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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公堂(四)

赵老二、望江楼小二保仁、名扬客栈小二小三子、掌柜生姜相继被带入公堂,齐齐跪在他们后面。小三子和生姜瞧见七归和摇摇欲坠的若木,顿时慌了神,在若木的眼神中不敢多问,自觉将她夹在中间跪着,以防万一能搭把手。

这不大的公堂,顿时跪满了人。三人向上报过姓名。

“你们可有人认识躺在那里的白衣姑娘?”冯植首问。

三人皆摇了摇头。

“赵老二,且将你那日在厢房所听,如实告来。”冯植询问。

赵老二一惊,自从看见冯植就畏畏缩缩的,他对这位大人还是有些印象的。万万没想到,这就被带过来作证了,左右看了看,心虚道:“大人,在王公子死的那晚,小人正好住他隔壁。那天晚上正好睡不着觉,在房里发呆。先是看见了一道影子从外面飘过去,我还特意开了门,没瞧见人。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就回床上了。过了没多会儿,突然听到落水声,连忙打开了窗户,在开窗户前又听到了一次落水声。等开了窗户什么都没瞧见了,往左右看了看,隔壁王公子的窗户开着,我以为是王公子醉酒在往湖里丢东西。小人也就继续回去睡了。”

“你就没听见其他的动静?”

赵老二扭着脑袋想了想:“日子久了,记不得了。应该还是有人说话。”

“说什么话?”

赵老二苦着脸又好生想了一遍,憋了半天摇头道:“大人,我是真不记得了,这都几个月前的事儿了。”

“那你竟记得有两次落水声?”

赵老二很是无奈:“大人,这谁说的准儿?就那日在酒楼忽然想起来了,说过一次就印象深刻一下,现在硬想,我哪儿想的出来?而且这个案子审的时候我都去了外地了,也没刻意记,那更是记不得了。”

冯植相信地点了点头,总结道:“你那日听见两次落水声,保仁,那夜王舒可有带其他人进房中?”

“没有。小人是最后伺候的,出来的时候并无人在王公子房里。”望江楼小二保仁如实回答,不敢多说一句。这下一看就是要翻案,他可不敢瞎说多说,误导了大人那罪责可就大了。

“那将你如何发现王舒被杜蘅杀死一事,详细说来。”

“大人,小人没亲眼看见杜公子杀人。”保仁立刻辩解:“大人,小人那晚是一直在伺候王公子的,二更的时候我最后一次见到王公子,快三更的时候害怕王公子又有事情,就睡觉前又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到的时候就先听到‘噗通’落水声,吓得我赶紧看情况,却看见门大敞着,而杜公子就趴在窗户上。还没询问,杜公子发现我就将我打晕了。第二天被人叫醒,才知道王公子被人掐死推入湖中。”

“这么说,你只看到杜公子趴在窗户上,并没有看到就是他将杜公子丢入水中?”

“正是。”

“王公子房中可有什么重物丢失了?”

“没有。”

冯植理了理思路道:“结合你们二人说言,既是没有东西坠入,却又两声落水声,说明在杜蘅去之前,已经有两个人在里面,当杜蘅到时,两人都掉入了水中。只不过先后不同,加上小二赶到的时候不对,所以只听见了一声落水声。那这两个人,一个是王舒,那另一个人呢?本官有个猜测,那个人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杜蘅赶到时,凶手将王舒已经杀死,然后跳湖逃脱。”

“诶,冯大人,你这说的不对啊。”一直未开口的王折忍不住打断。毕竟这下是涉及到他儿子身上了:“你怎么能就凭这么一两点就立刻将杀人凶手从杜蘅转移到一个不知存不存在的人身上?”

“王大人,你且听我说完,这不是先推测吗?本官接下来就给你解释清楚。”冯植耐着性子安慰道,毕竟这位王折王大人也是付出了许多的。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能让杜蘅自愿顶罪?这便又说回来了,那个人正是杜家二小姐!”

“不对啊,不是说那几天杜家二小姐没出门……没出门的是假的?”王折幡然醒悟。

冯植赞许地看他一眼:“没错,出门的是杜兰扇。杜兰扇怕见日光,所以才会全身包裹严严实实的。姜生,你且将所见一一说来。”

“是。”姜生点头应道:“八月十四,杜公子带着一个姑娘来住店,那姑娘一身白衣,头上还带着长斗笠,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草民好奇又怕是有什么怪病会害了其他客人,就多问了一句,杜公子说那是他妹妹,不喜欢见生人。他们吃饭的时候,小三子送菜的时候看见那姑娘手上有一枚极好看贵重的白色指环,草民也就多看了两眼。十五日他们离开时挺急的,一大早就走了。小三子发现姑娘手上的指环不见了,还专门去他们住的房间里找了找,结果也没看见,以为是收起来了。”

“你们可是一直盯着那个指环看的?”冯植顺着问。

小三子点了点头:“那个姑娘一露出来小人就看上了,就想着以后给若木姐姐也买个这样的,所以一直想看全那个指环长什么样子。每次她露出来,我都能一眼看见。”

冯植点了点头:“那你最后看见那个指环是在什么时候?”

小三子想了想道:“在一更的时候吧,我去给他们送水洗漱。看见她还戴着,第二天就没了。”

“一更。”冯植重复了一下,“案卷中记,杜蘅所言乃是取指环返还时怒将王舒掐死推入湖中,但本官亲自去问过他所说的巧匠郝旦旦,发现时有出入。来人,带郝旦旦!”

一个麻衣葛巾的匠人被带了上来,找了空跪下,依规矩报了姓名来处。

“郝旦旦,且将你告诉本官之言,一一说来。”

“是。”郝旦旦点头,“那日,杜公子是晌午前和一位姑娘去在下的铺中,修一枚象牙凤形指环,酉时时杜公子一人来取的。”

“可是这枚?”

冯植让人将一个小托盘带到他面前,郝旦旦拿起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修补的痕迹便点了点头。

“酉时来取的,一更时已经在了那个神秘姑娘的手中。由此,杜蘅所言取指环回返时怒起杀人之言,不攻自破。”冯植让郝旦旦、小三子、姜生、保仁、赵老二等证人退了下去,“最后能证明死者就是杜兰扇所为的,便是死者本身。这就要感谢昌大人的帮忙,王大人的忍痛相助了。来人,将王舒的尸体带上来!”

惊堂木响,一具尸体蒙着白布带了上来。王舒的尸体本来入殓了的,冯植求昌荪动了领导的命令,好说歹说才让王折答应开棺重验。

“王舒尸体死于窒息而亡无错,当时被人掐住脖子,所以脖子上留有深深的手印。但是,大家且看他的脖子。”冯植将尸布揭开,露出尸体的上半身,戴上手套用手挪了挪尸体的脑袋,让他的脖子正对大家。这时候,众人皆为沉默,“若木,将你的伤势给大家看看。”

若木应声,将头发拢至一边,将脖子上未痊愈的牙印给他们看。

“虽然尸体曾被湖水泡过,但是很明显他们二人的伤口乃是一人所为。而且,经过本官的处理,大家可以看到此人脖子上的手印,手指纤纤,不像是个男子的手,即便杜蘅是个读书人,十指纤细。来人,将杜兰扇的指印与之对比!”

言罢,有衙役拿着白纸墨汁上前,将昏厥的杜兰扇的手沾了墨印在纸上,又拿到尸体边做对比。左右看之,仔细对比,相差不二。

“事到如今,杜景胡,你可还有话说?!”冯植重重一拍惊堂木。

“草民无话可说。不过,此些事皆是我与兰扇所为,我们应受制裁。妻儿只知兰扇有怪疾,儿女是我临时威逼受罪。七归与女萝也都是报恩心切。还请冯大人明察。”冯植伏地认罪,缓缓抬起头道,“我想最后抱一次兰扇,可以么?”

冯植抿了抿唇,还是答应了。杜景胡跪着挪至杜兰扇身边,将她扶起,抱在怀里,手掌拂过她的脸颊,在众人未发现之前将一粒药丸塞入杜兰扇嘴里。

旁人反应过来,将他拉扯过去,杜兰扇已经痛苦地叫了起来,蜷缩着挣扎着,戚荆上前想要急救,却发现为时已晚。当即红着眼睛看着杜景胡,杜景胡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笑得甚是温暖,一股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杜景胡将想说的话尽数吞进肚子里,闭上了双目,不管他人如何惊慌。

他开的头,就只能让他来结束。

“爹!”

刚刚醒转的杜辛夷就见证了杜兰扇和杜景胡的先后离去,嘶哑的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眼泪流过脸颊,就像伤口上洒满了盐,疼得她蜷缩着打颤,强咬着嘴唇才不至于再次晕厥过去。鲜血流入腹中,和心上流出的血交融在一处。女萝跪着上前,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七归眼前一片死灰。缓缓转身,朝着公堂之外,对着戚子的方向,大巫山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个头,再未起来。

“七归,七归!”戚荆看出不对经,推了推他,只见他身子一塌,往旁边倒去。他也咬舌自尽了。

“师兄!师兄!”若木四肢并用,趴着上前,口中一直喃喃叫着,“师兄,师父不怪你的。师兄,师兄!”若木痛声大哭,紧紧抱着师兄还未转凉的尸体,目光只看向外面老妇人的方向,看见泪流满面的老妇人动了动嘴唇,再次哭笑着,“师父说了,她不怪你,她真的不怪你。”

“你别再在这儿假惺惺的!”女萝将她用力地推开,生生护着神情呆滞的杜辛夷和七归,“都是你!你这个叛徒!”

“师姐,错的,都是错的……”若木趴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