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一整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里，郑成功他们蹲在狭小潮湿的底舱里划着船，鼻孔里呼吸着自己和别人身上散发出的酸臭味。
午饭是吃一碗发酸的难以下咽的泔水，就算是顺着水流划船，工作还是异常的辛苦。
当其他奴隶低声说晚上不用划桨而谢天谢地的时候，郑成功他们躺在桨上,几乎吃不下第二碗令人恶心的泔水。
郑成功和朴正德累得说不出话来，但还是想挣脱束缚。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太虚弱了，无法摆脱这样紧紧打结的绳子。
第二天早上，加纳克的声音把他们吵醒了。
“所有左舷的划手都划桨，右边不动。
来吧，卖力点，小伙子们！
有个大奖就在眼前，如果我们错过了，你们就会受到瓦戎大人最严厉的惩罚！”
桨手们瘦弱的身体一听到威胁就立刻活跃起来，郑成功和朴正德也弯下腰来划桨，划着大船逆流而上。
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人们正四处奔忙，准备把船驶向战场。
加纳克在船尾甲板上以主人瓦戎的名义咆哮着发出指令时，郑成功以为自己会因为划船而死。
郑成功感到自己的心在胸膛里怦怦直跳，他的肌肉因这种痛苦而吱吱作响。
他可能还很健康，但这种不寻常的体力劳累给他身体的某些部位施加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使他汗流浃背、头发粘在脸上、张大嘴巴喘气。
“喂,成功……”朴正德喘着气说：“这不是人过的生活……”
但是郑成功因为胸口的疼痛不能回答。
这时，当这艘船与另一只船相遇时，发出了刺耳的撞击声，加纳克喊道:“左边的桨手，全部都放下桨!”
郑成功和其他人立刻服从了命令，随着甲板上面开始战斗的声音，他们瘫倒
在桨上。
头顶上传来有刀剑的声音，有人的痛苦**的声音，有杀人的声音，有垂死的声音。
但是对郑成功来说，这似乎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中申觉得如果自己继续在瓦戎的船上划桨，他不久就会累死去。
突然，他听到头顶上有一声从喉咙底部发出的喊叫，感到有很大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那东西挣扎着，爬过他的头，倒在他面前。
那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水手，全身披着红毛。
那个人的身体的背上插着一把大弯刀，他喘息着，颤抖着。
然后死了，刀从他手里掉了下来。
郑成功呆呆地盯着尸体看了一会儿，直到他的大脑开始回过神来。
他伸出脚，发现自己刚好能够得着掉在地上的刀。
慢慢地，他用脚尖尝试了好几次，把刀一点点地挪向自己，直到把刀隐藏在他的板凳下面。
中申筋疲力尽，又一次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在桨上。
与此同时，甲板上面战斗的声音渐渐消停下来。
郑成功被燃烧的木头的气味带回了现实，惊慌地环顾四周，然后意识到真相。
“大概是另一艘船着火了。”
朴正德对他说：“我们在海盗船上，我们在帮着划船呢。”
接着他讥讽地笑了笑说：“我们现在都成了海盗的帮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