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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贪狼耀日

山风怒号,云蒸雾涌,苍山飞天岭一脊孤悬,长至三里,两旁陡绝,深陷万丈,远远望去,直如一柄雪亮尖刀,斜斜插在青天之上,白云之中。

月冷风清,云雾袅绕,飞天岭尽头处,是一座临崖傍的石亭,苍山便是鬼谷的所在,此时石亭内的鬼首手中执着一枚白子,眼睛专注的看着面前的棋局,他对面坐着一个额发童颜的老者。

“老伙计,别急,慢慢想就是了!”鬼圣抚着胡须乐呵呵的笑着。

鬼首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闭上你的嘴巴,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啰嗦!”然后,直接将白子落了下去。

“我还没你大呢,亏你说的出口。”然后鬼圣拈起一枚棋子稳稳砸在棋盘上,砰然有声,“哈哈,你输了!”

鬼首一惊,急忙看向棋盘中。

鬼圣笑着一推棋盘:“中盘缠斗单兵破围是你的长项,可惜此时四面八方是刀枪纵横,就算你是条狂龙,我就不信千军万马还困不死你!”

鬼首看了看棋盘,确实如鬼圣所说,已然是个死局。

鬼圣突然感慨道:“现在整个天下都将是一团乱局了。”

鬼首抬头看着鬼圣,月光如霜,照着他的面具诡谲异常。

鬼圣微微一笑,轻轻抿了一口自己采摘的山茶,正色道:“太白入月中,为大将戮,人主亡,不出三年,天下将彻底陷入一片战火之中。”

鬼首霍然站了起来,临崖而立,一头及腰的黑发随风舞动,鬼谷气候温暖,但多雨水,亭子旁边的那株梧桐随风一阵,叶上蓄的雨水落了下来,淋在了他的身上。

他没有动,只是呆呆的看着远方,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泠然起来。

“自古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适时天下风云变作。强雄贵功业而贱人命,恃三尺剑,争诸天下,老弱欲偷生而终乱离,漓血荒野,枯骨相藉,虽不忍,奈何天地本为熔炉,万物本为薪炭,血泪注定煎于其中。但定有真真英雄,怀有悲世之歌,继而振拔威武,扫荡风云,握天下之柄。”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鬼圣看鬼首的背影,那个伟岸的背影孤独而傲然,“你的内心是否还在那种荒凉之中,为你族的遭遇而显得不公,也为你族仅剩你一人而不甘。”

“不,我不是最后一个。”

此时的天空突然产生了一个异象,一颗星辰,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强光,将这原本漆黑的夜空照得犹如白昼,无数人都不由抬头看向了那颗耀眼的星辰。

鬼圣猛地起身,看着那颗光芒大盛的贪狼,叹道:“贪狼耀日,北方终将掀起一番血雨。”

“命运转动,一切都已注定!”鬼首看了了看鬼圣,“我们再来一局!”

南疆密林之外,雾霭河之畔的神月教中,教主孤陌在静坐中霍然睁开了双眼。他慢慢走出了月宫,看着那耀眼的星辰,他知道那是九星之一的贪狼,“开始了吗?这个乱世!”

早春的东临还是透着彻骨的寒冷,在这样一个冷清的夜里,夜流光坐在船头抚琴而奏,随波飘荡在东临河的湖面上。

此时的他也被天空的异象所吸引,也不解的看着那耀眼的星辰,他的身后坐着一个白衣的公子,若夜落雪再此,一定会惊讶的发现此人正是那个小酒馆里自己相救的白衣贵公子。

他放下了手边的酒壶,也一脸不解的看着那颗诡异的星辰,“夜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非星相师,如何看懂这星辰的奥义,你回上京去问你们的太卜便是了。”

白衣公子轻笑,自顾自的饮下一口酒。

此番异象,使得各国君主惶恐,但无一国太卜可以解释这是什么意思。遍查古籍,也查不出这样的案例,数国君主大怒,数十名太卜被杀,此事轰动一时。

夜流光无言,游船随波逐流,袅袅琴音从他指尖传出,一首《渔樵问答》在绝琴公子手中润色而出。

曲意深长,神情洒脱,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歌之矣乃,隐隐现于指下。迨至问答之段,令人有山林之想。

白衣公子手指右手提着酒壶,左手在大腿上拍着节拍,然后哼唱长了起来。

“问乾坤古往今来,任桑田沧海悠悠。阳鸟月兔,飞鸟难留。天高地下,渺渺虚舟。总寄身寥廓。何虑何忧。光阴如水东流,渔人樵子,不识有王侯。信乎渔人樵子,不识有王侯。这江山与我度春秋。”

一片沉默,似乎又一声轻叹,而后船头传来水滴玉盘的声音,是夜流光的五指扫过了琴弦。

白衣公子仰头喝了口酒说道:“一别经年,你的琴声又非当日可比了。”

“你的赞赏,到底是为了应付我们间的情面,还是真有所指?”夜流光看着湖面,目光很是平静。

“我们之间一个弹琴,一个品琴,何尝有什么情面?”白衣公子轻笑,“不过七年前你的琴声极为流畅,现在却多了顿挫。从流畅到枯涩这一步对于琴家应该极其艰难吧?”

沉思良久,夜流光只是一声叹息,许久说道:“你堂堂傲雪帝国储君,本应受命前往北漠,却冒险入贵霜东临城,该不是只为见我这个老友?”

夜流光回头直直的看着白衣公子,蓝色的瞳仁之中,似乎盘踞着一盘化不开的寒气。

东海星宗的铜宫之中,星盘的中央,少女裹在宽大的黑袍中,痴痴地望着贪狼,周围是一片仿佛无尽地黑暗。

蚀刻了星辰和日月的巨大铜盘就在少女的身下,带她一起随着时辰缓缓地运转。光线慢慢黯淡下去,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个幻觉一般。

少女看着不远处的师父,不解的问道:“师父,那是怎么回事?”

沉默,漫长的沉默,老者只是痴痴地看着天空。星光从铜铸屋顶的巨大缺口洒落,周围静得如鸿蒙初开的一刻。

“人的一生就如同草木,经历荣与枯、生与灭,看似稍纵即逝,实则无比艰难。总以为日子在打盹中度过,却不知多少人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挨过这一世。有时候,过程于我们只不过是修饰,在结局面前形同虚设。无论是真实的戏谑,还是虚幻的朴素,我们都无法自如地把握。”

少女殷切的看着师父,她在等待师父的答案。

“惜若,你为何总要那么刨根问底,人生在世,糊涂一些不好嘛!为河这般执着,执念太深,终将误入歧途。”

东方惜若的话音带着哭腔,“师父,我不可以放弃啊!我怎么能放弃云逸?我要知道九星的奥秘,我要在精神溃散前洞彻这个世界的变化,我要救我唯一的弟弟。”

老者深深地叹息,“世界的变化都在繁星的图画中,无论英雄豪杰还是普通的人,甚至包括你我这样的星相师,也无法逃脱星空的掌握。我们都是命轮中的尘埃,如何能改变命轮的旨意?”

“只有看到结果,我们才有机会逆转,我不会放弃的,也不可以放弃!”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淡淡地说道:“惜若,计算一下我的生命吧,计算师父衰老的生命还能维持多少年。”

东方惜若抬起了眼帘,那双褐色的眼睛比星辰的光辉更灿烂,她凝视着微笑的老者。

“我的命星是文曲深处的那颗黄色暗星,我的生平你也已经熟悉。来吧,让我看一看自己学生的成就。”

东方惜若终于点了点头,她纤细的手指间夹起了算筹。那双褐色眸子中的光华凝聚起来。她准确地随着时间分布算筹,常人无法记忆的变化在她手掌下被展现了又拆散,文曲附近所有的星野都被她的智慧所掌握。

这时候依然显得稚嫩的少女脸上竟然有一种神一样的威严,“十三年,只有十三年了,如果我的计算没有错误,十三年后师父将走到生命的终结!”

黑暗中的老者微笑,“我的孩子,你已经错了。”

“错了?”东方惜若猛地回头。

一柄银色的短匕插在老者的胸膛上,汩汩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袍子,就在她凝神计算的时候,老者已经用匕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东方惜若终于跪倒在老者的身前,“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惜若,放弃吧,当你真正看穿了星辰的奥秘,你会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看穿自己的命运。”老者轻轻抚摸着东方惜若幼嫩的脸蛋,“不要这样执着了,你的时间还很长,不要将时间用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面,这是师父教你的最后一课。”

“师父!师父!”东方惜若大声呼喊着老师的名字,而老者已然闭上了他的双眼,东方惜若看着老者,眸子里一片迷茫。

星光下,老者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平静而安详,星盘上带着老者怵目惊心的鲜血,依旧孜孜不倦的转动。

多年后,东方惜若成为了神武王的星相师,但所有的一切,只为了打开弟弟与文曲命运的枷锁,不想最终却只是将弟弟引入了九星特定的命运。

当她倒在东方云逸怀里奄奄一息的时候,才终于理解了师父的话。

“云逸,姐姐错了,对不起!”这是以刻毒而闻名九州的女星相师,最后和弟弟说的一句话。

此时的宫殿的门口正有个流着泪的小男孩,小男孩跟东方惜若长得很是相似,约莫四五岁的样子,正是东方云逸。

多年后,灵武大帝伫立在星云白塔之上,他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大地,转身问向东方云逸,“星相真的可以看穿所有的秘密?”

东方云逸看着漫天的繁星,只是笑着摇头道:“所谓星相,只不过是个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