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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挠唐大乱再相见

当然,神秘的葛行间和魁门门主久不现于江湖,并不在此之列。

李觅海挺直腰杆儿站在唐王面前,唐王见状亦是拿出王者威严和其对峙:“我知道你是江湖巨擘,也知道这世间的确是没几人能够真的拿住你。不过我是唐王,我行兵打仗从来都不单打独斗,既然我们现在话已说开,我觉得有必要送你好好上路!”

言罢,他又轻轻挥手,御书房门口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但李觅海又对此却不以为意:“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用兵马围攻也只会徒增伤亡,你还是省省你的禁军吧,毕竟都是有父母的可怜人......”

话只说到一半便又戛然而止,随即便是深深的惊愕与震悚!

御书房门口站着的人不多,仅仅只有四个人。

更加准确来说,这是四个手里拿着铁画银钩脸上全却带着仙鹤面具的诡异羽人里的人物!

“稽查司!”

李觅海作为江湖里的前辈翘楚,自然是知晓这股隐秘势力的。他回头满眼怨毒的看向唐王:“你竟然和这些家伙有勾结,看来近些年利用仙鹤面具抹黑我峨眉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你这个王!”

“你知晓的太晚了,我的兄弟。”此刻的唐王阴翳得有一些可怕了。

“即便是稽查司也奈何我不得,峨眉的音律对稽查司就是最大的噩梦。即便是我的婧司在此依旧能随意杀掉他们,你把他们叫过来也是实属是在这里搞笑!”李觅海亦是笑得狰狞。

“是吗?那贤弟你试试看。”唐王并未被此话吓住,依旧是笑得志得意满。

李觅海对唐王十分了解,看他这般模样立时间也心中微乱。他从腰间抽出一支竹笛快速吹奏,但面前的四个羽人却浑然不觉反倒往前逼近过来!

“笛音绕梁竟然无法克制,你们不是普通的稽查司!”李觅海眼神怨毒地看了一眼唐王,唐王闻言哈哈大笑,似乎很喜欢李觅海表现出来的恐慌神情。

“我的好兄弟,我的大门主。你知晓我花费了多少财力物力才请动他们?的确一般的稽查司对付不了你,但他们可是稽查司的四大裁决使啊!”

“裁决使......”

对于稽查司这个神秘组织,李觅海可谓是如雷贯耳。近些年他们从峨眉起势,不知来路也不知目的,手段很辣又精通各大门派武学。既会道术又擅于佛法,特别是以裁决使为首的核心成员更是深不可测,只不过他们从不轻易出手也从未和十大门派掌门交手过,因此到今日也无人知晓他们的真正实力若何!

但不管怎样,今日四大裁决使竟然齐聚唐王宫,李觅海已然是凶多吉少!

“再顺便善意提醒一下你,我亲爱的兄弟。早些年间东陈州万花门派覆灭的执行者也是他们,不然你觉得仅凭孔慕贤那半吊子武功能做得如此干净利索?好好享用吧,寡人困了要睡了,等你彻底睡熟了,我明日回来给你收全尸!”

这一夜,唐王宫御书房里血流成河。

这一夜,由于守卫唐国王宫的侍卫全部被李觅海斩杀殆尽,因此半点风声都没有传递出去。

且不论桡唐国内部大乱,此时此刻刚刚逼近南淮麓的周游大军已经安营扎寨。

凰丹尹今晚并未打坐调息,她手里紧紧攥着几个锦囊还有一封书信,威严凛凛的眼角溢出丝丝无奈神色。

身旁的八步赶蝉静静伫立,这次他并未选择继续保护太子凉,而是顺着心意跟凰丹尹一路南下。

“发生何事?大敌当前难不成又出了什么祸端?”在凰丹尹面前,八步赶蝉少有地能多说两句。

但凰丹尹此时却微微苦笑:“我真的看不懂他......大敌当前,这领军的家伙竟然又落跑了!”

“怎么回事?”八步赶蝉眉头微皱。

若是唤作往日或者旁人,八步赶蝉早已意兴阑珊径自歇息去了。但面前人是凰丹尹,是他一直默默照拂跟随了多年的爱慕者,因此表现的比往日多上心几分。

“他留下一封书信还有几个锦囊,里面写了一些南淮麓可能会用到的战术部署。”

凰丹尹的表情还算平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临阵脱逃了,不久前守卫西陵关的时候他就跑过一次。不过最后看来还是错怪了他,他之所以要选择现在出行,肯定是眼下的战事还缺少一些关键的东西!”

“所以说,他在自己行动把关键处补齐?”八步赶蝉抬首。

“应该是吧,若是没有他北戎州早已亡国,连陵阳攻防战都不可能坚守下来。我们只需相信他便好,这不务正业的家伙总是有自己的一番揣度。”

凰丹尹闭上眼睛继续打坐调息:“我也不是他手下的兵将,此番我只为峨眉前来。当年峨眉将我母亲凰棠氏赶出桡唐,害我母女颠沛流离最后被北戎州赵星阑收留。这份仇怨一定是要跟他们算清楚的!”

“我会保护你。”八步赶蝉把头压得很低,憋了许久才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时至今日,还没有人见过八步赶蝉真正出手过,即便是凰丹尹也不了解他真实的实力若何。她从不怀疑八步赶蝉对自己的心意与实力,只是她不大喜欢他对自己的这般好。

“我们的恩怨是我们的事,你这次真的不用跟着我趟这趟浑水的。”她说。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八步赶蝉憋了许久又说出一句话,可能是真的不擅长这种交谈,可能是不想听到凰丹尹再说出令自己伤心的话,他静静离开也没有丝毫应和,留下凰丹尹一个人独坐马车。

凰丹尹点燃一支香炉,闭目养神,嘴角笑靥微微抿起。

此间暂歇,北戎州,青阳城。

蓝晏池率领峨眉众从南城门打马出城,他们已经尝试过两次进入陵阳,但此时此刻通往陵阳的官道已被巨石器械堵截炸毁,进入陵阳的道路只剩下南淮麓和西陵关。

此时的西陵关已经战火滔天,南淮麓也阴云密布。在今日收到了唐王的飞鸽传书后,蓝晏池决定率领众弟子离开青阳。

路上,峨眉弟子皆默然不语,蓝晏池和李婧慈走在最前方。

二人的面色都微微有些阴翳。

蓝晏池:“朝廷已经来信,命我等驰援南淮麓。”

李婧慈:“我还是不明白,婧司妹妹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我们痛下如此杀手。”

蓝晏池闻言眉目不喜:“唐王的决策你我无从干涉,我们只需领命行事便好。再者说她也不是你亲妹妹,没必要这般在意。”

“也不知她现在是生是死。”李婧慈的气压微微有些低沉。

“那也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势,除非十大门派的大宗师级别人物赠予镇派丹药,否则基本不可能活得下来。若不是你下手时心慈手软,我们也没必要担心到现在还没个着落!”

此时的蓝晏池一改往日的春风和煦,整个人好似一柄利剑般满溢暴戾气息。

李婧慈也没了往日的鬼马精灵,做出这种残害同门的血腥事情的二人都微微有些黯淡。李婧慈看了看蓝晏池的脸:“蓝师兄,唐王究竟为何这么做,难不成是要针对我爹?”

蓝晏池闻言面色更冷:“唐王的意志又岂是咱们能够私自揣度的?我们做臣子的只管听命便好。再者说掌门的修为你我也都清楚,放眼整个桡唐国又有谁能够奈何得了他?”

这话说得倒是微微中肯,但李婧慈依旧是满脸疑云:“我只是担心,眼下峨眉弟子全都被派上了南淮麓战场,我觉得有些不大正常。蓝师兄你也是知道的,往日里即便是三大会盟,峨眉弟子也没有过倾巢而出的时候......”

“你想要说什么?”蓝晏池忽然勒住马栓盯着她。

李婧慈被他的表情吓得微微惧怕:“没什么......我只是感觉唐王叔叔有些怪异,我听说你们蓝家此次并未出兵,都是李唐王室的编军赶赴作战......”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蓝晏池的面色也越来越阴冷:“师妹此话何意,难不成是在怀疑我们蓝家贼心不死,还想趁机妄图王位?”

这话说得李婧慈更加惧怕,连连摆手摇头:“蓝师兄,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是我说错话了......”

朝着自己的妹妹挥刀后,李婧慈一直过不去心里这个槛儿。她现在没有一丝安全的感觉,好似是这趟出来以后很多事情都变了,蓝晏池也变了,就连往日那个嬉皮笑脸的自己都好似渐行渐远了。

“别多想了。”

蓝晏池伸手拍拍她的肩头,眼神里挤出一丝以往的温柔:“你本来就是我未过门的娘子,终究会是蓝家的人。所以说还是别太担心,我们得好好相亲相爱。”

不知为何,明明听到相亲相爱,李婧慈却感到毛骨悚然!

南淮麓的战事山雨欲来,各路大军纷纷朝南淮麓进发。冬雪下完了最后一场,春天也彻底在一个月后缓缓到来。

西梁历一六三年,北戎历鸿灵十四年四月十三。

桡唐国国都南平京,今天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李婧司牵着马静静走在热闹的仙鹤大街上,这条街是南平京贯通南北城门的主街,店铺最是繁盛,商品和小贩亦是摩肩接踵。

只不过,即便是人头攒动密密麻麻,人流中的她却好似行尸走肉般孤独。

南平京依旧是不渡江南最热闹的人间盛景,只不过眼下的繁盛却和往日有些不大一样。表面上的叫卖营生虽说依旧热乎,但隐隐间却好似有许多暗流涌动蕴藏风波。

此时的李婧司带着纱衣斗笠,将自己的面庞完全笼盖起来。她这副装束在往日里肯定是会被巡查官兵缉拿盘问的,但此时却无人有闲暇去管她何般模样。

原因无它,现如今的南平京来了很多江湖人士,各路人马形形色色,鱼龙混杂互相交叉,隐隐间有了些许陵阳城的山雨欲来之相!

宫廷里的消息早已走漏出来,按道理说峨眉门主这种级别的人物,关于他的一切消息都应该颇为隐晦。但这次却反其道而行之,唐王公开昭告天下宣发,令整个桡唐国立时如沸水般炸开了锅——

不明敌国高手秘密潜入唐王宫御书房,行刺唐王未遂杀尽禁军值夜组,峨眉门主李觅海护驾不幸身受重伤,被挟持带走生死下落不明!

李婧司在知晓消息后亦是大哭不止,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她越过茫茫大山一路穿城过境,总算是在两日前回到了南平京。

峨眉派在南平京拥有最大的分舵,既然要查峨眉掌门的事情,况且事发地点还在桡唐王宫,这处分舵她不能不来。

一路上她也心里担忧,毕竟蓝晏池已经向她露出了狰狞一面,此刻的峨眉派内究竟是福是祸还未可知。但李婧司向来是个守孝道的女子,她贪生却不怕死,更何况眼下她最敬爱的父亲也出了事端。

峨眉南平京分舵位于京城东面,背后便是茫茫大山直通峨眉山门。

此时的分舵已是门可罗雀,自从出事后拜访的人全部绝迹,门口往日里的店家小贩也都主动避开。即便是站在仙鹤石像前站岗的看门弟子亦是面带忧色,毕竟对于眼下的峨眉来说,李觅海的重伤被劫意味着太多东西!

十大门派是不可一日无门主的,这个道理江湖上都懂得。

一门之主乃是门派巨擘所在,门派若无主便会带来八方觊觎,更何况李觅海生死未卜,新门主又根本无法册立,更加给了乱世中的有心者可乘之机。

李婧司一人一马来到分舵门前,她缓缓下马,来到门口摩挲仙鹤石像。

“来者何人,摘下斗笠!”守门弟子见状来了精神,自出事后已经少有前来拜谒者,他们一站便是一天腰酸背痛,巴不得来点事情能够活动筋骨。

守门弟子见到腰牌皆诚惶诚恐,纷纷施峨眉大礼参拜:“恭迎内门同僚,舵主已经随军前往南淮麓,眼下舵中也基本无人,只留下几位年迈长老和新晋弟子。”

“去前线这件事是谁定的?”李婧司望着头上的分舵匾额喃喃。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也是刚入门不满一年的弟子。不过眼下诸侯国战,峨眉作为桡唐的一份子当然得出力。再者说咱门主是王上的亲兄弟,王上遇刺门主舍命相救,不管怎么说都是同气连枝,您说是不是?”

言罢,另一个看门弟子用胳膊怼了他一下,示意他莫要乱说。

被怼的弟子见状授意:“哎哟哟您瞧瞧我这张嘴,就是管不住哈哈。姑娘你也就随意听听别往心里去,按道理说确实咱们不该讨论这些。老门主吉人自有天相也定然无碍的,无碍的......”

李婧司不去理会二人,抬脚迈步便往里走。谁知身后忽然又蹿出一道人影,打马前来呼呼喝喝满是吵闹。

“媳妇,媳妇,我的好媳妇!”

这下子看门二位弟子立时愣住了,纷纷用暧昧的眼神看向李婧司。李婧司亦是微微恼怒,转身刚要出兵刃却感觉声音熟悉,下一秒便见到了周游那张恬不知耻的笑脸!

“你......怎么是你?”

可能是连日来昼夜奔波,也可能是听到父亲的消息而心力交瘁,李婧司此时满溢疲惫如惊弓之鸟,因此乍一见到青衫道士反倒是有些说不出话。

不过,她听到道士对她的称呼还是心里一暖。对于眼下的李婧司来说,她的确渴望有个人能和她并肩面对这苦难的世道。

周游跑马到门口,一把将李婧司拉上了拐子老马。李婧司更加害羞几分,道士温热的胸膛和腿部紧紧环绕着她,令她霎时间羞红了整张脸。好在是戴着斗笠瞧看不出,不过下方两个看门弟子着实是看得津津有味儿。

“一个月没见,还是这么不正经!”她娇咤了一声。

周游咧嘴笑笑,隔着斗笠的轻纱忽然咬住李婧司的耳朵!

突兀间的亲昵动作令李婧司惊呼出声,周游能明显感受到她耳根处传来的灼热升温。不过还未等她有所反抗,周游的暗语便小声在耳畔嘀咕出来:

“跟我走,这分舵你不能进!”

言罢,周游看向两个吃瓜弟子,二人已经被喂饱了满满狗粮。

“二位,我是蓝家人。蓝晏池师兄是我的表哥,敢问蓝家此次派了多少人马驰援南淮麓?”

看门弟子闻言立时满眼放光:“原来是蓝家公子!二位果真是天作之合!蓝家弟子大部分还是守卫山门,由于突发事件您也心里清楚,峨眉的弟子便由唐王一手调配了!”

李婧司闻言心中一沉,周游却依旧面不改色:“果然是英明的唐王啊!二位这厢别过,我要带我家娘子去绫罗记买点胭脂水粉,就先不多打搅二位了,祝二位早日脱单成功!”

道士说得风风火火,带着李婧司跑的也风风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