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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松下卧鹿【感谢听说你也叫玖欢的打赏】

女人的吸引力肯定是大于男人的,聂嗣进殿以后,只是粗略观察天子,对骊姬的印象较为深刻,不过人言可畏,聂嗣不敢御前失礼,只是匆匆一瞥骊姬。

虽则如此,却也足够惊艳。

现如今,才有时间打量少年天子。他与天子之间相隔约莫二十余步,他视力颇好,能够将天子容貌看的清晰。天子年纪虽小,然则却故作老练,不过其青涩稚嫩的面孔还是出卖了他自身的气质。

皇室子弟,颜值总归不会太差。天子既没有黑痣,也没有麻子脸,看起来颇为清秀。

姒泓见聂嗣容貌出众,且身材修长,当下心中的些许膈应也是稍稍减轻。

所谓膈应,便是聂嗣父亲聂抗给天子带去的。

“聂卿来京已有数日,朕忙于国事,一直未能相见。今日濮夫子偶然提及显学大家范夫子,朕这才想起来聂卿。故此,召聂卿相见。今日一见,聂卿身姿卓然,不愧是国之栋梁之才,朕心甚慰。”

这种场面话聂嗣自然能听得出来,一个被架空的天子,谈什么忙于国事。无异于乡间浪子言自家田地收获颇丰,极为滑稽。

“陛下言重,微臣初来雒阳,一应事宜尚未熟悉,故而晚来拜谒天子,还望陛下恕罪。”

姒泓呵呵一笑,对聂嗣的反应很满意,虽说不是诚惶诚恐的尊敬,但是也比邓亥之流的嚣张要好上许多。

“范夫子在先帝朝时,便以直谏、敢谏闻名朝野,先帝时常赞其忠良之士,国之干吏。朕闻范夫子于荆州失踪,心中甚为悲痛,他日若能得见范夫子,定当请其为御史,察朕之过。”

还是场面话。

范瓘曾和聂嗣说过,他之所以不做官,回到荆州开办书院,实则是因为先帝消极怠政,无望治理天下,肃清朝野,眼看奸佞纵横朝堂,他心灰意冷之下才选择归隐。

至于任命御史之说,在聂嗣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眼下的天子,还有人事任命大权吗?

倘若他真的还有此等权力,断断不会如此智障,将他聂嗣安排一个看门狗的角色。天子的处境,在聂嗣看来差到了极点,与傀儡无异。他现在之所以还能挣扎,无非是因为邓亥和柳齐尚未全面掌控朝政,否则他今日连接见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陛下厚爱,他日微臣若是见到夫子,定当告之。”

闻言,姒泓咳嗽一声,接着道:“聂卿此前一举击溃十万叛军,少年英雄,雍州梓材,朕早想一见,互诉衷肠。聂卿可否为朕,详细说说上洛一战具体细则?”

“微臣遵命。”

其实,在聂嗣看来,天子这是在找话题和他说话,目的是什么聂嗣暂且不知道。只要天子的示意不明显,他就乐得装傻。天子让他说那一战,他自然是愿意给天子讲解一番。

至于天子是不是真的感兴趣,他可不管。

一炷香时间过去,聂嗣讲解完毕。

姒泓赞叹:“聂卿大才,朕不胜欣喜。”

闻听此言,聂嗣当下更加确定心中想法。天子对他打仗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他只是找话题罢了。

“谢陛下夸赞。”

紧跟着,姒泓给濮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代自己说话。实际上,姒泓确实没有准备好和聂嗣拉近关系,故而有些词穷,打算先打腹稿,过会儿和聂嗣交谈。

濮崟自然是收到了天子的眼色,他老于世故,自然明白天子借他名义请聂嗣入宫的原因。不过他乐见其成,倘若天子真能收服聂嗣,那么聂抗那边必定会有所偏向。

“聂大人。”

“不敢在祭酒面前妄称大人,濮夫子唤在下伯继便是。”聂嗣听得濮崟说话,当即拱手,言辞十分谦逊。

文人虽不能杀人,但是他们的口笔却能坏人名声。而名声恰恰是聂嗣目前最需要的,好名声的好处不言而喻。

濮崟身为太学祭酒,当世显学大家,执天下文士之牛耳,聂嗣自是不愿意得罪他。

“好,伯继。”濮崟也是十分满意聂嗣的谦逊态度,当下捋着胡须,笑道:“当年吾与范瓘是为故人,其学识主张,吾也十分认同。自他归隐丹水以后,吾便甚少得知他的消息,眼下见到故人弟子,心中不胜欣喜啊。”

“嗣,求学之时,也曾听夫子提过祭酒,言辞之中颇为认可。今日有幸得见祭酒,当面聆听教诲,实乃嗣的荣幸。”聂嗣谦虚道。

实际上,范瓘确实和聂嗣说过他以前在雒阳的朋友,不过大多要么老死,要么归隐。涉及濮崟的事情很少,没有聂嗣说的那么好。

濮崟呵呵一笑,他暗想这个年轻人是个聪敏人。范瓘当年在雒阳为官,出了名的便是宁折不弯的臭脾气,时人称呼他‘范石头’。濮崟记得自己和范瓘可没有那么好的交情,顶多算是惺惺相惜。

不过他也没有戳穿,兴许范瓘真的这么说过也说不定。

而后,濮崟自然是考较一番聂嗣的学识,一来是想看看聂嗣是否真有其才,二来也是为天子争取时间。

结果让濮崟颇为满意,聂嗣才学十分出众,先圣言辞张口便来,个中深理也能理解透彻,且有自己独特看法。其变通之智,远超当年的范瓘。

“难怪光禄大夫曾对吾言,梓材栋梁出丹水,公羊荀聂谁争先。今日一见,名副其实,果真不同凡俗,可赞!”

聂嗣谦逊道:“嗣不过初窥学海,万万当不得光禄大夫如此称赞,心下不胜惶恐。”

濮崟呵呵一笑,忽然瞥见聂嗣腰间玉佩,当下笑着道:“你莫要在吾面前谦逊,吾观你腰间玉佩甚为眼熟,倘若吾没猜错,那应该是范瓘的心爱之玉佩吧。”

闻言,聂嗣颔首。

“范瓘将此玉佩赠予你,实则便是承认你是他的得意弟子,且有传其衣钵之意啊。”濮崟感慨道。

这一点,聂嗣却是没有想过。范瓘赠他玉佩之时,他只是认为范瓘以此当作临别之礼,给他留下念想。

便在此时,骊姬开口道:“既是范夫子心爱玉佩,想必寓意定然深远,本宫倒想冒昧一观,不知聂卿可方便?”

这却是骊姬的用心良苦,看着姒泓一直不说话,骊姬也是干着急,只能以此来插入话题。否则今日见面便没有意义,她也希望姒泓能赶紧主导这场谈话。

对于骊姬的要求,聂嗣心中颇为排斥。这‘松下卧鹿’玉佩,他十分喜欢,每每燥怒之时,只要看见这只玉佩,他便能想起范瓘的嘱咐,从而静心宁神。

“这是臣的荣幸。”聂嗣取下玉佩,双手奉上。

事到如今,再怎么不愿意,他也只能答应。

见状,骊姬朝着身后面戴轻纱的宫装女子吩咐:“胭儿,去吧。”

“唯!”

宫装女子莲步轻移,片刻便至聂嗣身前。

当她看见聂嗣双手之上的那只玉佩之时,顿时僵在原地,掩藏在轻纱下的冷艳容貌露出一抹惊疑之色,一双美眸更是不敢置信。

‘松下卧鹿。’

‘没错,就是这只玉佩!’

她非常的笃定,这绝对是那只玉佩!

难道眼前人便是那夜的登徒子?

她原以为,找一只玉佩如同大海捞针,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找到那个人。

没想到,竟会在此地看见。

聂嗣低着头,双手奉上玉佩。他早就看见宫装下摆在眼前飘荡,可却时时不见那宫女将玉佩取走,心下不由得疑惑,当即抬头看去。

这一看,仿佛让他回到了河东那一夜。

虽然她带着轻纱,可是她一身的宫装已经出卖了她的身份。其次,轻纱非黑纱,他能看清她掩藏在轻纱下朦胧的容貌。

就是她!

相比较那一夜的昏迷,他只能看见沉睡的佳人。眼前的佳人却是一副活力盎然之况。

尤其是她露在轻纱之外的眉眼,更是让聂嗣惊艳。那一双眸子,彷佛内蕴繁星,钟灵秀气之所在。只一眼,便叫他再难挪移视线。

“咳咳。”骊姬见他们迟迟未动,不由得轻咳一声提醒。她心中也是好笑,这聂嗣容貌确实出色,竟让她的贴身宫女一时不能自拔。

俩人瞬间惊醒。

她取了玉佩,转身便走,心中却是暗想:‘他没认出我,没露出破绽。’

聂嗣也是松口气,暗自思忖:‘她没认出我,没露出破绽。’

其实,骊姬并不懂得如何欣赏玉佩,她只是故意打断濮崟和聂嗣的谈话。这一点濮崟深知,是故他没有再开口说话。

骊姬则从宫装女子手中接过玉佩,同时,调侃道:“胭儿,看上他了?”

“没有,奴婢伤势还未痊愈,故而有所恍惚。”宫装女子低首轻言。

骊姬也没在意,取过玉佩观察。

当下,殿内便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姒泓再次开口说话。不过这一次,他语气颇为哀婉,蕴含不平之意。

“聂卿为朕,为朝廷立下大功,然则朕却不能予聂卿厚赏,实乃朕的过错呀。”

闻言,聂嗣眯眯眼,神色稍稍变化。

这句话乍听没什么毛病,因为他自己确实没有被厚赏。可是细细思量就会发现大问题,很简单,自己为什么不能获得厚赏?

这件事情聂嗣清楚,因为他父亲在朝中不偏不倚,没有投靠邓亥和柳齐,所以他自然无法获取厚赏。

可是他一旦说出来,那意思可就变了。

而且,他很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不论他怎么说,天子很可能会扯上邓亥和柳齐,并且告诉他,他的封赏都是邓亥和柳齐做主,这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如此一来,天子一定会暗示他邓亥和柳齐专政,乃是奸臣!

到这一步,他猜测天子一定会言辞拉拢于他。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他能不能接受天子的拉拢?

甚至,是否要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