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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胆子

第二日一大早剪瞳便拉着上官文一同逛街,也仗着描云一双巧手,弄了个好看的随云髻把昨日留下的伤口挡了个严严实实,只过了一夜的功夫,本就不大的伤口便趋向于愈合,也不知是剪瞳的体质太好,还是她自己做出来的药太过神效。令上官文有些不满的是,他们多了一个不怎么受欢迎的跟班,按说那人该是极其恋着自己哥哥的,若不是同父同母,他当真怀疑这人心中有什么龌龊想法,如今怎么就跟上他们了呢?

剪瞳的魅力再大,要说能够让浪子回头,把歪的掰成直的,他也是不相信的。

剪瞳毫无姿态四仰八叉的躺在从太子那里打劫来的马车上,你别说,虽然人长得磕掺点,又没有什么良好的修养,但打劫过来的东西还算是不错的,这结构比一般的马车要复杂很多,相应的也稳重很多,走在路上没有太多摇摇晃晃的感觉,遥想当年秦始皇坐车巡视的场景,剪瞳深深觉得自己比从前的皇帝还要幸福。

瞅了百里三乎一眼,上官文实在拿不准对方跟来的意义,他习惯性的搂着剪瞳的脑袋,倒让百里三乎的眼睛眯了眯,“瞳瞳,我们这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客人这一两天就到了,不能玩的太久,中午就得赶回去。”

“知道了,不就是师父的儿子吗?我欠了他这么多年,现在人马上就要找上门来了,我内心颇不平静,七上八下惶惶不可终日的行不?真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性格,对了,二货,你知道吗?据说你们见过。”

二货这么高大上的称呼除了百里三乎还能属于谁?这时候他也懒得计较这个,索性照单全收,还笑嘻嘻的应答,“我也就见过一面,就为了那个试炼,他来过我家,长得很是壮硕,不想我们这般单薄,说起来夏侯家到底是以武学立足的,夏侯公子长成那样也在情理之中。”

“我师父就没那么夸张,他还是家主呢。”

“他是半路蹦出来的家主,跟从小培养起来的到底还是不同的,再说了,你该是没见过你师父的身子吧,他衣服穿得宽大,平日里显不出来,其实真的感兴趣就去戳一下,很有料的哦。”

剪瞳对此深有疑问,那表情像是被人勾起了歪歪心思,还真准备有机会去试一下一般,上官文赶紧转了她这不着调的心思,让剪瞳没事儿去惹白素,他还不至于这么找抽!轻咳了几声,他说道:“你还没说夏侯公子的个性。”

摊了摊手,不满上官文手放的位置,现在还没尘埃落定,怎么弄得剪瞳像是他的附属品一般。“没说上几句话,哪里知道他什么个性,反正就是不禁逗儿,跟个女孩子一样。武功是真厉害,所向披靡的那种,可收了招式,说了没两句就面红耳赤的,比待字闺中的小家碧玉还羞涩,反正我是没见过那么奇怪的男人。话说,安王爷,您的爪子往哪儿放呢!当个枕头也就算了,现在这是连轻薄都这肆无忌惮了吗?”

上官文也不是省油的灯,百里三乎越是不满,他越是要刺激他,“知难而退是种美德,我们不过是秀恩爱而已。”

百里三乎反言相讥,勾起一抹妖娆的冷笑,“可迎难而上也是一种态度,所谓的恩爱,总要是两个人才算的,安王爷夜夜宿在西苑,却谨守着男女大防,莫不是跟自己身上的某一个部分太过恩爱的关系?”

“什么部分?”好奇宝宝总在关键时刻出动,单纯的眸子中看不出来一点邪恶,灵动的视线从上官文滑到百里三乎,想要从没有硝烟的战场中寻到些蛛丝马迹,这两人怎么跟自己打起哑谜来了?

百里三乎窃喜的瞄了剪瞳一眼,看到上官文铁青地脸,不由得发笑,对着剪瞳神秘兮兮的说道:“你还小,不懂得,就算是懂,你也没这种功能。”

上官文恶狠狠地咬着牙,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恶?长得妖孽也就罢了,居然说的话也这么恶俗!“二公子似是精于此道。”

“此言差矣,我惯是修身养性的,自然知道怎么心平气和,再者言说,我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比不得王爷这种引火烧身的,明知道吃不到,还要守在一边让自己热血沸腾的。自虐这种事情,本公子是万万做不来的。”

剪瞳还是懵懵懂懂,怯怯的看着上官文越来越冷的容颜,担心他一个生气就把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逛街机会又送走了。兴趣盎然的从毯子上爬起来,又被上官文霸道的按下去,瘪了瘪嘴,小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小文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自虐了?”

凑上去对着剪瞳莞尔一笑,霎那芳华,像是普天之下绝美的妖孽的一个回眸,如点漆一般的瞳仁中映着剪瞳的迷惑的神情,他欢喜的勾起指尖,点了点自己的梨涡,又凑上剪瞳的面容,在双眉之间轻轻一碰,“这个你要问安王爷,他的心性我如何懂得,这种东西说是虐身也行,说是虐心也不假。你可有胆子问么?”

“额……”权衡再三,剪瞳给出了一个最贴切的回答,双眼眉间被他碰过的地方像是点了一团火,妖孽果真是妖孽,多看一眼都是要折寿的,剪瞳这般解释着自己飞快的心跳,从前小文抚过多少次,也没有一点的焦灼,怎么今日就被妖精摄了心魂了呢?“现在没胆子。”

百里三乎噗嗤一笑,从腰间取了汗巾,抿唇而笑,煞是动人,他纤细的身子像是秋日中英姿飒爽的枫叶,妩媚妖娆,凌风而立,纵雨打风吹去,却越加艳丽多姿,风姿卓然,可有时他偏偏又固执的像是一个孩子,只在些小事上徘徊不去。

现在没胆子,那就是日后有胆子了?果真这闻人小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物,都这时候了,还不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颔首而笑,像是盛开的牡丹,只因路人的一句不经意的赞美,便得了一点娇羞。“好,我等着小姐日后的答复。”

外面的马夫让马停了脚,侧过身问里面的人:“王爷,过了前面那条街,城西的市集就到了,王爷的意思是接着走,还是先下了马车?”

剪瞳说话的时候常常不知道脑子落在什么地方,这会儿听人说到了,想也不想就问到:“怎么这么快?我上次去爱莲舍的时候,我记着走了好久才到,那还是骑着马呢,这次咱们坐着马车,行的更慢了。”

上官文扯了一下剪瞳的耳朵,说话能不能收敛一下,她大半夜的不睡翻墙去那种地方已经很丢人了,虽说闹出来的风波不小,到底也只有西苑的人知道,现在她连马夫都告诉,上官文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马夫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他更担心的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王爷会不会直接把他灭口了。

倒是百里三乎不经意的笑了笑,从腰后面取出来一个长长的大红色袋子,看起来里面像是放了什么乐器,又不像是常见的笛子与箫,“说起这个,我也想起了一件旁的事情,那日小姐给我的巴乌赐名可还记得?”

怎么还有这段?上官文眯着眼睛,周身包裹着贵不可言的皇族气息,明媚的桃花眼此刻冷如寒星,他凉薄的唇抿起,面色寒了几分,连同着脊梁都挺直了些,他倒是要看看百里三乎还有什么咒可以念,剪瞳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额……”感觉到腰上的手突然紧了几分,剪瞳明确了自己的心思,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得罪人,尤其是自家的爷,虽然打是打不过,可万一克扣了自己的零食什么的,那就是得不偿失了,再说今儿出来也没带银子,还指望着上官文帮她付钱呢!“嘿嘿,我忘了,我真忘了,我发誓。”

“是吗?那当真让人心寒呢,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那一夜的情景吗?”淡淡的小麦色手指轻抬,划过自己白皙的面容,常年傅粉,脸色总是比手要好看不少,他随意的拨弄着自己散下来的长发,看样子是风情万种,有似是紫色的风信子,优雅而哀伤。剪瞳无法分辨在他这样的表情中,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假的,因为太过自然,竟像是浑然天成一般。

百里三乎浓浓的眉拢起,含情的睡凤眼一点哀怨,一点深情,还有些说不清的犹豫,仿佛剪瞳方才的话就是一把把利刃,刺得他体无完肤,双手交叠,陡然憔悴的面容让剪瞳也于心不忍,他唇上不见一点血色,一张一翕间,说着伤情的话语,“小姐当真忘了吗?你说‘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虽是写女子的诗,但就为了这吹口处一点绛红唇脂,这巴乌也是担得起这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