,说:“真真,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啊?”

真真说:“老师要外出搞学习,放三天假,爸爸,你得带我出去玩。”

印道红愣了一下,说:“爸爸没时间,要奶奶和阿姨带你去。”

真真红着眼睛,说:“明天你生日,我要和你一起过生日,我要和你一起过生日,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

真真看出我要外出?印道红只得说:“好,爸爸明天哪也不去,就带你出去玩。”

“太好了,太好了,爸爸带我出去玩!”马上,真真喜笑颜开,活蹦乱跳起来。“爸爸,我们进去吧!”他走过去,紧紧地攥着印道红的手,生怕他离开似的。自从雷晴远走高飞后,真真就很依恋他,一天不见就会心慌,就会不停地打他的电话。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想到这,印道红心一酸,依着儿子,进了客厅。

真真放下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份试卷,说:“爸爸,老师要你签名。”

这是一份数学单元测试,真真只考了78分。怎么考这么点分?印道红冒出火气,把试卷一揉,丢到地上,气急败坏地骂道:“该死的小兔崽子,我花了这么多钱送你进最好的学校,给你找最好的老师,你就拿这么点分?”像头发怒的老虎,他朝儿子吼着。

保姆急忙过来,护着真真说:“印局长,真真不是这样的成绩的,这几天他感冒,还没全好呢。”

印道红说:“真真感冒了,你怎么没告诉我?”

保姆说:“您不是很忙嘛,我没敢告诉您。您放心,已经打针吃药,就快好了。”

以前,真真也有考得不好的时候,但印道红从不骂他,而是和他一起分析试题错在哪里。其实,这次他发的是无名火,源于心烦意乱。他稳了稳情绪,蹲下,抱过真真,用手莫了莫额头,感觉还是有点烫,便说:“今天中午吃了多少饭?”

真真说:“全吃完了,我还加了饭菜呢。”

能吃饭,表明真真的感冒基本好了。印道红吁了口气,说:“去玩吧,等下爸爸给你做可乐鸡翅。”

可乐鸡翅是真真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他听了自然欢呼雀跃,跳跳蹦蹦地玩去了。

见儿子兴奋样子,印道红的心一软,他决定晚上再出逃。和保姆一起,他做了儿子最喜欢吃的可乐鸡翅。晚饭后,辅导儿子做完作业,他在儿子的家庭作业本上签下名字。做完作业,他还陪着儿子玩了一会,然后帮着他洗完澡。

忙完这些事情,时间快接近九点。真真很听话,和印道红亲昵一会,便回卧室睡觉去了。等他再次进去的时候,真真已经睡着,发出轻微的鼻息声。看着儿子的睡相,听着鼻息声,一种久违的幸福充盈心头,让印道红一阵哆嗦。忽地,他有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贪婪逼走妻子,恨自己为什么要丢下宝贝儿子出逃。

印道红跌撞着回到客厅,软在沙发里。保姆冲了杯茶,轻轻地放在旁边,想问又不敢问。

印道红挥了挥手手,说:“张婶,你去休息吧,我想坐一坐。”

保姆嗯了一声,去自己房间睡去了。偌大的客厅,剩下印道红孤孤单单地窝在沙发里。他一边吸着烟,一边想着怎么出逃。最后,他确定先驱车赶到青岛,然后从海上外逃美国。

快十二点,我该走了!印道红起身,走进卧室,再次看了看儿子,亲了亲他的小脸。“真真,爸爸走了,不知道哪个时候才能回来。等我安顿好了,我一定回来接你。”他一阵心酸,差点哭出声,急忙出了卧室。

印道红拎起包,关闭灯光,准备出门。怎么回事,房间里还这么亮?他有些奇怪,收住脚步,在客厅里扫视了一番。原来,橱窗里的夜光杯正发着光,似乎比往日的更亮。他一阵气恼,快步走到橱窗,拿出夜光杯就要摔。

就在举起的那一刹那,因为夜光杯的光亮,摆在一旁的金如来佛映出一道神奇的光芒,让他的眼睛就是一眩。夜光杯的光亮从来没有这样闪亮,金如来佛从来发不出这样耀眼的光芒,难道是上天昭示不灭我印道红?

印道红一阵激动,轻轻地放下夜光杯,在客厅里定定地站着。我该怎么办?这样一逃,不打自招,所有的一切都将抛弃,从此奔走在逃亡的道路上。如果不走,中jiei那帮人不是吃素的,要是一天镣铐加身,这一辈子也完了。义父、隆书记那么赏识我,他们应该会帮我的;即便哪个洞破了,所有和我有牵扯的人应该会死死守住嘴巴,把那个洞补好;明天下午我就去北京,义父一定会出面帮我疏通的……

印道红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琢磨着,心里开始动摇。最后,他想到了东大师,决定请他卜个卦,问问吉凶再做定夺。于是,他放下公文包,上楼回到卧室。然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东大师的手机。

过了一会,手机那头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已经零点过后,他应该睡了。印道红忙咳嗽几声,说:“东大师,我是印道红!”

马上,手机那头传来很清晰的声音,说:“哦,是印局长啊,这么晚了,您有事吗?”

印道红说:“东大师,最近我遇到了一个坎,你帮我算一算,看能不能顺利渡过。”

东大师在手机那头念念有词一番,然后说:“印局长,您有贵人相助,肯定能平安渡过,不过得下个月初。好啦,时候不早,您就好好歇息吧。”

这番话,像定神丸一样,马上让印道红平静下来。他关闭手机,脱掉外套,躺到铺上,闭上眼睛,很快就入睡了。一觉醒来,居然大天亮,连真真都起铺了。见他下楼,真真马上迎过去,说:“爸爸,生日快乐!”

“谢谢真真!”印道红举起他,转了几个圈,才把他放下。

张婶已经准备好早餐,招呼他们父子吃早餐。印道红快速搞好洗漱,坐到餐桌前,一边吃一边说:“真真,今天爸爸不上班,你也别上学,咱们一起玩去!”

真真兴奋地说:“爸爸万岁!”

“叮铃铃——”父子俩正乐着,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印道红惊了一下,过去拎起话筒,说:“请问,哪位?”

“印局长,生日快乐!我是省委办公厅秘书小杨,今天上午八点半省委召开会议,请您准时参加。”话筒那头,传来杨秘书清晰而又谦恭的话语。

昨天我去了省委,隆书记都没说要开会啊?印道红的心咯噔一下,内心深处瞬间显出一丝不祥的征兆,他想了想,说:“杨秘书,会议内容你知道吗?”

杨秘书说:“中组部来领导了,应该是考察青年干部吧。”

凭着过硬的业绩,凭着自身的能力,凭着隆书记的赏识,印道红成为省里和国税系统的双料后备干部,既是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重点人选,也是常务副省长候选人。这两个职位都得通过中组部,上面派人来考察在情理之中。想到这,印道红吁了口气,说:“好的,我会准时参加的。”

杨秘书说:“印局长,您很快就会高升,祝贺您啊!”

印道红说:“杨秘书,借你吉言,真有这么回事,到时候请你喝杯小酒。”

挂了电话,印道红琢磨着,总感觉有点不对头,便立马给省委里面的几个朋友拨了电话,问他们是不是要开会,到底有没有这个会。得到证实后,他才放下心来。只是有点遗憾,因为他已经承诺陪儿子出去玩的。

驾着红旗小车,印道红出了家门。前面,没有警车开道,因为他昨天就告知廖合今天不上班。一路上,他有点兴奋,一是庆幸自己昨晚上没有出逃,一是高兴中组部来领导考察,自己升迁有望。

正兴奋着,突然,一辆红色大卡车呼啸着横穿过来,硬生生挡在红旗小车前面。印道红吓得猛地狠踩刹车,让小车硬生生停下来。幸亏小车质量好,如此紧急刹车,也没出现异常情况。

那卡车司机非但不避让,还探出脑袋,狠狠地骂道:“你他妈的找死啊!”要是换了往日,印道红早就打电话给交警,要他们火速赶到现场,扣了对方的车,甚至把那家伙拘留起来。可是今天,他没有那个心思。

这是第九次被拦车了,看来此行凶多吉少!印道红小心翼翼地把车开到路旁停下,让大卡车通过。然后,他掏出手机,哆嗦着翻阅电话号码,想找个可以说心事的人。找了好久,他才找到一个,那就是凤姐。他把自己的预感告诉她,要她马上帮自己想个法子。

凤姐说:“这个好办啊,趁他们还没抓你,你马上来美国,我保证你一辈子平安无事。”

“你什么意思?”印道红觉得她的话有点不对劲,不禁追问道。

凤姐说:“我早就听我的朋友说过,中jiei已经盯上你了,只要你呆在中国,肯定没好日子过。”

印道红急切地说:“凤姐,那你帮帮我!”

凤姐说:“我愿意帮你啊,不过,你必须离开你的儿子,你的母亲,特别是你的爱人。仕美,我告诉你,现在能救你的人,也只有我一个了!”

想我印道红,四十岁不到,正是干事业的大好时机,竟然落得被一个半老徐娘养活、庇护的地步?哼,我就不信这个邪,隆书记那么赏识我,他一定会帮我的,我一定能逃过这一劫!

“凤姐,谢谢你,等过了今天再说吧!”说完,印道红把手机一关,方向盘一打,朝右边街道开去。大约十分钟后,他在一报刊亭前停下。这个报刊亭,就是东大师的营业地点,还是他出钱资助的。

见到他,东大师马上迎上去,说:“印局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印道红把他扯到报刊亭后面,颤抖着声音说:“东大师,8岁的坎我没能过去,请您务必马上帮我卜一卦,看我今天上午会不会出事。”

东大师拿出一副用兽角尖做的占具,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他举起占具,望空一抛。占具落地,跳跃几下,静止下来。见两个占具都是正面朝上,他脸露喜色,安慰道:“印局长,卦为宝卦,这是大吉大利的卦象,您不用要担心,上午不会有一点事。您福大命大,虽然没过三十八岁这道坎,但有贵人相助,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印道红掏出两千块钱,塞给东大师,说:“我怎么胆小得像只小老鼠,居然被自己的影子吓得半死。嘿嘿,看样子是虚惊一场。东大师,回头我帮您建个庙宇,以表谢意!”

然后,印道红带着轻松的心情,驾着车驶往省委大院。八点过十分,小车驶进省委大院,停靠在大楼前。太阳已经高挂,树木葱郁的省委大院依然绿荫浓浓。

从大厅门口这个位置走到四楼的省委小会议室室,只需六分钟。多年的省委秘书工作经历,印道红已经能精确掌控步速掌握时间。今天这个日子太特殊了,我得在最为吉利的时刻出现在中组部的领导面前,那就是八点十八分。印道红一边想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

八点十六分,印道红出了四楼电梯。在小会议室门口,他稍微停了一下脚步,直到正十八分,他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他进来,几个陌生人迎上去,严肃地说:“印道红同志,我们是中jiei的,有几个事情得找你谈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