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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认输

大部分观众只注意到惊心动魄的钢尖舞蹈,对于云铭拓的胆大叹为观止,却少有人关注到他的谨慎。每一次俯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宁愿浪费机会也绝不冒进,永远只保持着左手伸向尤铧的身体而且宁可放弃也绝不冒然探出手,右手和双脚随时准备着避开地上恐怖的寒芒,对准了不能动不能变化且布满细小鳞片的凌花中段或是两根凌花的交叉点。

正是这种谨慎的态度,云铭拓才能在数十次的上下翻飞中保证安全,而且只要抓住机会触碰尤铧身上长出的龑钢刺他就会把重力提高到五分之一。

上上下下近五十次真正触碰只有十几次,不到三成的机会,即便如此尤铧身上累积的重力已经接近三倍,自身重力加上龑钢已经超过四百公斤,如此可怕的重量即使尤铧有神奇的源能支持也已经难以活动,更无法保持头部仰起,但他依旧在坚持,无数尖刺也依旧顽强的进行着反抗。

反观云铭拓早就习惯了吃饭睡觉都在五倍重力之下,更每天在五倍重力中进行长时间剧烈锻炼坚持了三年,体力惊人,上下翻飞数十次也没感觉到丝毫疲惫。

与身体相比云铭拓的心力消耗极大。

无数闪着寒光的龑钢凌花和一个满身尖刺犹如海胆的人就在他身子下面,丝毫的疏忽与懈怠都有可能是重伤甚至生命的危险。每时每刻,云铭拓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集中百倍注意力应对尤铧的反击,同时在满目寒光中找到安全的落脚点。

大部分观众没有身临其境,或许不能够深切体会其中的危机,但真正的高手却能明白云铭拓的累与强。

龑钢是源宇大陆最坚硬的物质之一,面对龑钢尖刺和凌花人体是无比脆弱的,数十次面对密集的尖刺和凌花不断俯冲又跃起,哪怕其中有一次的计算失误都会瞬间被捅成筛子。

赛场不远处就是幻夜学院院长室,此刻五个人影正在面对赛场的窗户前观看云铭拓和尤铧的挑战赛。

“这小子还真狠啊,宁愿把自己逼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也不肯多暴露自己的能力。”感慨的正是幻夜学院院长卜胜,他正坐在一把靠角落的位置上。就像龑钢能力施展的同时会赋予源能者力量和恢复力,真实之眼则会带来远视和细观的能力,所以卜胜即使远离窗户也能够看清赛场之上的毫厘,更是唯一看穿空中的云铭拓身子变轻的事实的人。

“卜老看出小拓的源力属性了吗?”站在大将军云龙天夫妇身后半步的世钧开口问道。他本是云龙天的亲军首领,在一次战争中为保护大将军身受重伤,伤愈之后右臂再无法使劲,于是被云龙天请回府上担任管家。当时云铭拓还小,一生未娶的世钧将云铭拓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照顾。

“这绝对是一个全新的源力属性,能增加和降低重量,不过我相信需要多次触碰增加重量是假的,从他能够瞬间降低自身重量就可以反推而出这一点,那小子在藏拙,甚至我怀疑需要触碰本身就是假的。”卜胜见多识广,真实之眼更让他有机会了解许多常人无法知悉之事,所以猜测起来往往也**不离十。

“除了改变重量,小拓的属性还有其他表现吗?”世钧追问道。

“凭空猜测终究不准,我真正关注的是比赛中那小子所表现出勇气和超乎寻常的专注度还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谨慎,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战斗吧。第一次啊,就能有如此表现,为了隐藏自己的能力不惜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应对,至少我在他这个年龄绝对想不出也绝对不敢这么做。”卜胜感慨道。

“是啊,世钧我也算得上见识广博了,还在战场上厮杀多年早就看淡生死,却也第一次看见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刀山之上跳舞。”世钧同样感慨道。

一直不语的云龙天也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旁边的云夫人紧张的手心冒汗紧紧抓住云龙天的胳膊以求安慰,但二人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赛场离开云铭拓。

缩在窗户一角的红翎并关注几个人的说话,一双眼睛闪动着奇异的光辉注视着赛场,双拳紧握手心被紧张的汗水浸湿,赛场上云铭拓每一次俯冲她的心都跟着纠一下,而云铭拓每一次重新跃起她也会跟着轻舒一口气。

云铭拓和尤铧的比赛还在继续,尤铧身上的重力已经累积到四倍,强大的重力加上龑钢巨大的质量让尤铧负担着超乎想象的重量,所以尤铧的抵抗几乎已经不存在。除了身上的龑钢刺还在顽强的变化着长短进行着最后的挣扎,尤铧已经很久没有抬起一次拳头了,但他却依然笔直站立着不肯认输。

云铭拓的心力消耗同样巨大,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冲劲,好在体力依旧充沛,所以云铭拓在跃起时用上更足的劲让自己飞的更高,在空中也尽力舒展身体降低重力以减缓下落的速度。

不是云铭拓不想速战速决,而是巨大的心力消耗让他不能像最初时一样迅速算出合适的落脚点,只能够靠拉长上下的时间来缓冲。

不仅如此,云铭拓能力的极限也仅仅是能够给目标施加五倍重力,可以说心力和能力都快接近极限。

双方都已经到了极限,胜负全看谁的意志力更强可以坚持到最后。

到了这一刻观众大多也看出了门道,台上两个人的动作越来越慢应对越来越谨慎都充分说明这场挑战赛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就看两个人谁更能坚持以及最后时刻谁还有能力出奇招而制胜。

唯一让观众疑惑的就是比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竟然还没人看穿云铭拓的源能属性。

尤铧和云铭拓的对话声音并不大,在空旷嘈杂的赛场无法传播太远,所以除了距离赛场最近的被挑战席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几句,更远的地方只是知道二人进行了对话却一点听不到说的是什么,偏偏让人身体变重或是变轻并不是一个直观的可让人看见的状态。

完全听清楚所有对话内容的只有赛场四角负责紧急时刻保护参赛者性命的四位导师,但他们也仅能从二人的对话中知道尤铧的身体变重,却根本无法知晓空中的云铭拓身体变轻单单对于他的滞空能力有所疑惑。

毕竟如卜胜院长的真实之眼是很稀少的源能属性。

观众尚且能够看清比赛走势,身处其中的二人就更加明白。双方都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体力或心力的消耗已经达到极致,谁也没有能力坚持的更久,双方都明白胜负必定是在这一两次上下之间。

区别还是有的,云铭拓占据了上风和主动,只要跃出龑钢凌花圈的范围,可以坐等重力附身的尤铧体力耗尽,但看到尤铧的坚持他也不愿收手,虽然云铭拓没有更多的招式变化,却想看看尤铧的最后翻盘的绝招。

一切如云铭拓所料。

战斗至今尤铧一直在仔细观察云铭拓的动作,多少也掌握了其中的规律,眼见云铭拓上下翻飞的速度越来越慢,行动越来越小心,尤铧知道云铭拓也到了极限于是他出手了。

云铭拓又一次俯冲而下距离他不足十米的时候,尤铧仿佛根植于地上的脚闪电踢出,面前一朵巨大的龑钢凌花乍然爆裂,数十根龑钢凌带着摄人的寒芒覆盖云铭拓身前的范围。

赛场边四位负责保护的导师第一时间做出了准备,源能全力流转,但他们没有马上出手,不到必死之时四位导师不会干预比赛。源宇大陆从来不太平,源力者之间更没有和平可言,重创只能说明自己本事不够,保住败者性命已经是学院的仁慈。

云铭拓一直提防着尤铧,但这最后的疯狂还是出乎他的意料,数十根龑钢凌凶狠无比笼罩了云铭拓的前后左右,身处半空的他竟是逃无可逃。

不足十米的距离,快速下落的云铭拓和飞速射来的龑钢凌迎面相遇只在瞬息之间,留给云铭拓思考的时间几乎没有,只有下意识的反应一定要避开。但身处半空,除了拥有能够自由飞翔的属性谁又能避开,而且一般的防御在强大的龑钢之前也形同虚设,一切似乎都说明重伤已经不可避免。

云铭拓不甘心。占据上风的一直是他,甚至能够在隐藏自己的能力的同时逼出尤铧隐藏的实力,又怎么可以被这最后的拼命所打败,甚至有生命危险。

云铭拓要做主角,而不是被主角临死爆发干掉的反派小丑。

更何况父亲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自己。

云铭拓没有时间后悔隐藏能力,只有不甘的声音在心头呐喊,求胜的**在胸口燃烧,近在眼前的点点寒芒更是让云铭拓热血沸腾,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咆哮——避开,避开,一定要避开!

龑钢凌越来越近,脑海中的声音也越来越急切。

呐喊得到了回应,不甘成就了奇迹,就像所有故事的主角一样,在最关键的时候总是不讲道理又合情合理的爆发了。

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涌现,牵引着云铭拓的身子凭空侧移了两米,笼罩其身体的龑钢凌有九成落了空,只剩下三根依旧射向他的身体。相比数十根龑钢凌区区三根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云铭拓双手齐出分别格开一根同时腰腹用力尽力闪开最后一根。

“刺啦——”

虽然云铭拓已经尽全力躲闪,但依旧没有彻底躲过,最后一根龑钢凌贴着他的后背划过,划破了后襟的衣服更在后背上留下一道血痕。但和射成筛子相比,区区血痕已经是轻的不能再轻的伤势了。

顺势移出龑钢凌花的范围,云铭拓一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险死还生,云铭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耳边传来尤铧的声音:“我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