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学楼三楼，没有那么多的布置，有的，就只是一个图书馆和会议室。当然这，这两样，其实也是整个学校最贵的。
存有文书的图书馆不说，那偌大的会议室，里面的物件可是精致，毕竟是一个学校的脸面，只是用作领导老师开会的场所，哪里能够落魄呢。
三楼图书馆，推门和窗框都是些老物件，当然，也许只是看起来像是老物件，不管别的地方怎样新奇，图书馆，这样严肃的场合，还是得古朴些。
王伦也没有感到有着别扭，毕竟，老家大宅，也是这般的布置。不过，这样的场景，总是使得王伦觉得有些不安，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只是入门，就是可以见着书架行行列列，正是整齐，图书馆里，明亮的光管大开，可是光鲜，就是书架有些密集，投射得阴影彼此掩盖着。
也不在意，就是走了过去。打量了一下就在入口处的办公桌椅，简单的登记本放置着，也有些私人物件，就是不见了主人。图书管理员么，印象中，能够担任这一职务的，大抵都是些厉害人物。
当然，现在不同了，顶多，也就只是提供一个退休后的活动场所罢了。王伦记忆里的图书管理员，也不过是一位老领导的妻子，说话做事慢条斯理的，很是和气。
这不是什么坏事，对于小学而言，有着这样性格的图书管理员，正是合适。
王伦没有心思多看那些物件，正是要在图书馆走一遭，当年还小，图书馆开发的时间有多是在放学后，很难找到时间逗留，回家晚了，总是有些不大放心。有限的时间，顶多就是看着些有趣的科普图书，还有因为课本的缘故，看着些诗词加古书，懂不懂是一回事，就是有了一种独特的心理活动。
王伦还记得，自个第一次阅读那古文的时候，还是因为语文课本里注释，再然后，在图书馆见着了，只是出于好奇，加上些虚荣，就是随意地翻了几页，然后惊为天人，再然后，放弃了阅读。倒不是因为觉得晦涩什么的，只是觉得有着那一种敬畏，已是足够了。王伦也害怕，因为一时的眼界或者别的什么缘故，就自以为了不起，看得起旧时的人物。那样的一种心理，要不得。
现在，王伦有了空闲的时间，至少，有着选择阅读的条件，但心境，已是不复当年，没有了那一种因为只言片语的意合而感到愉悦的想法了。
想要右转，那里，有着的是提供座位书桌的阅读区，仅仅只是贴着墙的一行，但已是难得，更因为这样，才使人珍惜。为了拿到一个好位置，有着不浪费时间的心思。
没有能够转过去，就是在那办公桌，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出，尤其是在寂静无声的图书馆，分外吓人。那一瞬，固定着的光管，那支架的影子似乎有着晃动。
那一种声音，王伦也不知道怎么陈述，既不像是平常交流时有着的声线，也不像是动物的尖叫，就是刺耳，但又不让人难受，这话有些矛盾，但事实就是这样，刺耳和难受，在真实体验中，并不是对等的。
总之，这一种声音，就是给人一种没有办法不注意到它的感觉。如果不是这样的声音不大使人舒服的话，确实是可以作为播音的。它有着让人从茫茫声音中单单注意到它的那种感觉。
这样的事，并没有吓到王伦，尤其是知道这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场景，至少，到现在，王伦并没有遇到过可以伤害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副挂画，山水挂画，没有别样的浓彩，就只是单单的水墨，但就是通过那墨色的变化，而将一副迷蒙山景描绘出。没有什么描绘小雨的地方，但就是使人觉得那是雨中的远山。画上，没有署名，也没有挂印，但大巧不工，那些细微处的意蕴，总是使人察觉到它的不凡。
这画，就是挂着办公桌的右侧，偏偏是靠着门墙，可以被遮掩住。如果不是突然从那话里发声的话，王伦也是不会注意到了。
那语调且不说，但那说话的格律，听着就像是早些年代的人，还带着些山歌的调子。
“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只虎担羊，你吃肉来我吃肠。”
嗯，这话，王伦也是听过的，就是当年退休几年后因为学校扩张，师资不足而临时复出的科学老师，在每节课的最后时间段里讲述的故事。毕竟是退休了，又是教导《科学》这样有些泛泛而谈的课程，自然是不紧张。
这一个带着歌谣调子的短句，在故事里，只是出自一个好心的乌鸦之口。
故事大概，看着也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奇遇，大抵就是一个可怜的农家小果子无意中救了一条蛇，得到了那蛇报恩的蛇涎，得到了精通鸟兽语的能力。
在南山，被那口吐人言的乌鸦照顾了，就是要他去捡那老虎留下的羊，捡了一次又一次，吃了个痛快，再然后，就是干掉了那老虎。
接着，又是种种故事，总之，就是一路奇遇，迎娶白富美。
看，多励志的故事，如果不是因为故事在课堂上没有讲完，王伦又等不及下一节课，而选择向老爷子问询的话，还真是信了。
在老爷子口中，妥妥的一个奇遇故事，偏偏成了三流的民间恐怖故事，没有什么报恩，就是晚上乘着公冶长睡觉张开了口，一公一母，两条蛇，从顶木垂下，吐到公冶长嘴里的，也不是什么唾沫，而是那蛇的后代，又或者是一种寄生体。
至于乌鸦，也不会什么人言，就只是食尸的独眼怪物，甚至，还可能是独腿的。至于为什么公冶长可以听懂它说话，没有人知道，总之，不会是因为懂鸟兽语。
更有着传言，南山有着道人赶羊，也就只是些小羊羔，而那些羊羔，从未见过长大，白白胖胖的，也不出售。
至于白富美，确实是白富美，就只是全家遇到麻烦突然被灭门，再然后公冶长继承了家业罢了，换一种难听点的说法，就是财色兼收。
那画，还是那样的淡墨色彩，显得很是淡雅，很有些意境，看着，有哪里像是什么邪物。
但这样的一副画，王伦不敢招惹，即便是现在只是在一个场景里，但这样的诅咒物，仍旧会是可以有着效力，神秘，是没有什么科学可言的。单手一个白玉蝉，就已是够王伦胆颤心惊的了，再加上一副记述神秘事件的古画，一副可以说话的古画，想着就吓人，王伦可不相信自个会从中得到多大的好处。
一种潜意识加上生平判断，总是告诉王伦一个道理，牵扯上不可名状物的，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包括那些看似厉害的神秘侧人物。别的不说，单单就是南沙村里操持南镇游神事务的操蛇道人，一代一代传承，就没有听说过有着怎么的快活。有酒有肉，也没有有哪个赶着要去抢活。
声音还没有停止，再是响了起来。
“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只虎担羊，你吃肉来我吃肠。”
这一次，声音越发刺耳，就算是那一种因为身处场景而有着隔阂的感觉，也是被刺激到了。王伦的那一种麻木状态，也是被打破。
现在，王伦再也没有办法保持那一种无表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