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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知身是无根物(八)

二月十二这一天,静宇太后出殡,楼韧在京城已无事,便带着萧缘书回到书院。到达书院之时已是深夜,他将睡梦中的萧缘书直接抱回他的院子,并未让她宿于北甲院。

第二日,授课照常进行。众人在授武场上站定,认真听楼韧讲解剑术。

楼氏一脉享有帝师盛名,可萧缘书觉得他其实不是一个好老师,他每次讲解的武功路数她总是听得一头雾水。

好几次她想张嘴询问,但见其他几个学子都是顿悟之色,她便只得将不满咽到肚子里。如楼韧之言,若是众人皆不懂,乃为师不济。若是唯有一人不通,乃学生蠢笨。

在武功上历来慢半拍的她,现下听他所说的剑术依然是云里雾里,雾里云里,脚下软绵绵,脑袋晕沉沉,完全就不懂他嘴里的那些招式,那些诀窍。

她不懂,便有些晃神,盯着他不断张合的唇瓣看,渐渐看得忘了神。

他的唇线精致,竟如同画上去的一般。大概是他常年习武、身体健壮、血气十足,因而唇色尤为红润。望着他不断上下的唇瓣,萧缘书竟能感到他唇瓣上令人窒息的滚烫温度。紧接着,她脑袋里立马出现这张唇吻在她肌肤上的情形。明明只是发怔,她的脸竟红了起来。

他的嘴唇偏薄,都说这样的男人冷情寡义,萧缘书本就不信,如今看来更是无稽之谈。

萧缘书想得出神,盯着他的唇就不放,最后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楼韧早就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却只是拿眼睛斜睨她,并不点破。

可她这一笑,实在太过突兀。夫子讲得绘声绘色,众学子听得津津有味,唯独她一人呵呵傻笑,一时间,众人齐齐望向她,不明所以。

感受到众人的注视,萧缘书方才回神,血液顿时从脚冲到脸上,整个人如同烂熟的红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小心望向楼韧,见他眼带戏谑笑意,脸上却是绷着不语。她大窘,慌忙垂首,缩着脑袋,做鼓鼓的鼹鼠状。

众人见她双颊绯红,脑袋低垂,心中皆感她娇态怡人。这般一想,众学子又觉得太过猥琐,有辱斯文,更有辱同窗之谊。萧缘书明明是个男子,怎能用娇态来形容?

大家都是意气风发少年郎,虽是知书达理,却又难免可惜,可惜了萧缘书是男子,若是女子该多好!不过,这世上又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呢?

楼韧不动神色的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对他们痴望萧缘书之举颇感不悦,当即冷冷问道:“缘书因何发笑?”

萧缘书被问得大窘,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楼韧冷眼扫过众人,眼光落在马宁远身上。此人打量萧缘书的举止最为放肆,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将她从头看到脚,脸上惋惜之色也是最为明显。

“你可是因为想出了招式路数,因而得意发笑?”楼韧将视线从马宁远那里转回萧缘书身上,漫不经心的询问。

萧缘书被问住,要是说实话,夫子会再追问发笑的原因。若是不说实话,那若是夫子让她将剑招使一遍又当如何?她左右为难,索性沉默以对。

楼韧也不理她,自说自话道:“既是想出了为师所说的剑招,那为师便命一人使出,你在旁边好生看着,看看是否和你所想一般!”

说着,楼韧扭头看向马宁远,道:“马宁远,你来将刚才为师所讲的剑术使一遍!”

马宁远虎眼圆睁,震惊不已。楼韧方才所说乃是上乘剑法,并不容易理解,他马宁远又不是天才,怎么可能听一遍就会?

见他不动,楼韧不悦的说:“怎么?不会?那为师说时你做什么去了?”

马宁远微微不服,道:“夫子,您所说的是上乘剑法,夫子若不展示一遍,学生以为无人能懂!”

楼韧冷笑,不置可否问道:“是吗?那要是别的学子已听懂呢?”

“不…….不可能!”

“好!为师就让你嘴硬,若是有人懂,看为师怎么处罚你!”说着,楼韧转向査君然道:“你来将刚才为师所说剑法使一遍!”

在众学子中,査君然武功底子最好,又有慧根,此番倒是真的将楼韧所说的剑术融会贯通。当即不做推辞,拿着剑走到中央空处,右手捏剑,左手平举,挥舞而上,成环形而下,摆出蛟龙入海之势,复又收剑成海底探月之招,最后以平沙落雁而收尾。

他的身手矫捷,剑招凌厉,使出来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给人威震四方之感。

他缓缓收剑,向着楼韧微微一拜,便身姿笔直的站回原处。

楼韧看向马宁远,问:“可服气?”

马宁远心中哀嚎,今日到底做了什么就被夫子挑上了。他怀抱一线希望,硬着头皮答道:“査君然武功比学生们都高强,而且自幼有査将军教导,能使出这套剑术并不为奇!若是,若是换做他人,就未必使得出!”

“真是嘴硬!那为师就让你受罚受得心服口服!”说着,他朗声道:“缘书,你来,将刚才的剑招使一遍!”

萧缘书有几斤几两大家清楚得很,她在剑术上真是如稚童一般,毫无聪慧可言。她若是会,只能说明马宁远何等不用心,怕是被罚得更惨!

楼韧心中有底,若让萧缘书领悟剑中奥妙,只怕让她从年头领悟到年尾也不见成效。但是,她有个过人之处,便是过目不忘!刚刚査君然已经将剑招使了一遍,她定能全部记下,虽然只是生硬的记住招式,而不知其所以然,但是堵住马宁远的嘴已是足够。

众人只见萧缘书咚咚咚的走到场中央,方才想起手中无剑,一拍脑门,忙又跑回去将剑拿起。见她这副憨态,众人眼中都有笑意。

萧缘书虽然皮厚,此番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今日连番丢人,真是羞死她了!

她慌忙举剑,脑海中慢慢出现査君然刚才挥剑的场景,不紧不慢的跟着做。她的气势,没有査君然那样威震山河的豪迈,更没有他人剑合一的境界,不过就是将那些招数全副照搬。

可是,她的剑姿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惊艳异常!

她芊芊素手攥着明晃晃的长剑,手腕轻转,身姿轻盈而动,如同矫捷的飞燕,迎着冬日的北风,灰色的衣袍蹁跹飘荡,令人分不清楚是风动,还是舞剑的影动!

风一阵强过一阵,她乘风而起,扶剑直上,让人想张嘴喊叫,怕她随风而去!

她轻提长剑,若柳枝轻摆,妖娆探身,让人觉得风中似有铮铮琴音,飘渺吟唱,伴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霎时间如云如烟。

一套上乘剑法,生生被她弄成了供人赏析的剑舞,在场之人却无法取笑,皆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民间有传,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如今看来,从未学过舞乐的萧缘书竟是比之公孙大娘丝毫不差!

众人还未看够,便见她缓缓收剑、站定。

大概是这剑法太过繁冗,剑招凌厉,加之她身体单薄,体力吃紧,站在那里便开始呼呼喘气,脸色娇嫩红透,嘴唇鲜艳欲滴,只想让人将之扑到,狠狠咬上一口。

平日里对她不加待见之人也不由的盯着她出神,这样的她真是蛊惑人心!

对她本就情根深种的査君然和萧策尤甚,他二人此时不自在的站着,双臀夹得极紧,腰杆硬硬绷着,身体燥 热,心底欲望奔涌而出,脐下三寸之物更是精神奕奕,若不是一身宽大衣袍,怕是要沦为书院笑柄!

缘书,真的越来越像女人了!就是舞剑、使招也不见半分威胁,反倒妩 媚多情,若水若月,只想让身为男子的他们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揉进身体……

本应该卧床养伤的萧允因为听说她回来了,强撑着到武场上课,见了她的变化,心底满是苦涩。她的眼里全是柔和春情,她的唇角全是甜美笑容,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这与楼韧有关。

事实上,在她看着楼韧发呆时,萧允也在看着她出神。只是,楼韧知她的心,她却已不能注意他的情!

要说众人之中反应最大,非楼韧莫属。他尝过她的滋味,更能领会其中美妙,相较这些个胡乱遐想的学生,他是食髓知味。

他呼吸有些急促,好在自制不弱,在众学生面前就仿佛没事人一般。

对萧缘书舞剑造成的反应他真是始料未及,也有些懊恼和后悔,白白让这些毛头小子看了去!

这般一想,他怒从心起,拿着长剑走到马宁远面前,质问:“你可还有话说?”

马宁远不敢再争,小声回道:“学生知错!”

“将手伸出来!”

马宁远乖乖照做,将手平举,楼韧用剑面噼噼啪啪的打在他手心,打得他疼痛难当。

大约打了五十来下,他的手已经没有了知觉,才听楼韧说道:“回去抄战国策百遍,十日之内交来!”

马宁远眼泪汪汪,十日,就是看百遍怕也来不及呀!

可面对盛怒的楼韧,他不敢反抗,闷闷应下。

授武场的另一端,宇文彻一直静静看着这出好戏,出神的盯着萧缘书,喃喃自语:“缘书,为何几日不见,你竟变得妩 媚多情了?是不是楼韧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