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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屑平凡

顾琛进组很多天之后苏岚才知道他和段越霖是认识的。他们相处的并不是很融洽,好像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竞争关系,准确来说应该是段越霖单方面的竞争。

顾琛不在意段越霖,更不在意他的态度,所以除了对手戏之外,基本上两人在片场没有任何交集。

拍戏这期间,苏岚请过两次假,A签的好处就是少不了通告,苏岚拿下了两个代言,都算是比较知名的品牌。

lucy已经半陪同成了全天陪同,基本上苏岚走哪都能看到lucy的身影,如果lucy不是经纪人,张茜茜真的会担心被抢工作。

经过三十多天的拍摄,苏岚在《乱世浮尘》中的戏份终于要拍完了,最后一幕是杨清语为刘澈挡枪,最后死在刘澈怀里的戏。

之前苏岚一直在为这幕戏找感觉,她看了顾琛以前的很多作品,她想通过这些作品找到顾琛表现悲伤时的表情,但事实上顾琛在不同的情景那些悲伤的表情是不同的。不同的表情,却同样的深刻,即使关掉声音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的演技。

苏岚准备了很久,但到杀青这天她还是紧张了。这幕戏算是杨清语感情最重的一场戏,那种诀别,依恋,不甘,各种情绪交织下的杨清语,让苏岚觉得难度很大。

像平常一样换好服装,做好造型,苏岚边看剧本边等待开机,顾琛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是谁。

“紧张?”顾琛看了一眼她捏着剧本发白的手指说道

苏岚把头低下去,点了点头,顾琛只看得到她的头发。

“为什么会觉得紧张?”顾琛拿过苏岚手中的剧本,页面上用蓝色的笔标注着苏岚对台词的体会。

苏岚没有说话,顾琛也不理,兀自说:“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平常心,不要把这幕戏想的那么困难,你之前不就做的很好吗?”

“那些不一样。”苏岚依旧没有抬头,声音有些闷闷的。

之前她演过的大多是偶像剧、轻喜剧,民国剧是她第一次接触。况且,她遇到的是顾琛,顾琛本身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压力。

“拍戏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你就是杨清语,你很爱你眼前这个叫刘澈的男人,你为他挡枪,但你心里清楚,即使你这样做了,这个男人也不会对你产生一丝一毫的爱意。你很难过,同时也很轻松,你知道这个男人起码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了。”

顾琛的语速很慢,所以苏岚听的很清楚,杨清语这个悲情的角色让她觉得很沉重。

苏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对顾琛说:“我知道了。”

顾琛把剧本还给苏岚,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与苏岚更靠近了一些。

他把双腿交叠,说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和我说点什么吗?”

“谢谢。”苏岚颔首道。

“还有呢?”顾琛有些不依不饶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苏岚笑道:“谢谢你的指点,我会努力的。”

“不是这个,你要杀青了。”顾琛眨了眨眼睛,他的五官很立体,眨眼的时候苏岚把他的根根分明的睫毛看的很清楚。

“杀青之后,我希望……希望可以继续保持联系。”苏岚磕磕绊绊地说,其实完全是在看顾琛的眼色。他的表情告诉苏岚,他想让她说这句话。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记得和我保持联系。”顾琛没有再继续绷着脸,表情很生动。

苏岚没说话,但也没有反驳。

就在这时,林志国的声音响了起来,估计是场景布置的差不多了,他在招呼着开机。

即使被顾琛指导过,苏岚还是有些没底,她跟在顾琛后面往现场走,站在镜头前时深吸了一口气。

林志国一声“Action。”苏岚的手因为紧张轻微的颤动了几下,不过手藏了半截在衣袖里,监视器前看不到。

刘澈领的人已经被困两天了,杨清语知道李悦茹会带着人来,但不知道确切的时间,通讯都被切断了。如果到晚上支援的人还没来,刘澈就会安排人突围,即使不明说,杨清语也知道成功的几率很小。但她却没有在刘澈脸上看出紧张,时间磨平了他的棱角,也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怕吗?”刘澈对杨清语笑了一下道,笑容很明媚。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杨清语抖了抖衣袖上沾染的泥土,满不在意的说。

“那就好。”

刘澈站起身,军装被他穿的格外好看,杨清语想,这真的不是幼时那人小霸王了。

事实证明,还是捱不到晚上突围,对方并不打算给刘澈休养生息的机会,火力很集中。杨清语被刘澈安排的人护着,她推说不要留人给她,她能保护好自己,刘澈只是笑笑,说:“一个文学工作者除了笔杆子还能拿得动什么?”

刘澈始终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杨清语看的心惊肉跳,她甚至能看见子弹擦过刘澈打进地里,然后留下一个个深刻的痕迹。

四周的风在叫嚣着,像是魔鬼挥舞镰刀经过的声响,如同在看默电影一般,杨清语听不见声音,只是眼里存着刘澈的人影。她看着一个个人倒下,血从伤口流出,染红身体压着的地面,污糟的让人厌恶。不管战斗的性质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都改变不了它的实质,无情夺取人生命的刽子手。

对方的人马在不断增加,而刘澈这边却是呈直线减少,这本来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杨清语终是不忍,厉声对守卫的人说:“快过去,我这不需要你。”

士兵恍若得了耳疾,没有动作,依然端着枪站在杨清语旁边。

她气不过,一把推开士兵就往刘澈那边跑,士兵见状,只好提着枪跟上,没成想刘澈竟然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扭过头来看,恍惚之中,杨清语看见一人端着枪直指刘澈的方向。

“刘澈!”

杨清语的教养不容许她大声呼喝,没想到第一次破例竟是为了刘澈,她脚下步子不停,边跑边想,有多少第一次是为刘澈做的呢?

第一次在外人前流泪,第一次放下面面子追求,第一次求人,第一次穿破布衣裳,第一次……

“啊!”她护住刘澈,子弹穿过身体的痛楚让她不由得呼喊出声。杨清语以前从没有想过第一次和刘澈拥抱会是在这番情景之下。她想,还该加上一个第一次,第一次中弹。

她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揽在怀里,一声声在耳边说什么,她却只能感觉到空气在她耳边涌动,听不到什么,她想,定是刘澈吧?他会对她说什么呢?是指责她埋怨她还是心疼她呢?他是不是在说她傻啊?

杨清语半眯着眼,周围人影绰绰,估计是仅剩的几个人围着保护他们。有液体从杨清语嘴里流出,她想,是血吧?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有个人用手粗鲁的擦掉了,然后耳边的空气涌动的更快了,不用多想杨清语就知道一定是刘澈,只有他才不会怜香惜玉,

杨清语艰难的撑开眼睛,刘澈脸上痛苦的表情让她心情愉悦了几分,起码这让她知道,她的死并不是什么都没得到,起码可以看到刘澈这么难得的表情。

“刘澈,我……我爱你。”

刘澈听到声音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杨清语看见赶来的李悦茹楞在了原地,如果她还有多余的力气,她肯定会笑出来。膈应别人的感觉让她很愉快,即使刘澈不爱她,她也要让他念着她,记得她的好。

祖母曾对她说,不争不抢,平淡亦好。她争不过,也抢不过,但更不安于平淡,她的一生,即使像烟火般刹那绚烂,也不屑与泥土成伍。

她的脑袋朝刘澈歪去,刘澈分明的看见杨清语的眼角滴下泪水。

“卡!过!”林志国大声说。

听到林志国的声音,苏岚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想从顾琛怀里站起来,但手因为刚刚飞扑的动作扭到了,有点使不上力。顾琛看了出来,干脆把她扶起来。

这时林志国走到苏岚面前说:“你杀青了。”态度颇为赞赏。

“谢谢导演这一个月以来的照顾。”苏岚说场面话的本事也是一套一套的,哄得林志国笑不拢嘴。

“提不上照顾,你自己努力。”

林志国是个倔强的老头,他不反对明星走潜规则的路让自己星途发达,但他更注重实力,他始终相信没有实力的明星,即使有路子,也火不成巨星。

那些勤奋努力的人,本来就更容易获得大多数人的喜欢,林志国和大多数人一样。

杀青宴要等到剧组杀青才会有,所以苏岚一个人杀青对剧组也没产生多大影响。有些混的熟的工作人员来跟苏岚说再见,极个别用心的还会送上自己准备的礼物,苏岚一一拜别。

早上张茜茜就被打发去酒店收拾东西了,这会儿估计正好过来,苏岚想在这等一会儿。因为没有顾琛的戏,所以他也晃在苏岚周围,时不时拿起别人送苏岚的东西打量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