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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记我了吗?

摩呼罗迦公主!

你曾是大地的精灵你的脉搏感受着大地的韵律而跳动。你因大地的快乐而快乐因大地的悲伤而悲伤。当你出现之时土地逐渐肥沃草木茂盛生长。当你离去后大地开始进入黑暗时代土地逐渐贫瘠花草开始凋零。

你是地龙之圣女创世之神的化身。

影雪!

又作梦了吗?或者是幻术?还是深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那个叫影雪的女子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正在呼唤着她无双你忘记了吗?我就是你最初的记忆!

影雪!璎珞!无双!

水澜初见影雪的时候并非是在乾闼婆城中。

那还是佛陀留在人间的时代八部众也还未皈依佛门。但他们都听到了佛陀的名声知道人类之中出现了一个这样的贤人。

水澜对于这些事情是漫不经心的他更加醉心于追寻品貌不俗的女子。他从不想堪破情爱也认为被色所迷是半神之常情。所谓半神当然是无法与神一样绝情弃爱否则早已经是神而不只是有着与人类一样脆弱身体的半神了。

在见到影雪以前他刚刚与一个少女分开。他眼见着那名少女成为了别人的新妇他还被邀请参加了少女的婚礼。这使他颇为感伤几乎落下伤心的眼泪。不过他总是这样伤心的他是一个多情的人每次分离总是让他唏嘘不已。但人生之中离别太多只要有相聚就必然会有离别。

他隐藏了身上的辉光留连在人类之中迟迟不愿返回乾闼婆城。

他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少年总是喜欢离家出走他也是一样。他并不是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满其实没有任何不满之处只是觉得厌倦了。

于是便悄然出走不让族中的任何一个人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辉光没有人知道这个相貌俊美的少年是乾闼婆族的王子。

少女的婚事使他颇受打击他曾经是少女的入幕之宾两人如胶似漆爱得似乎不能分开。但当少女一提起婚事时他立刻以最快的度落荒而逃。

他想他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因为他的逃离少女在伤心之下才嫁给了一直对她情有独钟的表哥。

表妹与表哥成亲似乎是一切故事中最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在听见这件亲事的时候正在一个妓女的家中买醉。他立刻便联想到他被自己爱着的女人抛弃了却未曾想过若非他的离去少女也不会嫁作他人妇。

他同样感觉到身为一个多情的人是多么地容易受伤害这个少女已经深深地伤了他的心。

他悄然离开少女的婚礼独自在街上徘徊。这个城市是在雪山之下只要抬起头就可以看见四季苍苍的大雪山。

因为伤心他感觉到天地苍茫好似没有了容身之所。他喟然长叹只觉得生无可恋。但几乎是在下一个弹指的瞬间他便忘记了那名少女。因为他看见了影雪!

影雪好似是从那座雪山上走下来的。

他看见她时她穿着一袭淡绿色的轻衣头上松松地挽了个髻而髻上则斜插着两只摇摇欲坠的银钗。

他觉得一朵淡绿色的花朵忽然在他面前开放了。

他立刻便将那名少女所带来的忧伤抛诸脑后张口结舌地盯着影雪世间为何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美得如梦如幻不带一丝烟火之气。

两人的目光轻轻一触影雪便对着他嫣然一笑。

他想他在那一刻表现得象个十足的傻瓜。他一向以英俊潇洒自负在女子之间游刃有余从未曾在任何一个女子的面前如此失态。

他傻呆呆地看着影雪该怎么办?一个这样的女子千万不可以让她就这样轻易地离开。

若是他再也见不到她他一定会后悔终生。

他心念电转想了许多与那女子结识的伎俩。然而在女子清彻的目光之下任何阴谋诡计都变得如此地苍白无力。

他索性径直向着影雪走过去深深地施了一礼自报家门:“在下名叫水澜是游历到此的士子。”

影雪侧过身还了一礼居然一点也不嫌他的唐突“小女子名叫影雪。”

影雪!好美的名字就如同她的人一样。

两人在初见之时都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再见面之时又同样隐藏了曾经见过的事实。世上有许多事情未必要说破当事之人心照不宣即隐瞒了别人也隐瞒了自己。

一队僧侣经过他们的身边为的僧人坦露着右肩手中托着乞食的旧钵。钵中是有些馊坏的剩饭僧人却全不在意。他们在一棵大树底下坐了下来用手抓着吃了钵中的饭便开始谈论佛法。

有一些空闲无事的路人逐渐围坐在僧人的左右听着他们说一些高深莫测的话。

两人虽然站地远远的仍然有只语片言落在耳中。

影雪侧耳听了听大地公主与乾闼婆王子都是生有慧根的但可惜的是两人的心思都不在佛法之上。

望着僧人的目光终于又落到了一处水澜不失时机地道:“城中的花园里曼陀罗花都盛开了这几天有许多远道来的客人观览。”

影雪却有一丝愕然曼陀罗花是偶然吗?为何他一见到她便提到曼陀罗?

水澜见到她的迟疑以为她是少女的衿持心里便急切起来“也不知为何一见到小姐就想起了曼陀罗花听说这种花是世间最美丽的花朵。人们都说可以花来形容女子但世间之花又如何能与小姐相比若勉强找出一种可比小姐的花也只有曼陀罗了。”

影雪不由地笑了他恭维地如此流畅大概是游戏花丛日久说这一类的话游刃有余吧!

水澜见到她的笑容倒有些汗颜起来她是在笑他的轻狂吗?他忽然现很久没有这般患得患失的心思只是一味地怕这个女子不顾而去。也不知为何一见到她就觉得她绝不会是属于他的须得珍惜每一次的相见。因为这一次相见之后很可能便是后会无期了。

影雪反而率先向城中行去走了几步回头来看见水澜仍然呆立在原地。她便问:“你为何还不走?”

水澜问道:“去哪里?”

影雪淡然地微笑:“去看曼陀罗花。”

水澜甚喜连忙跟了上来。他很快便现影雪走路的时候并不喜欢与人并肩而行她总是落在他的后面。开始时他以为她是走得慢但很快就现并非如此。她只是喜欢走在人后默默地跟着走在前面的人会以为她已经不在了。然而回过头去看时却现她仍然在那里。

他时不时地回头看上她一眼虽然知道她不会消失但心里却还是觉得忐忑不安。

曼陀罗花园中也并不象是他所说的人很多但这样更好若是人太多了岂不是没了情趣?

两人绕着花丛看了半晌谁都不先一言。

她总是落在他身后他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过来。她略怔了一怔他以为她要缩回手去。但她只是望着他微微笑笑任由他拉着。

他倒有些好奇起来她不觉得羞怯吗?他难免猜测她的身世但如她这样美丽洁净的女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使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然而与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手拉着手看花这不该是一个良家女子的所为。

忽然下起了细雨是天公知人意吧!

他拉着她的手向着路边的小草亭跑去才跑进亭中就现已经有一对情侣先在里面了。四人面面相觑相视一笑。

便各占了东西两边那一对情侣一直在悄声说话他们两人却沉默不语。

雨越下越大了也不知何时才会停。

她忽然拉住他手对着他笑笑他便莫名地知道她的心意他也不由地笑了。

两人从草亭中跑出冲到大雨之下任由雨水打湿头和衣裳。草亭中的情侣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是疯子吗?

他可不知道她从来未曾这样狼狈过或者说是这样放肆过。这一日是她一生之中最放肆的一天。

他们无视路边人纷纷侧目在雨中旁若无人地走着若是雨一直下便可以一直走下去。

在经过树下时他们见到那些僧人虽然旁观的人们都已经散去了但僧人们却仍然在雨中盘膝趺坐。

世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衣服湿了也罢泥污染上衣襟也罢一切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雨小下来的时候他们在城外的废屋中生了一堆火。

影雪在解开衣带烤火时没有一丝迟疑这又使水澜生出了联想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她是一个妓女如她这般洁净的女子就算是解开衣带也同样带着一丝纯真。

许是她的漫不经心更增填了她的魅力。他见过许多女子大多矫情想说的话一定要绕上七八个弯想做的事也必然旁敲侧击翻来覆去弄得他几乎失去了兴致才委委屈屈地表示出来。

而她却是率直地让他吃惊是因为周遭地一切都不能让她心动吗?

她几乎是不说话的沉默与多嘴都是会传染的因为她的沉默他便也比平日沉默了许多。

雨终于停了衣服也烤干了。

她走到废屋之外张望忽然指着天空欢呼道:“两道彩虹。”

他亦跟着走出屋外天空之中果然挂着两道彩虹一道明亮一些一道暗淡一些。暗淡的依附在明亮的之下双双对对相辅相成。

影雪道:“虽然听说彩虹必然是成双出现的但我还是第一次那么清楚地见到第二道彩虹。”

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她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一双黑眸深深地注视着她目光中有火焰似可以燃烧起来。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脸红了她道:“你在看什么?”

水澜低声道:“看你!”

她很快又神态自如嫣然一笑道:“我美吗?”

水澜下意识地点头“曼陀罗又如何能比得上你的美丽?”

影雪并不真地相信水澜所说的恭维话但她不在乎何必要穷追究竟说的人开心听的人也开心就好了。

她心里迟疑不定真地这样做吗?

她的眼前掠过母亲交织着怨恨与哀伤的面容影雪你的宿命早已经注定在七年以前你父兄死去的时候你的命运就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了。

她咬了咬牙如果命运不再属于自己那么至少在命运开始之前让她破坏一些东西。

她抱住水澜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含糊不清地说:“你爱不爱我?”这话才一问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才初次见面有什么爱不爱的?她不过是想找一个男人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好是她离开摩呼罗迦故地之后见到的第一个男人。

然而他却紧紧地抱住她很坚定地说:“我爱你。”

他说得如此用心她倒有些感动起来。就算他爱她她可也不会爱他的。

这一刻她是这个男人的女人但很快她就会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就算她不找他也会找别的男人谁都是一样的。她只是不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乾闼婆族的人罢了。

她与他都刻意地隐藏着身体里的辉光或者心里都有一丝失落谁都不曾用半神之眼观察对方。

事情很快地生了他惊讶地现她居然还是一个处*女。

他的心里无由地生起怜惜之意他居然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事实上他并非不曾有过处*女但这一次却让他即是意外又是开心。他到底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水澜终于睡着了。

影雪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睡容他是一个秀美到有些邪恶的男子略显清瘦的面颊天生就带着蛊惑女人的力量。

她看了他一会儿她并不真地认识他只知道他名叫水澜除此之外便对他一无所知。其实他对她又何尝不是。

她想要悄然离去心里却多少有些不舍到底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她忽然看见废屋之中的一些粘土这个废屋原来是用来制陶的。

她心念一动留下点纪念吧!虽然以后都不会再见。她拿起一些粘土和着外面的雨水捏成了两个小小的泥人她是大地公主对于花草树木和泥土天生就有心得。

泥人是一男一女的胖墩墩的虽然不美丽却很可爱。

她冲着泥人吐了吐舌头这么愚蠢的事情小的时候曾经做过。

她将小女娃放在水澜的身边将小男娃放在自己的怀中。想了半晌用手指在地上划了三个字:我走了!

就写这三个字吧!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离开的时候他仍然睡得很安稳她看见他脸上带着的笑意他梦见什么了?是个好梦吗?

水澜很久没有睡得那么沉过了。当他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他坐起身叫了一声:“影雪!”

他很快便现影雪已经离开了。他看见地上的小泥娃娃和那三个字:我走了!

就这样便走了吗?连一句话也没留下?

他看着那三个字了半晌呆这样就走了真地走了吗?

他忽然觉得是自己被那个女人玩弄了。这样的感觉让人又是尴尬又是无奈从来只有男人玩弄女人而他身为乾闼婆族的王子居然会折在一个女人的手中。

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一时偷欢的对象吗?可是她却还是处子之身。

他仍然不死心在废屋之中等着她回来。他想许多女人都是这样嘴里说着要走但走了又回来了回来又走折折腾腾也不知道是想折磨自己还是想折磨男人。

虽然他心里隐隐觉得她一走便不会再回来但他却仍然不愿离去。

至少再等一些时日吧!

女娃娃被他放在衣襟里贴肉藏着是她留给他的唯一东西。

或者并非是唯一的还有那一丝淡淡的失落他故意视而不见。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他又没有什么损失有损失的也应该是那个女人。

虽然不停地这样宽慰自己他却仍然在那个废屋之中等待了三十天。

三十天之后他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他感觉到心中的寂然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女子说过的话可能都不到十句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只是一日一夜却好象已经烙刻在心底。

不会太伤心的。如他这般多情的人总是很容易受伤害。他很快就会忘记她的她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离开废屋之时他这样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