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骗子
我没想到会激起她惊涛骇浪般的反应，触不及防之下整个人懵了，只至她消失还处在恍惚中。梨花带雨的音容历历在目，前所未有的丝丝酸涩爬上嘴角，来得如此莫名其妙。强大的力量正在体内聚集，没有困龙升天的喜悦，只有淡淡酸楚紊乱我的心境。真是难以理解此刻的患得患失，毕竟欠她一个人情，长叹一声，站起顺着她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穿梭于无尽的虚夜中，似乎是追了一个世纪才撵上芜，她似乎一直在狂奔，此刻孤零零的身影无力为继，形影相吊地半蹲着喘粗气。我本就不善言词，看着这个不可理预的女人，想要解释又顾虑重重，只能干巴巴地说：“还行吧？”热脸贴了冷屁股，她根本视如无睹，我的出现如同一支强心针注入她体内，她夸张地长发一甩，又生龙活虎地大步流星向前。
好景不长，没奔二十米她已摇摇欲坠，我赶紧在一旁扶助，她恼怒地乱甩胳膊，凭她强弩之末的体力简直蜻蜓憾柱，看她满口紧咬的贝牙，我可打赌她绝对有咬我的冲动。我也不容易，腆着个笑脸干着挟持的勾当，任她如何挣扎也无继于事。两人去势似如奔雷，她的身影，脚不沾地被我架着一闪即逝，我发力感觉些许别扭，这个时候，男人要保持强势的一面，没与她打招呼，在她的惊呼中，已把她腾空横抱身前。
她以为我又想借机猥亵，举起胳膊就是“砰，砰”两拳，一拳眼眶一拳鼻梁，揍得我眼冒金星鼻血长流。这个女人不知是何构造，明明有气无力的蔫样，打起人来却毫不含糊特别疼。心中怒不可遏地想抽她屁股，脸上却要装作丝毫不在意的傻笑，何苦来者，果然人情债最难还，只有尽量伸直胳膊，委屈地向她证明我的清白。她泪痕斑驳的花脸没有愧疚之意，只是怒容已松懈不少，眼神瞥都不瞥我辛勤的嘴脸，望着漆黑一团的天空魂游天际。
“左”芜对着夜空如此说道，我迅捷退回，打弯从左侧的岔口进去，就这样我成了她的声控傀儡，在一系列繁复潦乱的左右声中，我渐感吃力，额角渗出的汗珠如挂帘般滴落，隐隐感觉不对劲，可又不知问题出之何处，直至看见芜眼光中闪烁着戏谲的色彩，她忍峻不住的笑意在脸上若隐若现，嘴角正自鸣得意地悄翘着，顿然明白她在戏耍我，怪不得总感觉在左右兜圈子。
她的眼角余光瞟见我在细看她，立即幻回气愤填膺的模样，清澈的大眼睛不逊与我对视，要想芜大美女心情舒畅，必须任劳任怨，这点小小的辛苦与她所受之委屈无法相提并论，简直天壤之别。我双手一收狠狠地抱紧她，她再也没有先前的镇静自若，惊惶地狠命推我，急叫道：“你个骗子想干什么？”我躬下头，鼻尖几乎抵触到她的鼻梁，满脸邪恶地阴凛凛道：“你才是骗子，胆子不小竟敢阴我，我要蹂躏的你体无完肤。”说完一举把她抛掷空中。
从她的眼底可看出对我的惧怕，我只是随意一抛，她却惊呼着直挺挺向上，如同木偶般僵硬地下坠，完全忘掉自己具备的技能，直到落在我的背上还没反应过来，满脑子是我将如何狂暴地摧残她的臆想。见此情形，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说的对，我就是个骗子，刚才只是吓唬你，我是手臂酸楚换个姿势而已，现如今你也捉弄过我，我们两下扯平如何？”后背传来气呼呼的一声“哼”，明显余愤难消，但对我递过去的营养剂，却被她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
“往哪儿走？孤男寡女在一起时间长了，会有碍你的名声。”“无聊，直往前走，下一个路口往右。”“不是先前走过吗？怎么又走？”“怎么？不可以吗？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哪来那么些废话，你要认路请随便带，反正我也无力抗拒，听不听随你。”我“呜”地一声吐出胸中郁结的闷气，女人真的难缠，一旦明了我对她并无企图，立即展现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用讥讽的调侃紧紧地掌控着事态的主动权。
我哭笑不得地做着牛马的职责，芜也煞有介事地驾驭着我，时不时地挖苦我几句。行进的过程中我算明白一个道理，与女人较劲纯粹找不痛快，对我恰如其分的奉承，她表现的虽很不屑，但从她语气中流露出的情绪判断，两者间的距离在无形中不断拉近。“恢复的怎样？”我随口问了一句，就遭到连珠炮式的喝斥：“你背着青衣魁屁颠屁颠地飞奔几个小时都不在乎，那时没见你吱一声，如今驮我连一半时间都不到，你就不耐烦了。我要不是一心想救你，致于要你背吗，我算看清你低劣的本质了，忘恩负义的臭男人快放我下来。”
我惊愕的不知所措，我说什么了？刚才还说我有点良心，知道知恩图报，虽是个恶人也坏不到哪去，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忘恩负义了。在我愣神之间，她掰开我的双手落地，一个箭步窜出，身形前所未有的敏捷。搞得我一头雾水，身体恢复就说可以嘛，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堆，什么意思吗？稀里糊涂地奋起直追，破开重重黑幕终于见到芜的身影，不止她一个，还有几条黑影正团团围着她。
对于我的突然出现，几人根本不感兴趣，男人特有的火辣眼神全都聚拢在芜身上，此刻正围着她大献殷情。我只认识他们当中的瘦高个——卫鸯，他少有地露出兴奋之色，拍着我的肩膀，说：“跑哪去了这么久？真替你俩担心，回来就好，走，跟我进去。”芜如公主般被簇拥着前行，我在卫鸯的带领下跟进，在一片杂乱的沙堆中，七绕八拐钻了一个硕果仅存的巨大沙塔之内，里面豁然开朗，烈焰腾空而起，喧哗声扑面而来，一幅繁闹异常的境像。
沙塔内地面平整异常，东一堆西一堆的篝火杂乱无章，上百号人熙熙攘攘围坐着各行其事，在一个偏远的角落里，我看见了心事重重的岚，孤寂坐在几簇火苗旁。见我走近，他流露出欣喜之色，左顾右盼之后，他又在虚无道所属的火堆旁看到芜，微笑地说：“见你俩忽然不见了，大家都很着急。只有谒鹰毫不担心，叫嚷着你俩只是一时糊涂闹私奔，疯够了就会自动回来。”
“可不是吗！”谒鹰从另一堆火旁蹦出来，满嘴的酒气，脸色羡慕地攀附在我肩头，说：“风猎天下的行者果然名不虚传，不经意间就把芜大美女采撷到手，看她脚步虚浮，气息紊乱，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无声处现惊雷，手段堪称鬼斧神功。”我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他，说：“骗吃骗喝的家伙，死一边去。”惊诧地问岚，怎么忽然冒出那么多人？
坐在我身旁寻觅微熏感觉的谒鹰想插嘴，被我一把拎起后领扔了出去，他嘴里夸张地叽哩哇啦乱叫着，再次钻入到新结交的朋友之中。岚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我暗自撇嘴，谒鹰在他心内可能算个人物，可在我眼里，谒鹰就是我手中的一只臭虫，对岚笑笑，说：“他就是这种德性，你越不拿他当人看，他就越觉得你可亲，拿他当朋友。怎么？不信，你可以试试，如果不怕他粘上你的话。接下来言归正传，这些人都哪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