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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意难平

陈蓉蓉脸色一滞:“哥哥, 你在说什么?”

陈越东半眯起眼睛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徐徐地走了过去:“把你的手机给我。”

陈蓉蓉并不怕一向疼她的堂哥, 只不过,那仅是在他不发火的时候。

她顺从地递过了手机, 暗暗庆幸自己及时地清除了通话记录。

陈越东只看了一眼便将手机随手放到了一边,拉过椅子坐到了她身边:“我想知道就一定能知道,蓉蓉,你认为这件事是让我听别人说比较好,还是听你自己说比较好?或者,这个答案我应该让李庆江和我一起找?”

“哥哥”陈蓉蓉不顾疼痛,起身拉住了他的衣袖, 目光中满是哀泣“我告诉你, 可是你得答应不送我走,也不告诉他。”

……

陈蓉蓉只说了一半,陈越东就气得扬手要打她,可到底下不了手, 便冷着脸一言不发。

“我也是没有办法, 如果不这样我真的想不出还用什么办法才能留住他。”

“你以为这样他就能回心转意了?你……”陈越东实在狠不下心在这种时候继续说刺激她的话“陈蓉蓉,等你的身体稍微稳定点我就包机送你回墨尔本去。”

见陈越东起身要出门,陈蓉蓉不顾一切地想下床奔过去拦住他,可因为失了太多血,脚还未沾地整个人就跌下了床。

陈越东立刻反身抱住了她:“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折腾别人折腾自己不算,连家人都要折腾?”

“我是不想活了”她终于失声痛哭“我都已经这样了他都不来看我,哥哥, 我真的觉得很辛苦,真的很后悔,如果我当初不计较那么多,现在怎么会多了那个熊小乐。”

“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和李庆江之间的问题不是多了个熊小乐,而是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即便你当时答应了和他结婚,即使你成了李太太,这样的婚姻于你于他都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折磨,你这样的冰雪聪明,为什么单单要在他的事情上犯傻?”

陈蓉蓉的情绪渐渐失控,拽住陈越东衣袖的手怎么都不肯松:“我不管,你不能告诉他,你告诉他他就更不会理我了,那样我会死的,哥哥,你要是告诉他我真的会去死的。”

陈越东叹了口气:“蓉蓉,我不是要去告诉他,我刚刚过来的太急,把手机落在了车里,我是要去拿手机,差人炖点补血养气的汤送来给你。”

“我不要,我不要喝汤,我不准你走,你就是要去告诉他的,你从来都只会说是我的错,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他欠了我。”

乔夜雪不放心熊小乐一个人在家,便让叶博良把车开到了熊小乐的父母家,自己将她送了进去。

熊小乐没理熊妈妈问她为什么不打招呼就回来,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缩到了被子里。

乔夜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实情告诉了熊爸爸熊妈妈。

想也知道,熊小乐的父母会有多气愤、会有多震惊。

熊爸爸不顾外面即将下雪,连司机都没叫,自己开车去了李家。

“小熊,是妈妈”熊妈妈强行拉下了熊小乐蒙在头上的被子,心疼不已地抱住了她“有什么大不了的,那种人不要也罢,有爸爸妈妈呢,谁也欺负不了你,陈家没什么了不起,那个坏丫头不敢诬陷你,别害怕,妈妈给你放了水,起来洗个澡,把晦气都洗掉。我把外婆叫来了,做多多的好吃的给你好不好。”

有很多时候,安慰比责难更让人感到心酸,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熊小乐没有起床去洗澡,而是将头枕在了妈妈的膝盖上,在熊妈妈的轻柔抚慰下,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医生为陈蓉蓉打了安定针后,她才停止了哭泣,安静地昏睡了过去,陈越东叹了口气,抽出了被她紧紧攥着的衣袖,出门上了专用电梯,按下了顶层的按钮。

再这样下去,陈蓉蓉的精神一定会崩溃,唯一能将她从偏执中拉回来的就唯有李庆江,以他的性子,将实情告诉他,再帮他劝回熊小乐,他一定会帮这个忙,毕竟过去相识一场。

刚下了电梯,他便看到李庆江恰好从病房里走出。

“庆江,你要出去?”

因为熊小乐一直都不接他的电话,李庆江正急着回家找她,完全没有留意到陈越东的口气和态度与之前相比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他只略略地点了点头,没有停下来搭话。

一向心高气傲的陈越东并没有在意:“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我没空也没兴趣听你妹妹的事。”李庆江面无表情地直接越过了他。

陈越东微微有些恼怒:“李庆江,她的死活你就真的毫不在意?她才刚刚出手术室。”

“是的,关于她的事,你以后不必特意过来通知我,陈越东,我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听到陈蓉蓉这三个字。”李庆江回答地不假思索。

“你这样对她,真不理解蓉蓉爱你什么,李庆江,即使她做的再错,也是因为爱你,你不闻不问,不去看看她就罢了,竟然还这样绝情。原来真的是我看错了,不是她对不起你,而是你对不住她。”

“如果周婉怡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一次次破坏你和乔夜雪,你会怎么做?你是会去病房看她,还是会对付她?”李庆江停住了脚步反问陈越东“别对我说你会看在周婉怡爱你了多年的份上思考什么对不对得住她,以你的性子,必然会让她直接消失!我如今不追究陈蓉蓉,已经是念了旧情!六年前,答应和她在一起,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

即使说的句句都对,乔夜雪也是陈越东永远都不能被触及的伤疤,他终于改变了想法,赶在李庆江之前就上了另一部电梯:“李庆江,我保证,你一定会为了你刚刚对我说的话后悔。”

熊小乐这一觉睡的极沉,醒来后虽然仍是胀然,心痛的感觉却缓解了不少,她从包里翻出了手机,本想给乔夜雪打个电话,却看到了上百条来电显示以及未读短信,名字只有一个——小熊的小江。

熊小乐的眼眶又是一热,却不假思索地点了删除,电话恰在此时打了进来,仍是李庆江。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你找我有事吗?”既然决定了不再继续,她便狠下了心,用最生硬的口气。

“睡的好不好?我看到你房间的灯亮了,刚刚醒吧,你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我之前帮你买的全冷掉了,现在再去买给你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你在我家?”

李庆江的声音低了低:“恩,就在你的楼下,想吃什么,我这就去买,你等下下来拿。”

熊小乐一推开窗子,寒风便夹着雪花一齐袭来,怎么突然下起了雪呢,她一向畏冷,正要关上窗子,却看到雪中立了个人,二楼的高度让她看的极清楚——那是李庆江。

刚想问他为何站在外面不进来,却又猛然明白了过来,如今这种情形,她的父母怎么可能不赶他走。

看到受伤未愈的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寒风中,熊小乐的心一阵抽痛,她真是可笑,已然到了如今,已然受了这样的伤害,她仍是心疼他,仍是放不下。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呢,当她目睹了李庆江焦急万分地抱起陈蓉蓉横冲直撞地找医生,当她亲耳听到他应了那句“你是孩子的父亲吧”,他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呢,纵使他日后用一生的好来补偿,纵使再怎样的举案齐眉,也终究是意难平。

这样建立在愧疚之上的感情,对于她不但是个讽刺更是种折磨,他越是待她小心翼翼,就越会提醒她过去的一切,他们的婚姻内出现了别人的孩子。

更何况,过去的幸福也不过是存在于一个谎言中而已,即使那一晚只是个意外,只是陈蓉蓉的诡计,可如果李庆江的心中丝毫都没有她的位置,他又如何会信了她的话,抛下在等他回家的自己,赶过去救她?这本身就是一种背叛。

从头至尾,最可笑的那个就是她,她不过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熊小乐不敢再和李庆江见面,怕被止不住的眼泪出卖,她已经输掉了一切,又怎么能输掉最后的骄傲?

于是,她隔着电话语气轻浅地说:“李庆江,我和你,我们的这场婚姻,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