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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世事瞬息万变,前路死生难料。”若说他李从嘉不佩服周娥皇的胆识,那绝对是假的。这个女子,孑然一帜,全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说什么若有来生,今生,他李从嘉绝不放手,周娥皇想要逃走,门儿都没有。

“周娥皇!你好大胆子,你当真以为,我李从嘉愿意娶你吗?你别做梦了,是父皇看在你父亲的颜面上,这才将你许配于我,可你到好,若是你这般不知好歹,我也不愿再与你纠缠!”李从嘉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这女子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儿臣认为,她不适合做儿臣的妃。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李从嘉看似是将娥皇往火坑里推,实际上,他这么做,是在帮她,而皇帝是人中之龙,自然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皇帝淡淡的看了一眼李从嘉,继而开口道:“嘉儿说的也有道理。像她这样藐视君威的女子,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应该重罚才是。”皇帝笑了笑,淡淡的瞟了一眼周娥皇,见她面不改色,皇帝心中更是讶异,这个女子胆子究竟是有多大,难不成,她当真是什么都不怕么?

李从嘉隐隐望见皇帝那一抹难以察觉的诡异的笑容,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很快,他就不觉得奇怪了。

只见皇帝面色严肃,扬声道:“周司徒长女周宪,公然抗旨,藐视君威,大逆不道,不知悔改,真痛心疾首,悲愤至极,但念周司徒大功,故折罪于其女周宪。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故召其入宫,沦为侍婢,直到其认知错误,改过自新,才还其自由之身,朕今日所言,不做不休。”

“沦为侍婢……”娥皇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沦为侍婢,那岂不是毫无名分,身份低贱,连普通宫女都不如的女人么?皇帝果然是够狠心的,这一掌,直接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中去了,连那么一丝生还的机会都不层流给她。娥皇虽然当众拒婚很是过分,如今皇帝此举,是摆明了在报复她,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吧!

娥皇苦笑,愤愤道:“皇上宽宏大量,娥皇佩服,今日娥皇绝不后悔,来日,也定然不会。娥皇叩谢皇上不杀之恩,皇上万岁万万岁!”娥皇叩首三拜,每一拜,都深深地磕破了李从嘉的心。

李从嘉心中疾苦,却无法表达,他冲上前去,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娥皇,扬声吼道:“你这个愚蠢的女子,你可知,今日你的决定将会扭转你的一生,即使你再不愿嫁与我,也不必将你的人生活成如此狼狈的模样,你想躲开我,想甩掉我,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李从嘉认定的事物,从来都不可能改变。”

头一次见李从嘉这般气急败坏,原来他生气起来,也是会大声喊叫,也是会失去理智的。娥皇认识的李从嘉是一个及其沉稳的人,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才应该是他李从嘉的本色,如今这般暴跳如雷,气急败坏,更是吹胡子瞪眼睛的人,竟然是那位翩翩公子,举世无双的六皇子。娥皇还真是有本事啊!

娥皇一言不发,一直盯着李从嘉发呆,可是她这番模样,更是让李从嘉生气。

李从嘉眯起双眼,平静了许久,又见高席之上的皇帝面色也稍微有所缓和,于是深呼了一口气,复而跪地叩首。

“父皇!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李从嘉拱手道。

皇帝举起手中的金樽,将金樽之中的美酒佳酿一饮而尽,他瞟了一眼李从嘉,停顿片刻,缓缓开口道:“若是想要为那丫头求情,那且免了吧,如若不是,但说无妨!”

见状,李从嘉眼角多了一丝喜悦,如此说来,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的。李从嘉与钟皇后对视了一眼,继而开口道:“父皇,今日是儿臣的生辰,父皇可还记得您赠予儿臣的一件特别的生辰贺礼?”

皇帝抬眼,缓缓说道:“自然是记得,朕允你一张空白圣旨,随你如何下达旨意。”

李从嘉起身,仰首道:“既然如此,儿臣便不客气了!”见皇帝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从嘉无奈的垂下头,淡淡开口:“父皇且放心,儿臣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儿臣也不会替我身旁的女子辩解求情,儿臣只想将她调到儿臣的天殷殿,还请父皇恩准!”

钟皇后坐在一旁,俯首看了一眼满脸焦虑的李从嘉,继而转过头来,对着皇帝说道:“皇上!嘉儿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孩子,这么多年来,嘉儿做事从未让皇上与臣妾操过一点儿心,想必今日嘉儿的请求也是自有他的道理,况且臣妾认为,此时并无不妥,更何况,今日又是嘉儿的生辰,皇上允了嘉儿的事情,又岂能不让他顺心呢?皇上,您平日里是最疼他的,如今一个小小的请求,皇上便答应了吧!”

见钟皇后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着皇帝,李从嘉顿时觉得心中暗暗生愧,她的母后向来对他都是极好的,甚至不惜得罪皇上也要顺了他的意思,母后对他的偏爱,何止是一点呢?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十年前的一场事故,所以,钟皇后佐藤爱的,就是他李从嘉。

皇帝深知钟皇后溺爱李从嘉,不仅是钟皇后,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谁让他从小就那般懂事,惹人疼爱,长大了之后,更是为他皇室扬眉吐气。想到此处,皇帝也不由得动摇了。

皇帝早就猜到李从嘉会试图求情,可是没想到,李从嘉先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皇帝沉思了片刻,觉得并无不妥,于是点头允了。

“既然你已经开口了,朕便允了你,希望你能将这丫头*好了。”

李从嘉双手抱拳,双膝跪地,扬声道:“谢父皇恩典,父皇万岁万万岁!”

“好了!朕乏了!朕,要回去歇息了,你们都散了吧!”说罢,只见皇帝缓缓起身,便要离开了。

娥皇立在那处,一言不发,见李从嘉朝她走来,她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李从嘉走近周娥皇,附在她的耳畔,冷声道:“周娥皇,你究竟是太过聪明还是太过愚蠢?不过本宫对此不感兴趣,但是有一点你记住了,在皇宫里,做任何事情你都必须要再三考虑,若是它日你因你的自作聪明而送了命,可千万不要怪罪本宫没有提醒过你!”

娥皇冷哼一声,继而抬头,迎上李从嘉的目光,只见她目不斜视的请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今日之事,在我所料,若有来日,必不后悔。今你无情,深在我心,即为必然,何来不安?无路可走,顺应天意,不为人死,不为灯灭,随心所欲,随易而安!”

她冷言冷语,不带一丝温度,不含一丝情感,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却演变得这般无力回天。

李从嘉仰首,望了一眼天色,继而开口道:“你这般任性,可有想过你的父母?你今日入宫为婢,可让他们如何能安心?你真的是冷血无情。”

是啊!还有父母的。娥皇远远望去,只见周夫人被侍卫们拦阻着,拼命的向前冲,奈何根本挪动不了半步。她的母亲啊!那个疼她爱她的亲人,虽然不知道为何周宗对娥皇冷淡又严厉苛刻,但是娥皇的母亲还是很疼她的。相处一个月有余,时日不长,但娥皇能感觉到,那种*裸的亲情,是包容,是怜悯,是疼惜。如今,她触怒龙颜,差点惹来了杀身之祸,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却失去了自由之身,沦为宫中侍婢,她的母亲,定然会痛心疾首,难以接受。

娥皇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周夫人喊到:“母亲放心,女儿无碍,今后娥皇不在身边,母亲一定要注意身体,且莫要为娥皇劳心费神,娥皇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情已经可以解决,母亲!回去吧!”

“娥皇……娥皇……我的女儿……”周夫人已经泣不成声,一旁的紫苏拼命的想要挣开侍卫的束缚,无奈根本就是浪费力气。

事情怎会到了如此的地步呢?娥皇与李从嘉,怎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呢?明明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这种感觉,着实是让人闹心。

紫苏望着娥皇,心中暗道:“我的小姐呀!你不该这般对六皇子殿下呀!紫苏知道,殿下是真心实意待你的,小姐呀!这又是何苦呢?”

紫苏正在奋力地挣扎着,却见不远处的墨痕向他们走来。紫苏连声喊道:“墨痕公子!墨痕公子!紫苏求您了,您带紫苏去见殿下吧!紫苏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受委屈,公子……”

此时,紫苏已然是泣不成声了,平日里紫苏是一个叽叽喳喳的闹嘈姑娘,今日这般低声下气的求着他,虽说墨痕平时看似冷酷,但是,第一次见姑娘家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难免心生怜悯。

紫苏见墨痕不说话,想来是自己诚意不够,索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哀求道:“公子……紫苏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受苦,求公子带我去建六皇子殿下吧!”紫苏一边说一边磕头,脑袋上都快磕出血了。

墨痕其实早已有所动容,虽然不知道主人此番用意,但是,紫苏这般苦苦哀求,墨痕着实也是心软了。

墨痕将紫苏扶了起来,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紫苏却是冲着墨痕浅浅的笑了。

紫苏转过身来,正欲朝着娥皇跑去,却被两个侍卫拦下。

“放开她!”墨痕冷声道。

紫苏回头,正对上了一双宛若星辰的水眸,平日里他看似无情,实际上,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