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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刁难】

林泉一听张白要以自己的名字为题作诗,兴趣倍增,盯着张白,心道:看你作出个什么诗来。林员外眯着眼睛笑道:“只怕张公子解得比老朽还要高明,怎敢责怪。”

以泉字为题,中规中矩,说不上难。但若是想同时解释林员外取“泉”字的用意,便无形之中,增添了看头。林月如本以为张白顶多作一首写景抒情之诗,此次又是出乎她意想,不由好奇起来,想起中午张白那副狂妄之态,暗道:且看你究竟有几许才识。

张白环视众人,平声念道:“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心中默道:“朱熹啊朱熹啊,大家同是安徽人。我谪仙人太白借用下您老的诗,也算是给你长脸了。”

中午在看烟阁,林月如还以明日不带林泉出来,要他留在家中读书为要挟。张白听在耳里,猜测林员外可能对林泉诗文上期望颇高。方才念的那首《观书有感》,虽不是直面写泉,但其中那句“为有源头活水来”,也算是侧面写到了泉眼。

这首小诗暗含哲理,且词调轻松,不似寻常的说理诗文,俱是千篇一律,枯燥无味。林员外听了禁不住拍掌叫好道:“看来杨大人没说谎,张公子果真是才高八斗,都说惟楚有材,果真有些道理。”

张白笑道:“一首打油诗,上不得台面,叫众位见笑了。不过,张某却不是星沙人士,张某乃是徽州人。”

“徽州人?”林月如忽地冒出一句。

林泉笑道:“唐彦唐公子也是徽州人士呢。”杨协见势道:“听说徽州私塾学堂极多,十户之村不废耕读,便连苏杭繁华之所,也比不上徽州。杨某既任杭州父母官,看来得花些心事,兴办育人大业。”

徐德智虽为太湖书院的教习,但也不得不承认,太湖书院不过是高等学府,论起启蒙教育,苏州的确不如徽州。比如那唐彦,若是生于别处,换了环境,少了徽州的文化熏陶,难说他还能有今日之成就。

张白吟罢这首,总算保住了颜面。林泉心有不甘,道:“那张公子说的特殊本事呢?”林月如跟林泉可谓姐弟齐心,这话道出了林月如的心声。她心中此刻也清楚了,张白的诗才的确不错,即便方才那诗乃是碰巧所作,水准委实不低,她年过双十,不像林泉那般,还存着孩童好玩心事,张白方才说了,“诗文并非我所长”,林月如眼下只想见识见识,张白之所长的特殊本事。

张白也察觉这小鬼委实过意跟自己过不去,道:“商人的本事,算账也算一样。所谓的特殊本事,便是算术。”接着转向徐德智道:“不知太湖书院可有教算术的先生,是否开了算术课?”

徐德智道:“自然有,只是学算术的不多。那教算术的先生,我还认得,叫做袁社,袁先生不仅擅于算术,更是精于水利、手工。只是如今大王朝的读书人,偏好诗文,已将算术当作旁门左道了。”

旁门左道?就是靠旁门左道赚钱!

林泉显然有些不屑:“算术么,算账而已,谁不会?”

看来这小鬼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数学。张白正好趁机教训教训他,当下道:“林小公子也会算术么?”

林泉陡然被问了这么一句,有些心虚,不敢放出大话,只见张白望着自己,眼中满是蔑视,激起他桀骜之气,当下豁出去道:“怎么不会。”林月如白了弟弟一眼,暗怪他吹牛。在林泉看来,算术不过加减乘除,哪有什么学问可言?

林员外也知林泉心性高傲,当下也不点破,让他长些教训。另外林员外也想看看,张白能出个什么样的算题。而杨协早就见识过张白的本事,那些常人看来越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张白越是擅长,不禁为林泉捏了把冷汗。

林泉见张白笑得诡异,心里直发毛,但眼下话已出口,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一时骑虎难下,嘴上却满不在乎的窃窃道:“还怕了你不成。”

张白道:“那我便出个简单点的。你可听好了,这二乘以二得四,三乘以三得九,四乘以四得一十六,我便问问林泉小公子,多少乘以多少得三?”

这问题一说出,不仅是林泉,在场之人俱是呆了。心中反复凑着数,心知那数必是在一和二之间,但一时却也凑不出来。林泉自负聪明,心道只需多凑几次,必能凑出,想当然的道:“眼下无纸无笔,我凭空算不出来,明日算出答案给你。这题太死,也谈不上难,难道张公子说的算术,便是如此雕虫小技么?”

张白暗自偷笑,心道你即便算一晚上,也定然算不出来,本就是个无理数。林员外摇头叹道:“看来是真的老了,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泉儿明日算出来了,先过来跟爹说说。”林泉拍着胸脯答应,随即道:“张公子不妨再出一题,别出如此死题即可。”他认定张白的算术不过尔尔,自信大增。

张白也觉那小鬼有些意思,心道你既讨苦吃,也怨不得我了,笑道:“那林泉小公子可要听仔细了,这题要灵活许多。题曰,四千三百五十盐,大小船只要齐肩。五百盐装三大只,三百盐装四小船。试问船只多少数,每种船装几引盐?。”

林泉瞧上去十五岁上下,若是在现代,这题当真是简单之极,任一个中学生,谁不知列方程去解?但林泉初涉算术之精妙,这道题他听得头晕目眩,什么大船小船,大船能装多少盐,小船能装多少盐,他脑中一片糊涂,仓促之间,哪里应答的上来,白净的面皮涨的紫红,若说上一道题在林泉看来死的很,那这道算题便算是难了。

想起先前说的大话,林泉羞愧之极,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张白见林泉答不上来,在他意料之中,林员外在场,张白不可不给他面子,当下道:“林泉公子聪明的很,定不会为此题难住,不如明日告诉张某答案,连同此前那题。”这般也算是给了林泉台阶下,林泉却不领情,更是气愤,心道要你惺惺作态,小爷才不稀罕,但一时万万达不上来,只好道:“不知张公子家住何处,我明日上门拜访,一并给出答案。”

张白微微一笑道:“寒舍离贵府不远,中间只隔着杨大人的府邸。”林泉见张白竟在轻笑,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冷哼一声,道:“爹,孩儿这便去钻研那两道算题,若是张公子呆得久上片刻,或许今夜便能给出解答。”林员外见儿子如此有信心,很是豪气,颇觉欣慰。

余下之人方才也跟着听了,那两题也解不开,脸上虽是犹带微笑,却已有些不自在。徐德智道:“想不到张公子不仅精通诗书,算术也这般了得,可谓奇才,若是袁先生在场,必能跟张公子好好切磋一番,吾辈却力不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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