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像是接触性皮肤中毒，你最近碰过有毒的东西吗？比如花草或者化学药品？”
医者父母心，周沛一个年轻小伙子被破了相，我心里只有同情。
周沛认真回答了我的问题：“因为怕被脏东西感染了，我平时已经很尽力保持干净了，每天碰的也只有消毒用的药膏和干净纱布，没碰过有毒的东西。”
我陷入沉思，不是皮肤接触，难道病症是由内而外的？
“其实，我脸上的情况算轻的。”
周沛没等我继续开口，就自顾自的把外套脱下一半，里面衬衣的袖子也撸了起来。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他的胳膊上插着一圈黑纱。
这是家中亲人逝世，才会佩戴的东西。
“吴医生，您帮我看看吧，我过几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招呼亲友，不想用这张脸去恶心他们。”
周沛眉头紧皱，但眼神中并没有太多期冀。
这种眼神我看过很多次，很多顽疾难除的病人，在无数次从希望到失望之后，才会出现这种眼神。
看样子，周沛已经在其他地方诊治过多次了，但一直没有成效。
我猜到他说的重要场合，应该是一场丧事，但这种事我也没必要问出来。
“阿篱，你帮我把医用手电拿过来，另外你去柜台后面帮我记录一下患者的情况。”
我知道阿篱是有点儿洁癖的，就找了个借口让她脱身。
阿篱很乖巧的照做了，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手电，走近了周沛。
因为他把衣服扒开的缘故，散发出来的恶臭更加的刺鼻，只有他自己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一样。
我用手电的光亮照射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毒疮，在疮口之中，看到了明亮的反光。
“这是什么？”
我找到了他上臂一个最明显的疮口，里面半裸露出一颗通体晶莹的圆珠，足有玉米粒大小。
“这就是那些大医院不敢给我看病的原因，我跟他们说这是我身上长出来的东西，但他们都不信。”
别说是普通的医生了，连我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绝对不是普通的皮肤病。
我去拿了橡胶手套和镊子过来，小心翼翼的拨弄他疮口里的珠子。
周沛因为疼痛，额头已经见汗，但还是咬牙坚持：“吴医生，你大点儿力气没关系的，把这东西抠出来也没事，反正等它们长大了之后，自己也会掉出来的。”
我闻言更加的紧张：“还会长大？能长多大？”
周沛用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来好几颗跟他皮肤上一样的圆珠，大小不一，最大的居然有小号玻璃球大小，最小的也和我用镊子拨弄的这颗一样大。
我伸手把这些珠子接过来，分量很轻，但很坚硬，像是玉石一样。
如果不是还当着周沛的面，我真的很想说一句：这真是人身上长出来的玩意儿？
“吴医生，如果您也没有办法的话，我只能认命了。不过我脸上暂时还没长这东西，能不能给我开点儿能快速让肉长好的药，能维持个三五天就行。等我爹的葬礼办完了，我这张脸烂成什么样也无所谓了。”
我定了定神，如实告诉他：“说实话，你这种病症我也是第一次见，虽然没有绝对的信心，但我一定会尽力的。”
周沛对我已经没有太多信心，只是礼貌的谢过。
我亲自去给他配了点药膏，如果只是普通的外伤，我有信心让他在三天之内见效。
但他的毒疮是从内部开始溃烂的，能不能让他在几天后的葬礼上以在正常的面貌示人，我也不敢确定。
周沛拿过药就随手揣进了兜里，扫码付了钱就想离开。
“等一下，这些东西能留给我吗？我想再研究一下，另外，我们还是留个联系方式吧。如果我想到了治病的法子，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你。”
周沛给我留下了电话号码，也把他给我的那几颗珠子留了下来，但满面都是无奈的苦笑。
“这东西我身上多的是，您想要就留下吧。”
周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我这次连摸骨的手段都没用上，但我有一种预感，这种程度的毒疮，绝对不只是留存于皮肤表面。
但周沛在得知我不一定有办法医治他之后，配合度就很低了，不过我记下了他这个人，准备努力去尝试给他治病，以后一定会再联系他。
周沛离开之后，阿篱果然没任何的胃口了，只在一旁看着我吃那些已经凉了的宵夜。
“这些小珠子，其实还挺好的，但如果长在人身上，就没那么可爱了。”
阿篱盯着我放进托盘里的圆珠发呆，我也在一遍遍的苦思，什么病能让人身上长出玉石一样的固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