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首都在线公司接触一下，看看对方的意思。”
“我？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临时委任你为盘古搜索首席运营官，待会我让人力资源部给你换个名片，就这么决定了！”
陈海并非是临时起意然后赶鸭子上架，主要是想考研一下他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如何。同时也是让他能够适应一下运营的工作节奏。
既然是你提出来的要收购邮箱，那你就去谈嘛，反正给你足够的信任，也将你的职位级别做了临时调整。
成功或者失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经验，而且陈海现在最感兴趣的是foxmail。十几种语言的电子邮箱，那就意味着在其他国家也有一定市场。
腾迅企鹅和盘古搜索是不可能只局限于国内市场的，世界那么大，还有太多市场等待开发。
陈海不容置疑的态度，反倒是给了王晓川信心，以往都是从事技术工作，这是第一次尝试运营。
还得自己一个人去谈判，甚至没有给他心理底价，更没有告诉他谈判策略，及最终想要的结果。
如果事事都去问老板，那他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这次的工作对他而言是一次挑战，更是一种突破。
现在已是三月底，再过几天就得回鹏城，盘古搜索的燕京团队还得交给王晓川，总要比石志文强得多，他是只关心技术，别的从不过问，跟张一鸣是同一种类型，这就是对他的提前考验吧。
陈海现在总算在燕京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比鹏城得都要大，而且背后还有通透的落地窗玻璃，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还能摆放下行政助理高媛媛的座位。
“上班时间，，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陈海从办公桌前忙完，抬起头见高媛媛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背后，出其不意地喊道。
没有想象中的惊吓，抬起来一张俏脸上，却是挂着道道泪珠，双眼通红。
“额，奖金不扣了，别哭了。看你抠的！”
陈海本来就是打算开个玩笑而已，只要所有工作都完成的情况下，他是不会管她在干嘛的。
有些事情做错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熊过她，但总体上工作还是挺到位。没想到今天说了句扣奖金就还哭上了。
“跟奖金没关系，是这本书看得我想哭…”高媛媛抽泣着道，陈海赶忙拽过纸巾来递给她。
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书，红色的封面上醒目的黑字《周渔的喊叫》，听这名字怎么有种沉默羔羊的感觉，肯定是本很压抑的书。
“就一本书而已，有什么好哭。没看出来，你还是文艺青年。抓紧处理下，别有人进来以为我这个老板对你图谋不轨呢！”
等了好大一会儿，高媛媛才将心情平复过来，擦干眼角的泪珠，还好她总是素颜示人，极少化妆，不然那脸就成小花猫了。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女人在诗人和兽医之间追爱的故事。就在穿梭与两个城市之间的火车上的邂逅。我给你读一遍里面的诗就知道了”
高媛媛摊开桌上的书，念了起来
“为了让你听见，我的话有时候变的纤细
微风吹起膳鱼的冰裂，仙湖
陶醉的青瓷在我手中，
柔软的如同你的皮肤她溢出了我的仙湖
由你完全充满
完全充满…”
虽然陈海不太懂诗，但这个诗听起来感觉稍微有些业余，见高媛媛那么迷恋，便不好直接说出来。
听这故事耳熟，倒是像看过的一部电影，耐心翻阅了一下，可不就是那部《周渔的火车》，书和电影都比较文艺。
“然后就因为这个哭的？”陈海合上书页之后道。
“不光这个，想到了一些心事，就没控制住。”
敢情是触景生情了，女孩子总喜欢伤春悲秋，内心感情比较细腻些，倒也正常。
“如果把这本书改编成电影怎么样？”
“那我肯定第一个去电影院买票！！”
“把这本书去交给梁文景，让他去谈影视版权吧。”
陈海将书递到她的手上，爱情是永恒不变的话题，还是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的故事。
既然题材还不错，拍摄成本也不高，还是非常值得试试水的，就算赔本也能承受得起。
“真的可以吗？要是拍出来亏了怎么办？”
“乌鸦嘴，就不能说句好话，赶紧去把正事办了，不然真扣你奖金。”陈海佯装怒道。
“呸呸呸……这就没事了！那我现在就去。”高媛媛梨花带雨的脸上，吐了吐舌头，像阵风似的飞快地跑了出去。
陈海继续坐下来，忙着手头里的工作，即便是高媛媛回来，也没有发觉，直到太阳西沉，日头渐晚，才从工作中回到了现实社会。
“都已经到下班的点了，你怎么还没走？”陈海看看手上的腕表，见高媛媛兀自呆呆地坐在那里。
“哦，等下就走了。”
“就为了本，还难受呢？”
“没，想到一些不该想的事了。”
陈海了然，大概是为年前在烤鸭店里见到的哪个男人吧，不过那人貌似年轻比她大不小，而且最近也没见她跟谁煲过电话粥，完全不符合小女孩谈恋爱的状态。
“现在是不是很压抑，胸口还闷得慌？”
“嗯……”高媛媛点点头鼻腔里发出简单的音节。
“走，哥带你去发泄一下！”
陈海不由分手，将桌上的女包塞到她的手上，拽着她的胳膊出了办公室，钻进车里。
“去哪啊？”
“那你就甭问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陈海说着便发动了汽车，这是来到燕京之后给关馨的配车，但她现在驾照还没考出来。便暂时由他先霸占着，一辆银色的奥迪a4，男女都适宜，比他在鹏城的小别克可舒服多了。
虽然有些堵车，但还好目的地并不远，也在城东，远远的就能看到硕大的建筑，还有闪烁的灯光。
还有隐约传来的鼎沸人声和吹着哨子，穿着绿色球衣的球迷们。
“工体啊？你说的就是来看球？”
“正是，走吧！还半个小时比赛就要开始了。”
这里正是燕京工人体育场，因为今年有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甲a联赛开始的也比较早些，而且还调整了不少赛程。
这是一场周三的比赛，为了给国家队挤时间，还要照顾足协杯，便只能多安排在周中来进行。
按照燕京的气温来说，下午比赛是最合适的，但是周中大家都在上班，肯定会影响上座率和收视率，便安排到了晚上7点钟。
2001年正是球市火爆的时候，各城市上座率都不俗，没有去现场看过球的绝对体会不到置身与几万人的海洋之中，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虽然陈海不是燕京国安的球迷，但不妨碍他带着高媛媛这个燕京的本土小妞来啊，只要不是踢泰山队的比赛就行，假装国安球迷坐在主队区就好了。
“待会儿，我做什么你跟着做什么，知道不？”陈海大声的在高媛媛耳边喊道。
不大声也没办法，现场的锣鼓声、喇叭声震天响，音浪太强，就算两个人挨着坐，也听不清楚对方在讲什么。
今天燕京国安面对的是有西北狼之称的升班马长安国力队，一个身着仿佛草坪的绿色，虽然被全国球迷所诟病，但燕京球迷却喜闻乐见，而客队则是一身黄色，两队颜色分明很好判断。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双方你来我往，踢得好不热闹，不过这都不是关键。
国力队虽然是个升班马，但是作风非常硬朗，一个贴地滑铲将正在带球的国安队员铲倒在地，裁判示意比赛继续，并没有犯规。
现场三万多人响起了整齐划一的燕京特色京骂“裁……判……傻……逼！”
陈海拉了拉高媛媛的衣袖，示意她跟着自己学，双手拢在嘴边跟着大喊“裁判傻逼！！”
高媛媛哪说得出口，一张白皙的脸上憋得通红都没好意思张口。
“你得发泄，你就把裁判当做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使劲喊出来就没事儿了！知道不？”
声浪过后，球迷又开始关注比赛，陈海便抓紧给她做下心理疏导工作，现场那么多女球迷叫得可比老爷们还欢实，只要过了心理这个槛，就不怕了。
高媛媛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没过一会儿，场上再起冲突，国安队员又一次被放倒，这次对方是得到了一张黄牌。
全场瞬间响起，震耳欲聋地京骂。
高媛媛张着薄薄的嘴唇，小声地叫道“傻……傻……傻……”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来，体育场内的骂声便已经结束。
“你就把自己当做一个演员，你要解放天****天性，释放自我，懂吗？你今天不是高媛媛，你是扮演的别人。”
陈海无奈，这小妞好不上道，不突破自己的心理，怎么能够发泄心头的积郁！
高媛媛似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心里一横，豁出去了！重重地点下头。
再看球场上风云突变时，国力队的巴西外援马科斯带球狂飙，连续晃过两名队员正要切入禁区，被身后飞奔来的国安队员一个拉拽放倒在地。
其他球迷还没什么反应，但这是高媛媛却突然站了起来高声喊道“傻……逼！！！”
这个片区的球迷就全部转身皱着眉头盯着高媛媛。
我去，大姐，你是这闹啥来？这是主队犯规啊，哪有叫自己主队傻逼的！
“不好意思，球盲，球盲，第一次来，哥们儿多担待点！”
陈海只好陪着笑脸道，瞧那些主队球迷的眼神，都要快把他俩给撕碎了。
但接下来的情况却是他没想到的，所有球迷回过头去开始高喊起“傻逼”来！
高媛媛终于突破了自己，俨然成了球迷领袖一般的存在，只要场上出现了死球、犯规等情况，她就立刻第一时间跳出来欢呼雀跃地脱口而出，带动着所在区域的球迷们也跟着大声喊出那一声声京骂。
这下倒是把陈海给惊到了，这姑娘心里该有多压抑啊，不然怎么会表现得这么疯狂。
要知道人在青春期，压抑的越厉害，叛逆得表现就越严重，就像弹簧一样，如果心头那份压抑无法疏导的话，有可能会造成心理的不平衡，极端的变态都是这么产生的。
她一直是个乖乖女的形象，变态不至于，但不及早发泄，在心里也会憋出病来，像林黛玉不就是被自己气死的么，今天的大胆突破，虽然是低俗了点，但是并没有什么坏处。
就算散了场，她还在沙哑着嗓子手舞足蹈的喊着“傻逼！”
“发泄完就得了，老实点，别人可都把你当猴看呢。”陈海赶紧捂住她的嘴，比赛已经结束，国安都输球了，你再喊小心引来足球流氓。
“我要喝酒！我要喝酒！”高媛媛挣脱了陈海的手，肆意喊道，今天这是彻底丢掉了那个邻家女孩的包袱，非要放纵一把不可了。
于是工体附近的酒吧里就出现了对奇怪的男女，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抱着酒瓶如牛饮水，一瓶接一瓶的往胃里灌。
高媛媛酒量本来就一般，今天算是超长发挥，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喝到第三瓶就呛出来不少啤酒沫，全都洒在了衣服上。
“我跟你说啊，我就是个傻逼！”高媛媛大着舌头，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想我也是大好青春年华，怎么就喜欢上一个已婚老男人了呢。”
“是啊，为什么呢？”陈海还清醒地很，对她的这段感情，他也蛮好奇的。
“因为，因为他有才华呀……”高媛媛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一脸娇羞地小女儿状。
“扯，难道这个世界还有比我更有才华的人存在？”
“嘻嘻，好像没有哦…”
“那不就结了，就为了一个还没我有才华的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伤心？”
“对哦，喝酒！喝酒！”一丝清朗的光芒在高媛媛迷离的双眸间闪过，俩人再度和桌上的啤酒较起了劲。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高媛媛精致且洁白无瑕的面庞上，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盖在身上陌生的被子，陌生的床，还有房间内陌生的陈设。
“我这是在哪？”她呢喃着，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但是头好痛，这是酒精积留在体内的后遗症。
“你醒了？”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你怎么在这里？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高媛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里还死死地拽着被角。
“你自己看看，衣服还在你身上呢，我能对你做什么？而且你一晚上吐了三次，还全都吐到我身上了。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你给扛回来的！”
陈海撇撇嘴，看着她挺瘦的，弄回来可没少费劲，一直疯到半夜才总算安稳下来。
“抓紧起床洗漱，我做好了早餐。”转身从厨房里端出了刚煮的白粥和鸡蛋，还有一碟小咸菜。
阵阵白粥的清香飘进鼻腔，高媛媛直感觉胃里骨碌骨碌直叫，便赶忙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果然除了外套，其他的衣服都还在，连袜子都还老老实实地套在脚上。
在卫生间悉悉索索地忙活了一阵之后，就坐到了小客厅的桌前。
“我昨天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吧？”高媛媛有些不好意思道。
“除了吐到我身上之外，嘴里念叨了28次张亚栋的名字，还骂了47遍傻逼，我都给你数着呢。要不是我拦着你，你能把我这小窝给拆咯。”陈海端着粥碗，淡淡地道，“不过你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是心里不舍得，嘴上放不下？”
“额…没有，没有，都已经过去了。”高媛媛赶紧撇清关系，又道“那我们现在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陈海不解，“你这醉了一次可劲的折腾我，就这么想揭过去？”
“你忘了上次在鹏城你喝醉的时候，要不是我把你扶进屋里，你就在走廊过夜吧！”高媛媛撅着嘴数落着陈海的黑历史“当时你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什么都不服，只扶墙！”
边说边学他当时的语言和动作，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那时真是这样的？”
“嗯，难道你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就变成陆地神仙了？”
那就尴尬了，刚才还寻思取笑一下她，结果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大哥笑二哥，脸上麻子一样多啊。于是赶紧转移开这个话题“抓紧吃饭，待会儿我去工体取车，顺便出去一趟，你直接去公司就好了。”
这还是陈海来到燕京城做的第一顿饭，一个人确实也不愿做。这是之前从超市里采购来的，都没开封过，倒是让高媛媛给尝了鲜。
早饭吃罢，高媛媛利索地挽起袖子收拾餐余，刷锅洗碗。倒是像极了这个家里的女主人，陈海则迎着朝阳出了门。
昨天虽然喝到很晚，路上也没什么车。但还是本着遵守交规的原则，而且也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的态度，果断选择了打车回来，不过当时揽着一个醉醺醺的女孩上出租车，没白遭受出租车师傅那种略带邪恶的会心微笑。
到了工体停车场，缴了存车费，取了车之后陈海便赶往今天的目的地，金山软件公司。
97年联想以450美金入股之后，金山公司便进行了重组，联想得到30%的股份，其余70%则在金山原团队的手中。
杨远庆担任重组之后的公司董事长，有着华夏第一程序员之称的求博君则任职副董事长，现任公司总裁是小米科技的创始人雷均。
陈海这次到金山来不是为了挖人，软件行业和互联网之间同样也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很难填平。
这次是看重了金山旗下的拳头产品ps，能够兼容微软office的办公软件，要把它给拿下来难度非常的大，但是陈海打算迂回作战，曲线邀约收购。
ps是在dos系统成名发家的，接近2000万用户。但是微软逐渐取代了dos操作系统的地位，更多的用户迫切的需要一款indos平台的办公软件。
没有沿用成名已久的ps名称，在95年求博君选择了另起炉灶的盘古组件，开发、宣传、销售整个体系都没有跟上indos的节奏，结果就是将市场拱手相让给微软，可以说是一场惨败。
求博君甚至卖掉了自己的别墅，也拒绝了微软的挖角，直到姗姗来迟的ps 97版，再次向软件行业的巨无霸微软发起了挑战，虽然已经是无法撼动微软的地位，但也打了一场翻身仗。
软件公司是靠开发软件，卖给企业和个人用户来赚钱的，而互联网公司是提供免费产品给用户，然后得到的是附加价值，这是两种不同的经营模式。
想要求博君放手ps，财大气粗的微软都做不到，陈海也没什么希望。
在金山，杨远庆虽然是名义上的董事长，不过那也是重大决策的情况下才会参与，日常工作还都是由求博君和雷均两个人来负责。
“求老师好，雷总好。”
陈海客气地同俩人握手，求博君是程序员的前辈，虽不是国内的鼻祖，但地位高，名声在外。叫一声老师可比副董事长要好听得多。
“陈总客气了，杨总已经转达了你的来意，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对一款失败的产品感兴趣。”
求博君做过很多产品，而且都很成功，确实是程序员界的天才，但盘古组件是他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心头之痛。
“既然您这么问了，我就照实说。首先是盘古组件和我的公司品牌契合度，都叫盘古，就不希望还有散落在外的其他品牌产品。其二，金山注重的是企业用户，而互联网更在意的是体验，我不仅要重启盘古组件的开发，还要将他免费推广给互联网用户，用来丰富盘古集团旗下的互联网产品链。”
ps并非只有微软的office一个对手，市场还面临着永中office、red office等国内软件厂商的强力竞争，可以说现在的金山并不算太好过。
现在又涉足了病毒查杀的市场，金山毒霸、金山词典、金山ps、金山西山居四款拳头产品并驾齐驱，同时还创办了网上书店卓越网。
“感谢陈总的坦诚相待，确实ps在个人市场基本没有什么销量可言，如果盘古组建能够重新发挥它在互联网中应有的作用，我还是非常期待的。这个项目我可以转给你，总比封尘在电脑硬盘里要好的多。”
人的年纪越大就会越讲情怀，没有成功的盘古组件就是求博君心头抹不去的那份执念。
对ps的市场也不会造成任何冲突，便答应了这个提议。
至于价格，就是个形式而已了。100万的费用，得到盘古组件的源代码、商标专利、还有两位当初负责开发盘古组建的工程师，当然不可能是直接跳槽，而是借调的。
为期三个月，等到盘古公司把这套组件摸索得熟练了，他们就要回到金山软件的公司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