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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天下勤王(十五)【感谢2018--6109的打赏】

伊阙、大谷、轘辕三关易守难攻,是为雒阳南方三座门户。因南方四路义军分而击之,互相之间难以联动,只能孤立防守。单论兵力而言,伊阙关和大谷关的压力不大,但轘辕关不同。

因为攻打轘辕关的有两路义军,分别是汉中太守西门靓和蜀郡太守应预。这也导致防守轘辕关的庞痤苦不堪言,他原先还在庆幸自己能防守轘辕关,但是现在却是一点开心不起来。

轘辕山,山路险阻,十二曲道,将近复回。

“这么打下去不行啊,我们损失太大。”西门靓立在矮坡上,眺望前方撕杀惨烈的战场,显得忧心忡忡。

应预颔首,摸着胡须,笑道:“激战数日,是时候改变战法,西门太守以为呢?”

“哦,应太守有办法?”

“那是自然。”

随后,联军连败三日,无奈后撤十余里,丢盔卸甲。

“将军,贼军已撤!”扈衝抱拳道。

原本有些颓废的庞痤瞬间精神一震,“真的?”

“千真万确,贼军确实已经撤离关下。末将派人一路沿途查探敌军踪迹,发现他们丢盔卸甲,甚至丢弃不少粮草。”

“好啊!”庞痤大笑。

扈衝道:“将军,是否追击?”

“不可!”庞痤警惕道:“万一这是贼军用计,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大司马让本将坚守轘辕关,可不是让本将歼灭贼军。”

话音刚刚落下,一名信卒来到中军大帐。

“将军,雒阳急信!”

“快快呈上。”

待庞痤看完信后,整个人有些愣神。

“将军,大司马有何指示?”扈衝问道。

庞痤道:“大司马让我们想办法歼灭轘辕关的贼军,他会让大谷关的子车烥支援我们。”

“这?”扈衝不解,不是让他们坚守么,怎么突然下令进攻?

庞痤和扈衝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大司马的决定,只能无奈下令进攻贼军。

但,应预和西门靓早已在山道设下埋伏,庞痤匆忙进军,中计不敌,遭逢大败。

后,轘辕关兵力不足,为西门靓和应预占据。庞痤只能率领余下残兵返回雒阳,去向大司马复命。

而在另一边,接到大司马命令,前往轘辕关支援的子车烥也是一头雾水。他在大谷关打得好好的,突然将他调到轘辕关做什么?

想不明白,但子车烥还是奉命率军前往轘辕关。临走的时候,他留下五千人防守大谷关。

可他没想到,行军刚至邬聚东十里,遭到贼军袭击。

“可看清是哪一股贼军?”子车烥跃马立于疆场,看着前方混乱的战场,询问传信兵。

“回将军,打得是‘阴’字旗!”

“阴字?”子车烥浑身一震,他想到河内的阴休。难道说孟津关已经丢失?

想到这里,子车烥连忙命人想办法抓来活口当面询问。得知的消息让他如遭雷击。

成皋关柳濞投降,孟津关灵姑胥投降,六路反贼,十几万大军已经逼近雒阳!

完了!

想到这里,子车烥咬牙,指挥兵马从容应战。历经两个时辰,将这股反贼兵马挫败。但他也不敢继续追击,而是率军赶往雒阳。

“没想到,酆军之中也有如此战将。”阴承平看着远去的酆军兵马,颇为感慨。

他和四弟阴旷,奉父命率领五千兵马击轘辕关,助南方各路义军进入河南郡。但没想到半路上碰到子车烥,为其所败。

“匹夫,只知道绕来绕去,气煞我也!”阴旷怒骂。方才子车烥利用步卒军阵,将他们的兵马冲的七零八落,让阴旷打得极为憋屈。

阴承平瞥他一眼,教训道:“那不是绕来绕去,那是马军的战术迂回之道。你自己冒失冲锋,导致中军露出破绽,为人所破,还敢胡言乱语。”

闻言,阴旷鼻孔出气,不说话。

随着阴承平率领援军抵达,以及西门靓和应预拿下轘辕关。其后大谷关和伊阙关先后被破。

其中伊阙关守将咸敷战死。

东、北、南三方先后突破,西边的聂嗣也没有闲着。

其实在孟津关刚刚被拿下的时候,聂嗣已经率军打下函关。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前往雒阳,而是选择在谷城休整几日,随后才率军前往雒阳与夏阳悌等人会合。

风萧瑟,长长的军队沿着毂水一路向东缓缓前行。

“主公,雒阳传来消息,夏阳悌、阴休、韩泸、马先、阎轨、柴微等六路大军已将雒阳包围。另,南方的西门靓、应预、齐质、娄周等人也都在赶来的路上。”甘瑢将哨骑送来的消息禀报给聂嗣。

此时,聂嗣骑着神骏的白龙,慢慢悠悠的走着,一边给夺鹿剑擦着剑刃,一边回答甘瑢,“还挺快的。”

“主公若是愿意,定会第一个抵达雒阳。”

“那有什么意义吗?”

“破贼首功。”

“难道不是众矢之的?”聂嗣似笑非笑的看着甘瑢。

俩人相识一眼,放声大笑。

甘瑢抱拳道:“主公能在此时保持清醒,属下佩服!”

“嘿,清醒的可不是我一个人。”聂嗣将夺鹿剑插回剑鞘,笑着说道:“此前夏阳悌先下成皋关,彼时其三路联军,拥兵六万,却没有趁机进攻雒阳,而是会合阴休,再行包围雒阳,可见夏阳悌也是个极聪明之人。”

甘瑢道:“不论是谁先打下雒阳,都将鹤立鸡群,到时众人心有贰心,怕是难以收场。”

“文衡也觉得众人心有贰心?”

“主公何必考较属下,各路太守起兵勤王,不过是行赵无伤之事罢了,和分彼此呢。”

“文衡觉得,谁会成为下一个赵无伤呢?”

甘瑢略作思忖,摇摇头道:“虽说天下大乱在即,各地割据一方大势渐成,但脸面还是要得。若是属下所料不错,只怕没人愿意成为第二个赵无伤,更没人会愿意看见其他人成为第二个赵无伤。最重要的是,各路太守,天南海北,根基四散,没人愿意占据雒阳,为天下公敌。”

“文衡觉得,我能占据雒阳吗?”

“不妥!”甘瑢仿佛炸毛的猫一样,立马严词劝谏,“属下请主公三思!主公根基在于雍州,只要稳固雍州七郡,迟早能出潼关争霸天下。雒阳虽为繁华之地,但却饱受战乱,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占据此地,既不得民心,又不得大义,更没有地形之优。且雒阳为天下之中,环视皆敌!”

“属下恳请主公三思而后行!”

“哈哈哈。”聂嗣仰头大笑,“吾得文衡,大事无忧矣!”

闻言,甘瑢苦笑:“主公何必吓唬属下。”

聂嗣开玩笑道:“长路漫漫,总得说些什么吧。不过雒阳之地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虽然连通各州,却也为各州所碍。若占之则如同鸡肋,枯燥无味啊。”

“主公明见。”

“文衡觉得,雒阳该如何处置?”

甘瑢道:“主公,难道此时我们不应该考虑如何让各路太守满意离去吗?”

“这个难度可不小。”聂嗣道:“此番各路义军攻打雒阳,所求者无非一个名义,或者说,一个有名无实的朝廷。”

“不若让他们自领州牧?”甘瑢提议。

“小气。”聂嗣坏笑,“大家累死累活,怎么能用一个区区的州牧打发呢。既然要乱,那就要乱的彻底。”

“主公的意思是?”

聂嗣勒马伫立,看着远处的四百年帝都雒阳。

风渐起,吹散他的鬓发,男子英俊的脸上浮现豪迈之色。

“区区州牧之衔,怎配统摄一方?”

酆朝嘉德八年六月中旬,雒阳之外,连绵大营,十一路义军,近二十万大军将雒阳围得水泄不通。

营外,夏阳悌和阴休并列,其后站着马先、韩泸、阎轨、应预等各路义军太守。

“来了!”有人忽然大喊一声。

只见前方出现黑压压的军影,赤底银麒麟旗飘荡招展,一排武装到牙齿的骑军拱卫着聂嗣缓缓前行。

“这长门亭侯好大的架子。”马先嘟囔:“最后一个来,还这般懒散。”

夏阳悌笑道:“聂伯继首义举兵,力据国贼,守住雍州,功不可没,吾等岂能怠慢。”

呵!

所有人心底冷笑,狗屁的首义,明明是被赵无伤打到家门口反抗罢了,还说什么首义。

原本大家还说说笑笑,但随着雍州军接近,所有人呼吸瞬间凝滞起来。

一匹匹高头大马,整齐鲜亮的赤银色甲胄,严整的军阵,蓄势待发的杀意,无一不让在场之人心中震撼。

这绝对不是匆忙招募的军队!

立在夏阳悌身旁的范猷深深倒吸冷气,他总算是知道自家主公为什么三句不离聂嗣。

此人,好大的威胁!

他原以为,他们在兖州准备的已经足够充分,但是看见雍州军的装备军容,心底那一丝得意顿时消失。

除却范猷等人的惊讶,娄周、齐质、西门靓等人则是惊骇。他们麾下的兵马,只有少部分能穿上皮甲,绝大部分都是布甲,有的甚至是没有甲胄。

可是雍州军,不仅有战马,而且放眼望去,步卒也全都是身着皮甲。骑军更是一身甲胄,手拿长矛,腰挂长剑,背负箭矢。

这简直比正规军还正规军。

所有人心底都有所明悟,这个聂嗣,只怕是早有准备。

夏阳悌压下心中深深的忌惮,笑着迎上去。

聂嗣翻身下马,大大方方的和夏阳悌以及阴休热情拥抱。

“巨先,文烈,此番你们二人好快的动作!”

“哈哈哈,伯继你也不慢。”夏阳悌道:“若是没有伯继率先举义,只怕国贼早已逃遁雍州,伯继才是英雄!”

聂嗣微微一笑,朝着众人抱拳,“吾等雒阳之会,意在铲除国贼赵无伤,此地之人,皆为国之干城,民之英雄!”

好名声,要大家分享才对,怎么能一个人独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