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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劲敌

李再兴打倒了张万,听郑家头牌郑举举唱曲的时候,杨家的宴会也接近了尾声。

只是气氛有些怪异。

韦应物花了大心思,不惜血本,在杨家办酒,原本是想借着新科进士沈仲昌的名头给自己涨面子,沈仲昌也借着这个机会和去天尺五的韦家拉上关系。双方一拍即合,韦应物花钱,沈仲昌出名,可谓是两全其美。

不料,被李再兴这么一搅和,先是王准被迫当众学了几声狗叫,丢尽了面子,拂袖而去,搞得气氛有些尴尬,紧接着沈仲昌等人也被李再兴那首诗给窘住了。

在开始的时候,即使是沈仲昌本人也没有太当回事。李再兴这首诗看起来并不怎么样,论用字,谈不上华丽,几乎没有一个字特别;论用典,通篇没有一个典故,对于喜欢用典的唐人来说,这首诗简直太平常了,太符合李再兴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身份了。按照他们的想法,随便一个人做首诗出来都能超过他,更何况新科进士沈仲昌。

然而,随着一首接一首的诗吟出来,这首诗的珍贵之处却渐渐明朗起来。

没有华丽的字眼?没关系,没有生僻的典故?也没关系。原因很简单,人家就是一武夫,没读过书,可是人家有思想啊。你看这首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听起来很直白,却说出了一个大道理。任何一个景,从不同的角度看都是不一样的,上过庐山的人不少,有几个有这样的感触?至于“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那就更有意味了。如果说前两句还是与山相平,那这两句的角度已经飞到了天下,俯视庐山了。只有跳出庐山看庐山,才有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唐人气魄雄浑,意象好大,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居高临下的看问题,所以李白的诗才会受欢迎。他写庐山的那首《望庐山瀑布》传遍天下,就是因为他的意象宏大,“飞流直下三千尽,疑是银河落九天”,多有气魄,听起来多带劲?

李再兴这首诗虽然没有那些瑰丽的比喻,张扬的字眼,但是他的意境却是一样的。

如果说李白的诗是用山珍海味做出了一道大餐,那么李再兴的这首庐山诗就是用家常菜做出了风味隽永,让人回味绵长的佳肴。初尝并不出奇,越品却越有味,越品越觉得与众不同。所以这些人越是想超过这首诗,越是觉得这首诗不简单。

如果李再兴是一个文士也就罢了,哪怕他是个新人,这些人也不会吝惜自己的夸赞,少不得替他扬扬名,唐人从来不小家子气。可是李再兴偏偏是一个文墨不通的武夫,他们要是做不出比他更强的诗,这读书人的脸面岂不是都丢光了?

俗话说得好,唐诗是嚷出来的,宋诗是想出来的,唐诗要的就是畅快淋漓,这些人越是想和李再兴的这首诗一较高下,越是找不到好的诗句,一个个冥思苦想,哪里还有心思喝酒,哪里还有脸面喝酒。

眼看着天色将黑,虽然韦应物不在乎掌了灯多加一倍钱,客人们却没什么兴致了,随着主客沈仲昌灰头灰脸的离席而去,其他人也纷纷散了。

原本想大赚一笔的杨家母女一看这场面,心顿时凉了半截。

……

听着郑举举一曲曲的唱着,李再兴慢慢品着酒,安静如处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游侠儿快步走了进来,拱手道:“李郎,我家大郎请你一会。”

“好。”李再兴应了一声,长身而起,举步出了门。站在郑家的门口,他静静的立了片刻,转身对杜甫、陆护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去会会这位谢大郎。”

杜甫应了,带着陆护和阿段,牵着马,自回菩提寺。李再兴跟着那个游侠儿,沿着院墙向东,一直走到坊墙下。拐过墙角,刚迈出一步,他就停了下来,抬头向南看去。

十字街南,李林甫宅的东门,一盏孤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洒下一团温暖的光。门对面的坊墙上,一个身影负手而立,孤傲如悬崖上的松。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再兴也没有动,他看着那个身影,放慢了呼吸,身体也渐渐的放松下来,进入了临战状态。他有一种感觉,这个谢大郎不是一个只会装逼的文艺青年,从他的身姿来看,这人武技绝非张万那等莽夫可比。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凛冽之气,且不论武艺,实战经验绝对丰富。没有经过生死之战的人,锤炼不出这样的气质。

更何况,如果没有足够的手段,张万那等亡命徒又怎么可能俯首听命?

几个呼吸,平复了心情,李再兴重新起步,慢慢的走到那人身前,沉声道:“谢大郎?”

那人一动不动,过了片刻,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再兴。虽然隔着十来步远,李再兴却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寒意。

“追上我,平康坊就是你的。”那人说着,突然起步,转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李再兴早有准备,立刻起动,斜向奔出三步,拿出前世越障的本事,踩着略显倾斜的坊墙,飞身跃上了坊墙。在脚尖落在坊墙上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墙角。

李再兴追了上去。他刚刚奔出两步,左脚忽然用力蹬地,急行的身体强行扭转了一个方向,狠狠的撞向坊墙下的阴影。

“咦!”阴影中传出一声略带惊讶的声音,风声忽起,一个人影闪出,斜行两步,避开李再兴势在必得的一击,沿着街道,转身向南狂奔而去。

李再兴一击不中,却不气馁,紧追不已。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间就冲过了宣阳坊,正在冲过十字街口,那个人影忽然一顿,收住了身形,隐在了阴影之中。李再兴两步赶上,耳边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隐约还有兵器的撞击声,他却不管不顾,径直向那个黑影冲了过去。

黑影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干,略一愣神,重新起步。这一愣神的功夫,李再兴已经追到他的身后五步,两人一前一后,冲出了街角。

二十名巡街卫士正沿着东市的南墙走来,看到两个人影从面前一闪而过,顿时紧张起来。

“什么人?”一个卫士厉声喝斥,同时伸手拔出了腰间的横刀。刹那间,拔刀声响成一片。

李再兴二人根本不理会他们,发足狂奔,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听得格外分明。

卫士们互相看了看,然后若无其事的收起了刀,按部就班的向前走去,领头的卫士敲着铜锣,扯着嗓子喊道:“防火防盗……小心火烛……”

李再兴紧追不舍,逢街过街,一路上遇到了不下五拨巡街卫士,也没有停留半刻。那个人影也被他追得不敢停留,只能不管不顾的狂奔。两人一口气跑过五六个十字街口,前面那人转身一拐,向东奔去。

李再兴早有准备,他没有再跟着拐弯,而是紧赶两步,跃上坊墙,沿着不到五尺宽的坊墙顶飞奔。这一坊人烟稀少,几乎看不到几间房屋,李再兴的脚步声在坊墙上响起一片,却没人出来看个究竟。

李再兴在上,那人在下,听到李再兴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扭头看了一眼,见李再兴又追近了两步,不由得大惊。他转身向南侧奔去,也飞身跃上坊墙。

李再兴笑了,他扬起手臂,就像前世练习投弹一样,将一块土疙瘩扔了出去。

土疙瘩是刚才上墙时顺手掰下来的,他要的就是对方上墙。在腾空的这一瞬间,他没有着力点,无法躲避。

“呯”的一声闷响,那人被砸个正着,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撞在了坊墙上,滚了下来。没等他爬起来,李再兴已经冲到他的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平康坊是我的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