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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夏夜星空

“老实说,我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亨利像扔硬币一样将手中的猎人徽章抛上抛下,忽然做了个恶作剧的表情:“我决定了,明天辞职,继续窝在家里打游戏!”

“噗!”卢恩把嘴里的一大口啤酒猛喷出来,露儿也被亨利的话吓了一跳。

“妈、妈的,你小子是在开玩笑吧?”

“玩笑吗?嘿嘿,就连我自己也不确定呢!”亨利一脸坏笑地说,看到卢恩紧张,让他心里感到了一丝快慰。

“啧啧,你这小子可别吓我。咱们三个好不容易组成的队伍,难得已经磨合得这么默契,你要是真的玩半路出走,这时候你让我和露儿上哪儿再找个替补队员去?”卢恩说。店伙将一把烤的喷香流油的鸡翅膀摆上桌来,三人忍着烫各拿了一只。

“再者说……嚯,好烫,好烫……你跟着我们两个每天满洛兰的转悠,刚好能锻炼一下你即将退化的四肢啊。嚼……嚼……”卢恩边吃边继续说。

“四肢退化有什么大不了。”亨利喝了口啤酒,满不在乎地说,“就算我的第五肢退化掉我也不在乎。也许我改天闲的无聊,会自己拿刀把那该死的玩意儿割掉。”

“噗!”卢恩再一次把嘴里的啤酒喷了出来,正在吃鸡翅的露儿也差点被噎到。

“Whatthefuck?亨利,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卢恩这次真正露出关怀的样子,“你从前也只是阴沉而已,但是最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真的没想过和叔叔阿姨他们一起住上一段时间吗?我觉得那样对你会比较好。”

“Shit,我死也不会去找他们的!”亨利悻悻地说,随即觉得口中原本美味十足的鸡肉瞬间变得索然无味,顺手抓起大酒杯,赌气似的将杯中的啤酒一口气喝干。

在他喝酒的时候,两个人的面孔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他的爸爸和妈妈。

亨利的父母,在他十三岁那年离异。父亲在不久之后另寻新欢,离开了洛兰市。他先是同母亲一起生活了一年,之后母亲也找到了新的伴侣,亦想要搬离洛兰。不想做拖油瓶的亨利不愿跟随他们,便选择独自一人住在老房子里。每个月他都会定期收到父母寄过来的共两笔生活费,吃穿虽然不愁,可是长久孤独的生活令亨利变得越来越孤僻古怪。本来他还有卢恩这一个朋友,后来卢恩交了露儿这个女友之后,亨利走在他俩之间,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因此他和卢恩也就不像从前那么亲密了。现在的亨利,变得更加孤独,也更喜欢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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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猎人公会的二楼,艾玛正在左右两排书柜之间整理资料。由于公会的营业时间一直到晚上十点,所以艾玛到现在仍旧没有下班回家。闷热的夏夜,令这位知性美女的身上流出了丝丝香汗。为了让自己凉快些,她解开了上衣的前两颗纽扣,露出大半雪白的胸脯以及事业线。

“终于盼来了三个可用之人,你明天就不必再用僵硬的笑脸对委托人重复‘抱歉我们目前还没有空闲的猎人’了吧?”刻纹师苏罗卡以最慵懒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随手翻看亨利、卢恩和露儿三人的资料。“老实说,就算你没有说到烦,我也听这句话听到烦了哟!”

“是啊,他们三个都是好孩子,足以帮公会度过这次的难关。”艾玛把一本厚厚的《拉斯伐瑞托大陆植物志》摆放到书柜的最上层,“你听说了吗,公主殿下的军队不久之前已经进城了,相信这次巨人危机很快就能化解。唉,眼下就只有祈祷艾萨克他们能够平安无事了。”

“你在当舰长的时候,难道也会对着士兵的尸体自欺欺人地说‘他还活着’‘他还活着’的吗?”苏罗卡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不冷不热的说。

仿佛在为了故意躲避艾玛的目光一样,苏罗卡开始很认真地又双叒叕翻看起亨利三人的资料来。

“咳,话又说回来,我真的做梦也没想到这小子也能过关。”苏罗卡忽然说。

“你指的是谁?”

“就是这小子啊。”苏罗卡把手中的资料朝艾玛甩了甩,那张纸上是亨利的脸。

“亨利·雷马?他有什么不对吗?”

“这小子和卢恩那小胖子和露儿丫头可不一样。”苏罗卡敲了敲烟杆,“他们两个都是发自内心地想当冒险猎人,可是这个亨利·雷马就不同了,纯粹是被拉来凑数组队的吧。这小子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在他眼里看不到任何上进心。这种人居然也能通过考试,可真的让我大吃一惊。喂艾玛,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因为人手短缺所以故意降低了考试的难度?”

“猎人入门考试的难度在整个大陆从来都是一样的,我身为恩拜尔公会的年度十佳会长,自然更不可能动这种可耻的手脚。”艾玛最后扫了一眼那些书籍,合上书柜的门,转过身来朝苏罗卡走去。“就算考试的内容真的比往常简单了些,那也只能说是三大主神的旨意。”她笑了笑说。

“啧,你这个笑容,就好像又变回了当年那个母狐狸呢!”苏罗卡似笑非笑地说。

“亨利或许是有些心不在焉,但他是个好孩子。”艾玛坐到苏罗卡对面,为自己倒了一杯冰镇葡萄酒,在这个炎热的夏夜,恐怕再也找不出比这入口更美妙的液体了。“不论是能力还是责任感,他都配得上冒险猎人的称号。”

“但愿你的想法是对的。”苏罗卡在听到艾玛说责任感的时候,眼中露出不屑之色。“冒险猎人大部分要进行的都是危险的任务,如果他一直抱着得过且过混日子的心态,最后很可能害死他的同伴的。”

“亨利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苏罗卡。他其实是个非常重视同伴的孩子。”

“随便啦,不说这个了。”苏罗卡显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将资料随意地丢在一边,注视着艾玛,就好像在看一块即将被她吃掉的糖果,媚笑道:“来吧艾玛,今夜如此良宵,又有美酒相伴,你我何不共赴巫山云雨,好好地撒一场风流甘露,唱一曲快活高歌呢?”

“呜啊,苏罗卡你、你不要过来啊~~!!你的手在某哪里?你怎么好像那些好色的中年大叔一样嘛!哇哇,救命!”

“嘻嘻!你现在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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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卢恩和露儿道别之后,亨利回到了家里。一如既往,这间位于东方人街居民区的房子中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已经这样独自一人生活了三年,寂寞每天都在进一步的侵蚀着他,就好一只蛀虫不断地啃食向他的大脑。但他却并不是很在意,似乎在等待着蛀虫将自己的脑浆吸干榨净。

现在时候还早,夜晚才刚刚开始,加上身上的酒意,令亨利并不想太早入睡。事实上,熬夜已经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课。也许他就是因为经常熬夜才长不高的吧,亨利偶尔会在心里自嘲地想想。

亨利趴在铺满漫画和零食的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拿起放在床边的一罐果汁(漫画、零食、果汁是他的三大生活必须品),往天台上走去。

来到天台,亨利站在满地星光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眺望夜空下的洛兰市。

只有当这个时候,他才会感到自己是真正自由的。在这里,他经常会躺在地上放赖,享受顶楼的风、天光和春去秋来这座城市不同的气味。

这里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领地,这三年几乎每个下午或晚上,他都在这里发会儿呆,想些心事和有的没的。

现在,夜空下整个城市的灯都亮了起来,各个街区的灯拼凑在一起,显得虚幻不真,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那些房屋楼宇远远的看去,像是一个个用光编制出来的方形笼子。远处的市长豪府中灯火通明,洛兰的市长,这个时候肯定正在极尽殷勤地招待从王都远道而来的公主殿下吧。

洛兰的夜晚就如往常一样欢乐和平,可是亨利心中却有一股奇怪的预感,他抬头仰望上方璀璨的星空,想着今晚会有流星掉下来吗?

出现于森林中的神秘巨人,从王都而来的公主……

不平凡的事物接踵而至,打破了小城的宁静。

这些似乎预示着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夏夜星空的风吹起涟漪,少年的心开始泛起波澜,

那位被同一根命运丝线所牵引的少女,此时正漂泊于因缘的夹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