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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怜悯

但是复杂多变的形式让她很快忘记了这个,她不得不集中精力试图破局,她皱着眉在地上来回走着,过了好一阵,才命令侍女:“你却告诉伊桑,命令他来见我...”

“不,不要这么说了..”似乎察觉到了有些不妥的伯爵夫人及时招手拦住了正要转身传递命令的侍女,停止住了步伐,她在仰起脑袋想了想之后,纳斯蒂娜伯爵夫人继续说到:“你这样去告诉他,为了奖赏他守护顿尔克基德的功绩,我允许他和我一起共进正餐...”

“如你所愿,夫人。”侍女躬身行礼,她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作为常年跟随伯爵夫人的亲信,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说话,更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时机。

在伯爵夫人随意安慰了儿子几句走出房间之后,就在外面的走廊里看到了正等待着的贴身侍女。

“你在这里,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纳斯蒂娜夫人好像很随意的走到了圣叶环形走廊的中间,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方便的看到任何一个方向的动静而不会被偷听。

“是的夫人,那个希特芒勒在今天早些时候派人给城外送了一封信,在这之前...”侍女稍微停顿了下,然后把声音放的很低:“萨尔琳娜伯爵夫人的一个亲信侍女曾经去见过他,而且他们在一起呆了很长时间。”

“呵呵,这可是莫大讽刺啊,这是不是意味着萨尔琳娜伯爵夫人和鲁博汉达有什么连她的手下都不知道的交易呢?”纳斯蒂娜夫人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贴身侍女的回答,同时这个机灵的侍女也知道女主人并不是真的在询问她,这个时候最好是闭嘴待着一旁不言语...

“这个希特芒勒可真是个狡猾的家伙...”纳斯蒂娜夫人看着窗上镂空花纹出着神,这种奢侈的华丽装饰在斯尔泰歌德是看不到的,和顿尔克基德的奢华比较起来,斯尔泰歌德伯爵领地的领主城堡最多是个还算有些规模的城镇而已。

可是也许就是因为富饶的港口和汇集财富的商道让顿尔克基德获得了令人惊叹财富的原因,纳斯蒂娜夫人在这里宫廷贵族的身上闻到的是更多金币的气息而不是纯洁的信仰,这让她的脸上越发的忧郁起来...

“看来一味的将抉择权交给他人是行不通了,你再去为我做一件事,以我的名义去通报萨尔琳娜伯爵夫人”纳斯蒂娜夫人下定决心的用手拢了拢头上的丝巾:“现在我要和她仔细谈谈关于那个安德拉公主的事。”

“好的,夫人。”女侍弯腰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纳斯蒂娜夫人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突然用力在地上踩了一脚试图来发泄心中淤积的愤怒,之后她开口发出一声满是无奈的叹息,毕竟这个时候,形式比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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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桑接到那个令他意外的邀请是在守城的军队刚刚又一次击退了安德拉大军的进攻之后的间隙中,到处飘荡的恶劣血腥味和焦油燃烧刺鼻浓烟的味道混合着让伊桑想吐出来,他半跪在一口井边大口的喝着清水。

就在这时,他看到纳斯蒂娜夫人的贴身侍女在一个士兵的陪伴下走了过来,她当着很多骑士的面很正式的向伊桑宣布了伯爵夫人的邀请。这个在别人看来非同一般的殊荣并没有让伊桑感到有什么荣宠,但是这却让四周的那些贵族和骑士出一阵混合着羡慕和嫉妒的轻声议论。

看着他们那种似乎在看一个真正幸运儿的眼神,伊桑才依稀想起来,这种很正式的共进正餐的邀请,可以说是自古老年代便逐渐流传下来的一种所谓上流社会中颇为值得重视的交际礼仪了,这代表着对其身份的一种认可。尽管,按照女侍的说法,还只是夫人允许你陪她共进正餐,可这对一个农兵出身的侍从来说,无疑也可以说得上是无上荣誉了。

想到这些,伊桑不能不用一种与其说是荣幸不如说是无奈的苦笑应对着那些羡慕们的关注。

同时,另一个更让他牵挂的原因让他的确想立刻进宫去,因为从女侍那里,伊桑听到了令他担忧的消息--梅列格的伤势似乎加重了。虽然知道梅列格的伤势越来越重,但是对顿尔克基德人的医术还抱着不多希望的伊桑这时真的失望了,因为即使是对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印象的人也知道的愚昧和落后,这也变相的导致了这个时代医术的困乏和可怕。

在这个无数人只因为小小的感冒就可能丧命的时代,在苏芮锁住了自己特定的能力之后,伊桑似乎看到了梅列格生命尽头的到来,这让他更想尽快去探望这个骑士。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呢,毕竟相交以来,大家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伊桑心里迅速闪过这个他不愿意承认的坏念头。

伊桑在一群混乱的战马中找到了比阿尔罗萨,让他意外的是,小仆从---桑迪一直倔强的拒绝其他人照顾比阿尔罗萨。以致每当高大的黑色战马因为暴躁高昂起头的时候,这个柔弱的安德拉男孩都因为把缰绳抓的太牢固被带得双脚离地,象打秋千似的挂在比阿尔罗萨的脖子下晃来晃去的。

“好了,桑迪,事实上,你不用这样的,这太危险了,会让你受伤的....”伊桑走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个情景,他看到男孩的脸上因为用力憋得通红,可他却始终没有撒开手里的缰绳,而和男孩同样倔强的战马也始终没有向这个小马夫示弱,结果这场在旁边的人看开实在无聊的另类战斗,一直持续到伊桑的到来:“桑迪,你可以让其他人照顾比阿尔罗萨,它太野了,现在你这个小身板可是管不住的。“

“可是,它是,是...大人您的马,我...不能...别人……”男孩用力解释,可是却因为说不出来脸色急得更红了。

“真的让我有些意外,桑迪,你为什么叫我大人?”伊桑蹲下,他双手搭在男孩的肩头看着他,眼神中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要知道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叫我伊桑么?但现在我很好奇,是谁让你叫我大人的?”

“没有..,但是....”

桑迪有些畏惧的看着伊桑,那表情让伊桑有些恍惚。他用力抚着男孩的肩头,压低了声音道:“小桑迪你要永远记住,在我们之间,没有大人,也没有仆人。这个世上也许存在奇迹,可却从来没存在过天生高于他人的人....”

看着男孩满是困惑的脸,伊桑不由自主的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这些话真是白说了,因为这个时代可是个阶级森严的年代,而且现在的自己难道不正是利用了人们对信仰及对阶级的的盲目崇拜及渴望才达到了保护自己的目的吗?

“那么大人,你会去屠,屠龙吗?”桑迪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让莫名其妙的话。

“哈?你这一整天都在瞎想些什么呢?”

看到伊桑脸上的不解,桑迪转身指着远处白色王宫的高高山顶继续断断续续的叙述着:“他们说,在哪儿,有个,有个……”

男孩费力的寻思着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过了好一阵,他才绕着弯儿的道:“他们说那里有位公主,被关在城堡里。里面还有龙看着她,他们都在私下里议论,说她在等着有一个骑士来救她...”

“哦...”伊桑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看王宫远处山顶上的堡垒,不过真正让他诧异的是桑迪的话,不由之主的道:“可真是个在老套不过的故事啊...”

公主,城堡,巨龙和骑士?伊桑有些头晕了,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连正常交流都还不顺利的安德拉男孩,居然会说出很多年之后才会出现的骑士小说里的经典桥段,这实在是让伊桑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开始疯狂起来了。

“我不得不说,小桑迪,你知道吗?你也许有一个常人无法比拟的天赋,或许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流传后世的大作家呢。”伊桑看着男孩微笑着。

“父神赐予我升天的荣耀,这荣耀来自在天的光明之神,来自至高的无上的神灵,来自至圣至尊且唯一的光明....”一阵祈祷声从远处传来,伊桑抬起头,他看到一个教士正站在一个偏僻的坑边为那些即将被掩埋的做着最后的祈祷,然后他一脸肃穆的慢慢站起来走向那里。

在那坑里,有曾经高贵的骑士,也有身份低微的士兵,有已经头灰白的老圣叶环军,也有脸上的雀斑还没褪去的孩子,甚至伊桑在其中一堆残缺的尸体里看到了两张他依稀记得是父子朝圣者的脸

闻着难以忍受的恶臭,看着坑中尸体残缺的肢体惨象,伊桑在围拢过来的人们的注视下弯下腰,抓起一把坑边的泥土小心的用一块衣服上的布包裹起来放进怀里。

看着广场上到处都是的伤员和坑中堆积的尸体,伊桑默默把脸埋在双手里缓缓跪下,在所有人惊讶莫名的注视下,他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哭泣。

“父神在上,你这是在干什么?”教士尽量保持着自己高深莫名的尊严,却用袍子下的脚尖不住的踢着伊桑:“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哭呢?要知道你是【光明使徒的右手】的守护者啊,代表着父神的意志,看在父神份上,立刻停止这荒唐的举动,你这个样子太糟糕了。”

教士看着那些开始不断围拢在四周的平民,这时他真有种想杀掉这个跪在地上的小侍从的冲动,甚至在他看来父神的威严和崇高都让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彻底亵渎了,作为父神最虔诚、距离最近的仆人,他绝对不允许这种破坏神灵形象的行为出现....

“我曾劝慰过你们,无论是虚弱还是强壮,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伟大的父神必与你同在...”

一阵开始只有教士才听到的祈祷声从伊桑双手间传出,然后旁边的人也渐渐听到了。伊桑把脸埋在手里跪在地上,一阵阵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内疚和谴责让他的良心经受着痛苦的鞭挞。

这个时代的人似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在这个混乱多变的时代也不并缺少被驱使而战死的冤魂,但是当伊桑看到那些已经变成冰冷尸体的人们之后,他内心里的愧疚让他如同被揭开了自己最不愿承认的伤疤般痛苦,这些人都是被他所促成的那个决定致死的无辜者...

“但事情已经发生,一切就再无已法挽回与弥补,尤其是人的生命,这是残酷、人命如草芥的黑暗年代,就这样吧,也在只能这样”心中暗暗告诫着自己,随着教士错愕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伊桑站了起来。他脸上的泪痕在脸颊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痕迹。

看着满面惊讶的教士伊桑笑了笑,他低声在教士耳边低吟:“父神赐予的除了虔诚还有怜悯,这也是世人发至内心的救赎,难道作为【光明使徒的右手】的守护者,我脸怜悯哭的权利都没么?亦或是说父神赐予世人的怜悯有损父神的威仪吗?”

“当...,当...”教士挂着丝惶恐的脸上出现了一片茫然,可还没等他出声反驳,伊桑已经翻身跳上比阿尔罗萨结实的脊背,在战马出一声欢啸的同时拍打马股,飞驰而去。

“父神赐予的除了虔诚还有怜悯,这也是世人发至内心的救赎,难道作为【光明使徒的右手】的守护者,我脸怜悯哭的权利都没么?亦或是说父神赐予世人的怜悯有损父神的威仪吗?”看着伊桑人马离去时被阳光照射留下的背影,教士喃喃重复着这几句话,他再回过头看看坑中那些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过了好一会儿他在四周人困惑的注视下仿若彻悟般的发出了一声轻叹。

阿尔罗萨在街道上飞快的奔跑,纳斯蒂娜夫人的贴身侍女则做在马车上跟在他的后面。穿过拥挤不堪的街道和两座肮脏的内城城门,顿尔克基德城的王宫已然映入眼帘。可是这并没有让道路显得更好走些,慌乱的平民夹杂在不时调动的士兵队伍里到处奔走乱撞,时不时被人群挤散的孩子大声的哭叫着。

伊桑尽量控制着比阿尔罗萨避免出现踩踏事件,可是暴躁的黑色战马依然因为自己面前道路的拥挤,一边不住来回摇晃着粗壮脖子一边打着焦躁响鼻,显然它很不适应这种拥挤、满不开步伐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