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特哥哥。”埃菲尔轻声喊道。
身后的尖刀又重新收回了她的后背，她想要靠近他，但杰特却退后了一步。
埃菲尔原本欣喜的表情猛然顿住，她知道在没有记忆和智力之前，自己为很多人带来了很多麻烦，她回忆起自己成为而走过来的经历，她的心中只有虐杀的情绪。
直到自己的身体感受到危险，自己的记忆才能完全的打开，她真正的武器也才能正式启动。这些都是杰特哥哥给以她的，杰特以为她会恨他，所以他才会一直活在过去、心灵无法得到自由的男人。
“为什么你会恢复记忆，我记得想要做到完全的改造，需要连同记忆和情感一并剥除掉，才能做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你会……”杰特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但拿着弯刀的两只手有些颤抖，他内心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身体和性格就变成那样，直到现在，我才恢复了记忆。”埃菲尔回答道。
“你恨我吗？”沉默了很长时间，杰特默默的说了一句，干涩的声音从喉咙中滚出来。
他果然还是无法与埃菲尔的眼眸相对视，他还是在害怕……在愧疚……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埃菲尔摇摇头，两排稍卷的栗色发丝遮盖下，清澈却难以看透的琥珀眼睛飘荡起淡淡的雾气，“你是我的哥哥，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坚信着你是唯一一个能拯救我的人……”
“即使我把你扔到那个恶魔窟？即使你知道我抚养你，是为了把你卖出去？”杰特突然对她咆哮道，带着绝望、又带着悲哀。
杰特每次与埃菲尔对战时，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道深渊，那个时候，他很庆幸埃菲尔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一看到对方纯洁的微笑，就想到以前的她每次见到他，喜悦像花一样绽放在埃菲尔甜美的脸庞，像小鸟般的奔过来，他就感受到某种无形的冰凉的东西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所以，埃菲尔是那个深渊，而深渊吞噬了他。
这是他的罪行。
“我欺骗过你，当初我并没有想救你，只是因为你的脸，能够卖个好价钱，所以我才杀了那些人，我对你的温柔都是虚假的，无意义的，我从来不是你的天使，我只是又把你推到深渊的恶魔……”内心积攒了几百年的感情全部爆发出来，已经够了，他不想在面对下去了，他总是在嘲笑自己、厌恶自己、指责自己，他是个自私的人，无法回应她的期待。
“可是为什么你却像那个时候哭了……即使你这样说，你在最后后悔了。”
埃菲尔的话语却打破了他内心所有的堤防，杰特这才发现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你发现了……”
“嗯……我知道我的天使不会放弃我的。”埃菲尔也流出了眼泪。“你永远都是我的天使，杰特哥哥。”
在一旁听着两个人的回忆的艾很不是滋味，她知道被选择作为红白方的棋子们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愿望，才来到这里，即使发现这里是一个令人绝望地死循环，他们也仍然期待着。
沉重的破空声打断了这一切。
那个早已死去的弓箭手，居然站了起来，没有头，他射箭的方向对着艾，大有一种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气势。
艾已经来不及避开了，在这个瞬间，杰特推开了她，原本射在命悬一刻的艾身上，杰特在关键时刻帮她挡了这一箭，黄金的光芒刺透杰特，直至没尾。
“杰特哥哥！”埃菲尔的背后一把把尖刀冲出来，飞向了射手，似乎因为没有头的缘故，再射完那一击的时候，并没有动静，他还想再从身后抽出黄金箭矢，手刚碰到就已然不动了，此时此刻，他被无数把刀穿成了刺猬一样。
艾跪坐在地上，望着埃菲尔怀中的杰特，杰特伸出一只手朝向她，似乎有什么话要和她说。艾握住了他的手，她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手都在发抖。
“帮我和希尔说一声抱歉……因为我，他才会……那样出局……”
“自己去说，等一下你重生到白王殿就能见到他了……”艾这样安慰着他，可是看着杰特胸口上那还冒着的黄金火焰，正在向周围扩散，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迅速化成白光那样出局出战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不一样……我似乎真的感受到了生命……正从体内消失……”
“你在说是什么屁话！”艾冲他吼道。
“他说的是对的，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伊芙的声音出现的非常不合时机，她拿着一把白色的钥匙，似乎从刚打开的门出来，而跟着的是跑着气喘吁吁地纪酋。
“你……们为什么……”艾看见纪酋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直提着的这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而现在的问题是杰特。
“那把黄金箭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应该说是可以从某个位面上真正杀死你们的武器，它和‘焉衡玫瑰’一样，并不受轮回战场的规则的影响。”伊芙淡淡地说道。
“所以他真的要死了。”像陈述事实一样，伊芙并没有对杰特将要死亡有多大反应。
艾猛地抬起头，一脸愤怒地揪住衣服的领口，“你以为你是谁，想自封万事通吗？为什么你说得那么得意洋洋，这家伙是你的同伴啊！”
被揪住领口的伊芙依然平静地看着她，“你把他当过同伴吗？”
艾的手轻微的一抖。
“你不是早就认清楚现实了吗，我们只是一颗颗被操纵的棋子，谁活着，谁死去，这重要吗？”
艾松开了伊芙的衣领，他看向埃菲尔，她抱着杰特发抖，语无伦次地、颠三倒四地、不断地说着：“求你，杰特哥哥……求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死……求你了……”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少女的恳求并没有什么用，杰特大张着眼睛看着不断飘落下雪花的天空，伴随着埃菲尔的眼泪……胸口正在流失他的温度与生命……
可是，这些不重要了……
他望着那双美丽的琥珀……埃菲尔。
“我喜欢你……”那时多久之前，他那个小小的女孩拿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白色雏菊，向他告白了。
就像这朵花的话语一样，这位纯洁天真的害羞少女将深藏在心底的爱全部的暴露在他面前。
唯一一次，有人向他表达了爱。
他不记得当时是怎么说的，像他那样终日行走在黑暗的杀手，应该是拒绝了吧，自己是地底的污泥，怎么能和纯白的花儿在一起呢？况且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决定要把她卖给那些人……
而现在……他应该能说了……他对她的心意……他对她的……约定……
眼泪流下，淡色的瞳孔失去最后一丝光彩……
他的身体渐渐地化成了金黄的粉末，消散在了埃菲尔的怀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