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糟糕的说客
是说我吗？曲者就是曲者，本领果然不是一般的高。在完全隐身的情况下，我倾尽全力地屏息凝神，决不发出一点声息，生怕被她发觉出一丝破绽。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被她发现了，我只能无奈地用“妖孽”来形容她。刚想跨出与她解释一番，可我发现她的眼神并不是看向我，而是直视着靠近门廊的圆柱阴暗面冷笑不止。这间屋子的采光很特别，几乎没有光线的死角，即便物体残留下影子，但在强光的照射下也只是一层若有若无的淡薄黑影，哪像那根圆柱后面阴暗一片，在整个秋毫毕现的屋子内，简直昭然若揭。
劼者已先期一步惊骇地站了起来，嘴内一声长嘶，就听见下面广场轰隆隆脚步声不断靠近，却齐刷刷地在石阶下骤然停了下来。劼者看向曲者，见上司盘坐在榻上看着不断变幻的黑影不作表示，其身上唯一的饰物，那条系在蛮腰上薄如蝉翼的围裙气浪般向外翻滚着。她立马跺跺脚又叫了一声，一根红矛划破长空射了进来，被她一把抓在手里，不容分说，挺矛就朝黑影刺去。没有任何声响发出，矛尖从黑影中一穿而过，如同刺在虚无中一样。就见红矛内红光一闪炸裂开，顿时把黑影扯的四分五裂不断湮灭，被劼者一一束缚在空中消逝一空。
劼者不由得松口气，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笑声，骇然回首，却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小伙子，惬意地背靠着圆柱冲她点头微笑着。劼者顿然明白被他戏耍了，恼怒地一挺矛尖要与小伙决一雌雄。这时，曲者的声音响了起来：“雅丽娜，住手。”劼者这才气呼呼地退立一旁，警觉地眼神盯着小伙子的一举一动。要说这个屋子内谁最吃惊，肯定非我莫属，这个看上去如同邻家小伙的家伙，就是与我刚分别不久的岚。看他挥斥方遒地轻松应对劼者，想不到这小子平时掩藏的够深的。
“尊敬的曲者冕下，我谨代表上善之地的湿幕族来与你商量事宜，因时间紧迫，冒犯之处还请多见谅。”岚嘴上说的恭谨，可看他懒洋洋的神态，即没拱手也没歉身，完全一副在自家后院静养恬息的模样。曲者的杏眼流光溢彩地在岚的身上来回扫过，悠悠地说道：“我们照乘之地的纷争，什么时候轮到人类来插上一杠子。”岚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讪笑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们只是互相帮忙而与。在照乘之地，你们艴僰族堪称老大，当然不需要与人类合作。可困在这个弹丸之地，艴僰族说的好听叫一手遮天，难听一点就要称呼为妄自尊大了，你们跟本就没有跳出这个牢笼的本事，形同井地之蛙般对外面广阔的世界一无所知。”
岚的话说的很刻薄，可曲者却反常地并没有动怒，反而和颜悦目地听得津津有味，笑咪咪地问道：“那你此来的目的是什么？”岚见此情景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与自己预备的方案大相径庭，立即收敛起嘻哈的神情，肃严道：“照乘之地最大的几个族群连合起来，结合所有的力量打破笼罩在各族头顶的万年枷锁，外面广阔无垠的天地才是你们驰骋的疆场。”
“提议听来确实让人心驰神往，”曲者双手环胸身体惬意地后靠道，从我的视角正好能看见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高耸的Ru房，那颗硕大的黑紫蓓蕾轻颤着分泌出些许汁水，被她的手指顺势抹干，瞬间蒸发的一干二净。就见曲者笑语嫣然地道：“说说你们的打算？”岚没想到事情能如此顺利地交涉下去，心中反而忐忑不安起来。艴僰族出了名的卓绝冷傲，她们的行事风格就是强势碾轧，甚少与其它族群闲言片语，更别说像如今这般和悦对话。事有反常必为妖，岚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心中暗道：真搞不懂湿幕族让我来干吗？如今大势所趋，她答不答应都于事无补，偏要我来投石问路，真是多此一举。自己只不过是个说客而已，这些艴僰族的女子脾气喜怒无常，别莫名其妙地折在这里，让她们祭了旗。
岚目光熠熠四下扫过，一字一句地说：“很简单，各族协同合作攻入圣殿，动用本“蕊”启动“越之门”。”曲者听闻之下“咯咯”地在榻上笑得花枝乱颤，说道：“要真能行的通，早在“使徒”要降临的千年之前就付之行动了，哪轮到你这个似是而非的人类来参合。”岚的眼神骤然锐利深邃，沉默了半响才缓缓道：“今时不同往日，千年以来“使徒”杳无踪迹，任何食古僵化的脑袋都会松动。湿幕族的尊者托话与我，凭你们千年来从各族掠夺去的“蕊”，根本不堪重用，想要一家独大占据圣殿，做照乘之地的主人纯粹妄想。这么多年来纷争不断，谁也奈何不了谁，放弃前嫌，大家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曲者面无表情“哦”地一声长吟，接着略显嗔怒地飘然下榻，席地的裙摆在其腰身以下流光溢彩地闪烁着，外露的臀围上一个个铜钱般大小青色鳞片参差毗邻，耀耀生辉。“所以，你们大兵压境，商谈不成就要动武。”曲者向前挪动几个身位讥讽道：“湿幕族这次发神经了倾巢而出，明知来游说屁用没有，还是把你差遣来，你到底有何事使他们为难，要借我们的手除掉你。”岚明显一愣，随即微笑着摇摇头自嘲道：“不至于吧。”
曲者饶有趣味地看着闪烁其词的说客，说：“照乘之地只有一条颠扑不破的法则－－弱肉强食，艴僰族遵守着这一法则，所以我们得以生息繁衍下去。湿幕族同样知晓，因此上善之地被他们紧紧攥牢。天花乱坠的说辞在强权面前一无是处，更别提你的挤兑言辞运用的糟糕透顶。人类枉称聪明绝伦，凌驾于各生灵之上，你来之前脑子里在想什么？是被湿幕族的“激浊”之法搞得脑子进水了吗？”岚神色不宁地看看妖娆的曲者，完全失去了先前的轻松淡定，低声喃喃道：“言已至此，在下先告辞了。”话音未落，他自己猛然“啊”地一声惨叫，双手掩面瘫软倒地。
曲者见此情形，浑身酥栗地娇笑涟涟，看着蠕动成团的岚，乐道：“真是愚蠢，我的地方是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原本一旁虎视眈眈的劼者喜笑颜开在一旁附和道：“原来只是个花架子，先前还真是高看了他。”曲者却瞬间收敛起满脸的志酬意满之色，她的眼光穿透门廊望向山腹内巨大的穹顶，说：“雅丽娜别轻敌，他本来对我们就知之甚少，再加上湿幕族存心隐瞒摆了他一道，所以，他触不及防之下才中招，可这并不表示他会束手就擒。”劼者听闻之下，一挺红矛刺了下去。
矛尖迅捷地穿透岚的身体，伴随着如同镜面被打碎的清脆哐当声，岚整个人怪异地碎裂成无数个小冰晶“叮叮”不绝地坠落地面，在琉璃般的地面上化成一个个水珠，漫无目的地瞎滚着，呼吸间就被室内的高温蒸发得干干净净。劼者前伸着矛头，呆滞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圆柱旁，惊讶地道：“这是什么功法？不像是湿幕族的“浊隐”之法。”曲者依旧仰望着穹顶，轻笑道：“被这小子给戏弄了，他没有被湿幕族用“激浊”之法灌体过，而是受过澜沧星“水慕族”高阶的“起清”同化。真是奇怪，水慕族的尊者们是不是疯了，把这种“水月镜”的本族密法传教给了人类。”劼者在一旁不解道：“澜沧星，那是哪里？水慕族，我们照乘之地有这个族群吗？”劼者转首冲她诡异地笑笑，说：“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劼者知趣地岔开话题，些许恼怒地轻声自语：“就这样轻易逃了，太便宜他了。”曲者摇摇头道：“他没有落荒而逃，雅丽娜，你猜猜他此刻在哪里？”劼者瞪大眼睛瞅遍了屋内的每个角落，最终摇了摇头。“他已不在我们的本部穴内，”曲者手指尖往上指指，淡然道：“他就坐在山崖顶上，正看着源源不断向这里涌来的湿幕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