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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千星千面

张翼选择留在申城的城堡里,于是郑成功带着罗小芙爬进了那艘飞艇宽大的软卧舱中。

在飞艇头部狭小的单人驾驶舱里,飞行员开始在一排排亮着红色、黄色和绿色等多彩发光二极管的操纵装置上点点按按。

郑中国和张翼站在城堡门外,看着飞艇那沉重的金属翅膀开始上下拍动。

这艘古老飞船的奇怪发动机在轰隆轰隆地低吟着,艇身上装饰的珐琅银色的羽毛在风中飘扬。

一股气流把郑中国的满头白发吹得凌乱,张翼见状紧紧抓住帽子以免被风吹飞。

然后,扑翼飞艇开始腾空起飞,郑中国举起一只手挥舞着告别。

飞艇前端倾斜逐渐上升,越过城镇一排排老弄堂黄褐色的屋顶,然后发动机喷出黑色的浓烟加大推力飞上云霄。

一只只白色的鹭鸟被发动机的轰鸣声从湖泊中惊吓飞了起来,这些全身白羽的精灵们拍打着翅膀在飞艇的两侧伴飞着。

郑成功夫妇裹紧了大衣,完全被高空中的寒冷所包围,但忍不住还是把脸贴近舷窗欣赏冬日可爱的蓝天。

自从上次与张翼谈话结束以后,郑成功一直处于沉思的状态。

而罗小芙察觉到了这种情绪,也没有试图与他交谈。

现在他微笑着转向她,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说:

“在江户城还是有希望解决问题的,”他说:

“丰臣女王的宫廷吸引了许多学者和科学家,也许其中有些人能帮助我们。”

“你知道美利坚吗?”她说:“张翼提到过的秘密之境。”

“这个名字我是第一次听说,但我觉得我应该知道很多。

我觉得我曾经去过那里,至少一次,也可能有很多次,但你我都知道我实际上并没有去到过。”

“是你在梦里去过那里吗?”

他轻微地点了点头说:

“有时我觉得我好像在梦里去过任何地方,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时代,甚至在地球之外和其他的世界。

我深信一件事:平行宇宙是存在的!

还有上千个其他的地球,甚至还有上千个其他的太阳星系。

在我们世界发生的事情反映在所有其他的世界上,同样的命运以微妙不同的方式呈现出来。

但我不知道命运是由我们自己控制的,还是由其他的,具有超人力量控制的,你觉得会有像神这样的东西吗?”

“每个人就是自己的神仙,有一位哲人曾提出这样的观点:人的头脑是如此的强大,它能‘使他迫切需要的任何东西变得真实起来’。”

“也许其他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在我们历史的某个时期,有足够多的人需要它们。”

她耸耸肩说:“无论我们得到多少神迹,这都不是你我可以证明的事情。”

所以他们俩心照不发地放弃了这种想法,从舷窗里往外看时,他们对下方所能看到的壮丽景色感到满意。

飞艇平稳地沿着海岸向北驶去,最后经过了德州城。

这座水晶之城现在恢复了它往日的华丽,阳光被几百个水晶棱镜反射并转化为彩虹的颜色,这座城市永恒而神秘的技术通过吸收阳光创造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

他们观察了这些整体镀金的古代建筑,整个建筑被包围在巨大的、坚固的八面、十面和十二面的如同镜面一样的水晶结构中。

他们被耀眼的阳光刺得半睁不开眼,拉上舷窗盖仍能看到四周的天空充满了柔和的、脉动的色彩。

仍能听到当地居民用来装饰他们石英铺砌的街道的玻璃装饰物发出的柔和的、音乐般的风铃响声。

就连黑暗帝国的军阀们也让德州的美丽保存了下来,现在她完全恢复所有伟大的美丽。

据说在此出生的孩子们一生下来就必须戴上护目镜,通常是三年之后,在他们的眼睛能够习惯日常的光线照射才能摘下。

飞越德州之后,他们现在进入到了一片灰色的积雨云,驾驶员必须穿着带有保暖加热器飞行服才能待在驾驶舱里。

驾驶员寻求脱离这片雨云,降低高度直到他们还不到200米的平坦内陆上。

船舱外面下着毛毛细雨,当毛毛细雨变成倾盆大雨时,太阳开始落山了。

他们在黄昏时来到广域港,看见城里的鹅卵石铺就的楼房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在欢迎他们。

他们绕着广域港设计古怪的深红色和浅灰色石板屋顶盘旋,最后,降落在圆形的停机草地上,城市就是围绕着它作为核心建造的。

在这艘扑翼飞船平稳地着陆之前,郑成功和罗小芙紧紧地抓着座椅上的皮带,直到剧烈的颠簸逐渐停止。

驾驶员头上那顶透明的面罩上满是雾气,他转过身来微笑着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这时,雨滴重重地打在飞艇的顶篷上,郑成功和罗小芙穿上厚厚的风衣,把脚都盖住了。

穿过停机坪跑来了一些人,他们的身体在风中弯曲着,后面是一辆手摇的蒸汽马车。

郑成功一直等到马车尽可能靠近飞艇,然后他才打开马车那扇形状古怪的门。

接着他帮助妻子穿过湿漉漉的地面,走进马车里。

他们上了车,机械马的后背噗嗤噗嗤喷出一股白色的蒸汽。

四条黄铜马腿稍稍摇晃了一下,便朝田野另一边的建筑物走去。

“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郑成功说:“明天一早就动身去黑桥。”

郑成功在当地的朋友已经为他们夫妇俩安排好了住处,坐落在离黑桥不远的一个小而舒适的旅馆里,这是经过黑暗帝国战争之后幸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建筑之一。

罗小芙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和父亲一起住在这里,一开始她感到一种单纯的回忆与快乐。

但直到自己的童年让她想起失去的儿子的时候,她的眉头变得阴沉起来。

郑成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用胳膊搂住妻子的肩膀安慰她。

接着他们美美地吃了一顿以寿喜烧为主的晚饭,上楼睡觉去了。

这一整天他们都很累,谁也不愿意一直醒着谈话。

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聊的了,所以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是郑成功的睡眠中几乎立刻充满了他太熟悉的梦境,许多面孔和形象挤来吸引他的注意。

一双双眼睛恳求他,一只只双手恳求他。

仿佛有整个世界,也许是整个宇宙,在呼唤他的注意和帮助。

他看见自己在外星骑着八条腿的马对抗肮脏的怪兽,拯救来自地狱边缘的寒冷的人们……

他看见自己右手握着一把剑身上张开一张呐喊的嘴的剑,站在一只巨大的爬虫类怪物的背上,它的唾液滴到哪里就变成火……

他看见自己是西楚的王子项羽,带领着精灵们战胜了他自己的人民,绝望地呼喊着自己的命运,也就是背负黑剑的命运。

哦,美利坚在哪里?

他不是去过那儿吗?

他难道没有回忆起那种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能感受到的绝对的平静和精神的完整的那种幸福吗?

我一出生就承担了太大的责任,我为曾经滔天罪行付出的代价太久了……”

他的声音在说话,但不是他的嘴唇在说话,那是别的嘴唇,非人类的嘴唇

“……我必须休息,我必须休息……”

这时来了一张脸,一张说不出的邪恶的脸.

但这不是一张自信的脸,难道是绝望了吗?

这是他的脸吗?

这也是他的脸吗?

啊,我熟悉的军队是这样那样行进着,熟悉的刀剑起起伏伏,熟悉的面孔尖叫着。

幻象消失了,鲜血从一个又一个的躯体里流出,熟悉的流动的声音。

现在,在他的梦中(如果真的是梦中的话)。

郑成功在一瞬间感到了一种平静,一种难以言表的深刻理解。

他是一个,其实他是一个……,但后来它消失了。

他在床上大喊大叫起来,醒来后祈求得到宽恕,罗小芙紧抱着他大汗淋漓的、冰凉的身体。

她哭了,太阳光线从窗户照射到他的脸上,黎明到来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噢,谢谢你,小芙!”

他很感激,至少在现实中她没有被夺走。

因为在整个世界上,在他梦境时所经历的许多世界里,除了她以外,他没有别的安慰。

于是他把她抱在自己强壮的臂弯里,哭了一会儿,她也跟着哭了。

然后,他们从床上起来,默默地穿好衣服。

没有吃早饭就骑上等候着他们的马匹,离开了旅店。

他们骑着马沿着海岸公路,冒着从灰色、汹涌的大海吹来的大雨,来到横跨大陆和旭升岛之间的黑桥,黑桥全长六十里。

这座黑桥已经不像许多年前看到的那样了,高高的塔楼现在被雾、雨和云遮蔽着,不再有战争和黑暗帝国图腾的图案。

取而代之的是用曾经被黑暗帝国掠夺的亚里西亚大陆所有城市各种各样设计的市徽来装饰,庆祝自然与和谐。

这条宽阔的桥面仍然有四分之一里宽,但在此之前,当郑成功跨上桥面时,它装载着战争机器、战役的战利品和黑暗帝国的野兽战士。

现在则是贸易商队沿着两条主要道路来来往往,甚至还有不少来自于遥远而神秘国度的旅行者。

此外还有用马、牛、甚至大象拉的大车,有骆驼、骡子和驴子的车队。

有一些用机械装置推动的叫作木牛流马的手推车,经常出故障,故而摇摇晃晃的。

只有少数聪明的男人和女人理解它们的原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能理解抽象的东西),但这些原理已经工作了两千年甚至更久。

有骑马的,也有步行数百里穿过黑桥的。

各式衣服常常稀奇古怪,有的晦暗无光,打补丁,满是灰尘,有的富丽堂皇却俗不可耐。

郑成功和罗小芙像普通的旅行者一样加入到过桥的队伍中,他们衣着朴素没有任何装饰,但他们的战马气度不凡。

本来可以有好几种更加快捷的方式到达江户城,但郑成功却强烈地希望用这种方式到达这座城市。

他望着支撑着主桥梁的颤颤巍巍的钢缆索,望着工匠们制作的精美城市徽章,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黑桥的建造不仅要承受数百万吨的重量,而且还要承受海浪不断的冲击,以及海面下最深水流的压力。

这是一座丰碑,记载了人类在不需要任何超自然力量的情况下,既有用又美丽的建筑成就。

在他的一生中,他一直鄙视那种悲哀而又不可靠的巫术。

有些巫术认为,人类孤身一人是不足以成就奇迹的。

他必须受到某种超人力量(诸神,来自太阳系以外更复杂的智慧)的控制,才能取得他所想要的成就。

“只有那些害怕自己内心的力量的人才会需要这样的观点。”郑成功想。

这时他注意到天空已经放晴了,一缕缕阳光开始照在银色的不锈钢缆索上,使它们比以前更加璀璨生辉。

他深深吸了口甘甜的空气,微笑着指出在桥下通过的帆船,评论一个美丽的浮雕和特定的创意。

他和罗小芙都变得平静了,因为他们对所有的景色都很感兴趣,他们谈到了他们体验到的轻松与快乐

然后在郑成功看来,一种突如其来的令人心寒的沉寂落在了整座桥上。

运货车的哒哒声和马蹄声消失了,海鸥停止了叫喊,海浪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他回头看不见罗小芙。

他环顾四周,开始感到恐惧,他意识到桥上只有他独自一个人了。

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喊叫,那可能是妻子在呼唤他,但很快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他骑着马转过身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希望如果他快点走,就能回到妻子的身边。

但是他的马拒绝被驱赶,而是呆呆的站在桥面上,他尖叫着痛苦地仰着头对着天空喊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