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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游戏星火

我跟萧然分手之后,我告诉她我去找我的父亲。萧然点点头,不说一句话,便走了。我的世界永远好似晦暗苍白的,我总是阴郁地对待每一个人。那样黑、那般白却也是一幅幅过期的照片,我不需要有色彩的生活。唯一陪着我的色彩只有萧然。我知道,萧然的色彩能给我温暖。

我看了看我住的地方,灰姑娘的厨房和灰堆。这里的窗帘常年都是拉着的,我从不让佣人们把它拉开,屋子里也因此一直一直都很黑暗,我能闻到潮湿的味道一点点颓靡、一点点的腥。屋里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黑是黑、白是白。漆黑的夜晚里,它就像暗房般诡异。

父亲对我说:“你到底也是琼斯家族的人,过两天就搬到主楼跟我和蒂娜一块儿住。”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关心女儿应有的起伏,还是平平板板的。我问他:“主楼现在有地方了?我不搬。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

父亲有些发怒,也许是我又听不尽他的话让他的面子丢失所引起的。我淡淡地说:“你让我这次回家,不是只让我搬到主楼去住这么简单吧,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我没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的。”

父亲看了我一眼,说:“我要你去参加《星火》游戏的内测。”

我说:“为什么要我去做?蒂娜不可以么?她不是你的乖女儿么?这种事情她肯定很乐意做的。这个游戏谁去玩都行,又不是非要我去才行。”

父亲顿了一下,说:“你是学习计算机的,对于游戏研究也了解不少,这一点蒂娜就比不上你。你也知道这次内测的重要性。我们琼斯家族很期望从这次游戏里获益。”

我冷笑了一下,说:“我没有必要为你们做事。”

父亲说:“你也是琼斯家族的一份子,怎么能说这些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我抬眼直视父亲:“我不承认我是琼斯家族的人,你大可不必用这个来压我。”

父亲十分生气,抬起手来便打了我一巴掌:“你这个不孝的人,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没有良心的女儿。”我用手捂住自己被打的脸,感到那面火辣辣的疼。我一直一直看着我的父亲,说,“对,我没有良心,我确实是没有良心。你可以当从来没有生过我这样一个让你丢人的女儿!”

父亲喘着气,呼吸急促地说,“好、好、好,只要你参加这次的内测,我就让你离开琼斯家族,跟你断绝父女关系趁早如了你的愿!”

我面无表情地说,“好,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话,我参加完《星火》的内测,便从此跟琼斯家族没有半点关系。我是炎非,我姓炎。”

父亲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说,“你真的这么恨我?你真的这么恨琼斯家族?”

我点点头,抬眼看着他,没有犹豫。我说,“是,而且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父亲摆摆手,背对着我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我的家,头也不回的走了。

每一个有智慧的人总是说,你受了多少苦难,前方便有多少的幸福在等着你。我冷静地思考,冷静地想,我从来都是一个苦难的孩子,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见到我渴求的温暖的幸福的影子。也许智慧的人说错了。惟有不明白幸福的意义,才会一直一直痛苦。就像我,一直一直地忧伤,一直一直地寂寞,是因为我的眼睛里看不到身边的幸福。于是,一辈子,我只能是一个悲惨的孩子,信仰悲惨的命运。

我接受了那样的交换条件。只用一个游戏的内测换取了我希望得到的解脱。我决定离开这个饿阴暗冰冷的小屋之后,就开始我的新生活。我会用事实证明的,不需要王子,灰姑娘也会在某一天离开灰土堆和潮湿的厨房。毕竟,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这样相信,而且坚定不移。

离开琼斯家族,离开我住的地方。除了萧然,我对谁也没有提起。毕竟我也没有第二个朋友要说。至于蒂娜,她是迟早要知道的,我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过这也似乎与我无关。

我始终相信,只要安静地转过身,所有的欢笑、泪水、忧伤、苦难的记忆都会遗失在背后。我是那样的相信,以至于一有悲伤的事情我便会习惯性地转身离去。不是逃避,只是遗失。

我对着萧然狂笑,一直笑、一直笑。弄得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告诉她说:“萧然,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一个不喜欢玩游戏的人却不得不要玩游戏呢。我那个琼斯父亲要我参加内测,用断绝父女关系跟我做交换。我真是好开心。”萧然皱起眉头,看了我半晌,猛地伸出手把我抱紧。

她说:“非非,想哭就哭吧,你这样子我会很难受。”

我大笑,“我怎么会哭呢?我可是炎非,我不哭的。你看,我得到我想要的了,我可以脱离琼斯了。我为什么要哭?”萧然仍旧固执地看着我,用那一种同情、关心的眼光,那么锐利、那么敏感,一瞬间如锋利的刀刃切开了我惨白的皮肤一样,撕开了我憔悴的伪装。

我的眼泪掉落,像瞬间滴落的雨后残余的雨珠,一点一点地渗透萧然的外衣,一滴一滴地变成抹抹云般的朵朵痕迹。

我大哭,回抱着萧然:“为什么我的父亲这么残忍?为什么他可以装得什么也不在乎?我真的就不是他的女儿么?萧然,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萧然顿了一会儿,静静地回答:“有人说女儿是一个女鬼爱上了一个人界的男人,为了爱这个男人并期望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照顾他才出生的。”

“非非,你没有错,你只是在前世过奈何桥的时候,爱错了人、投错了胎。现在离开他,你就不欠你父亲什么了。毕竟从你一开始爱到现在,他一直一直都不知道。”我听着这个故事,觉得心里慢慢地开始接受它了。

原来母亲说得很对啊,爱情真的是不能相信的。看看我,现在便真的不爱我的父亲了。爱情真的是没有天长地久的。即使有,它带来的也除了伤害还是伤害。

我对萧然说,“萧然,我以后都不要相信爱情了。我的童话里没有王子,哪怕我会被嫉妒女神赐死,哪怕我会被恶心的巫婆谋害。我也依旧不需要爱情。”萧然的表情有些奇怪,她没有搭话,只是换了个话题。

她说:“非非,我们到《星火》里去找我们的自由,找我们的快乐好不好?我们一起杀死那些看不顺眼的人,我们一起折磨伤害我们的人。反正游戏里做什么都不犯法的。生活也就像是游戏,也是另一个世界。我们建一个自由的国度,我们开开心心地成为人上人,你说好不好?”

我点点头,开始期待充满阳光和温暖的我的和萧然的城堡。

我臭屁地扬起带着泪水的脸,笑着说:“你再加上我,我们是魔女妖精二人组合,绝对会打败天下无敌手,让所有的人对我们顶礼膜拜,奉为女神!”然后我和萧然开始大笑。泪水在灿烂中闪亮,分不清是哭出来的还是笑出来的,却依旧明亮如珠,亮丽如昔。

或许我的生活,我的另一半生命已经开始进入现实的轨迹,开始缓缓地纳入了轮回,期待被遗忘的温暖和幸福,我要开始学会摆脱阴影,微笑着看别人流泪。

剩下的日子就开始无聊的等待毕业了。我从不担心今后怎么生存。萧然说我们是蟑螂,活得比别人长,比别人久。所谓祸害千年,就是这个道理。

在我们学校举行毕业典礼的第二天,也刚好会是《星火》开始内测的一天。我和萧然决定在典礼上疯狂地大饮大醉。砸碎咖啡厅的玻璃窗后,就一下子睡到内测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