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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初始

“杨茜,这东西怎么搞的?”一位妖艳的女子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站在香桌前,水灵灵的大眼睛狠狠瞪向另一边衣着普通的少女,“说过多少遍了,这东西不应该放在这里,祖先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大姐,我,”杨茜一时语塞,那不过是一只鸡腿,上供祖先所用的鸡腿与祭神有所不同,无论是色泽和大小皆有一定的考究,杨茜昏昏沉沉的将两种鸡腿拿错。

“什么大姐,别叫我大姐,你不过是庶出的劣种,有什么资格叫我大姐,”妖艳的女子厌恶的瞥了杨茜一眼,娇叱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拿下来。”

说到这位妖艳女子,乃是嫡系次女,名叫杨玉香,生性泼辣,行为乖张,对庶出的杨倩怀着极深的敌意,仗着自己在杨家的地位,对这位妹妹百般刁难,上供桌之事本是丫鬟们的活儿,却全部交给了杨茜,族中无人二话,就连老爷和他的妻妾们都默许了这一行为。

“大姐,我杨茜虽是庶出,但也容不得你肆意指使。”

“哟呵,翅膀长硬了?想翻天了?”杨玉香秀眉微微上挑,嘴角弯起一丝冷笑。

“不敢,”杨茜不卑不吭。

“呵呵,你还真当你是我的小妹?”杨玉香不屑的瞥了对方一眼,“你也不仔细想想自己的身份,一个不要脸的歌姬所生,有你这样的妹妹是我的耻辱,你娘和你在这家里简直就是家门不幸。”

杨茜腾地站直了身,“你说我可以,不准说我娘,”她怒目而视,怒火中烧,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连同她的娇躯也在颤粟,杨玉香的话无异于一枚利齿,狠狠的扎在她心上。

她是庶出,而且是最受人鄙视的庶出,她的娘无名无分,只是一个地位卑贱的歌姬,生下她后就撒手人寰,杨家几乎不承认她的存在,顶着庶出之女的名号,似寄宿在别人屋檐下苟延残喘。

“哼,说你娘又怎么了?你娘死皮赖脸在杨家不走,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杨玉香全然不将杨茜的恐吓放在心里,她知道自己这个小妹是翻不起什么浪的。

“大姐,为自己积点口德,以后才会长命百岁,”出乎意料之外,杨茜并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她冷冷的看着杨玉香,目若寒霜,那双眸子令杨玉香浑身如若针扎。

“哼,臭丫头,”半响,杨玉香才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杨茜已大摇大摆的离开,走在路上,她苦笑不已,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准确的说她是来自两千多年后的未来。

二十一世纪的她,出生是个错误,她母亲是有钱人包养的小三,当她出生时,那个有钱人将她和她的母亲一同抛弃,从此,她没有了童年,往事如烟,却残酷的令人窒息。

她和母亲相依为命,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很小便明白事理,从憎恨母亲,到体谅母亲,她远比同龄人经历的多。

谁曾想到,她只是去马路对面买个面包,却被疾驰而来的汽车撞飞,迷迷糊糊间就来到这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

也许冥冥中自有注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依旧有着熟悉的身份,庶出之女。

她坚信自己能改变命运,也许前面的路很坎坷,可既然来了,爬也要爬出一番风采。

“杨茜,”颇有磁性的声音叫住正快步往前的杨茜。

“二哥?”杨茜诧异的看着眼前妖异的男子,这位二哥平时见她都是绕道而行,今儿却挺意外的叫住她。

男子眉头微微皱起,明显对杨茜这声二哥极为不满。

“爹叫你去他的书房,”说罢,这位二哥头也不回的离开。

“呃,”杨茜半响才回过神。

杨家方圆数百亩,杨茜的老爹乃是当朝宰相,深得皇帝信任,可谓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嫡系长女杨如月嫁给大皇子,做了正房,更是令杨家锦上添花,如今的杨家如日中天。

宰相的书房位于整个杨家的中央,假山环绕,碧波荡漾,楼亭雅阁,不计其数,此时正值深秋,到多了几分落寞萧瑟。

杨茜仔细的敲敲门,直到里面传来慵懒的声音,她才小心翼翼的进入,杨国强的家教甚严,无论儿女,必须遵守所谓的家规,一旦触犯,严惩不贷,谁都没有特例。

杨国强瘫坐在虎皮大椅上,桌上堆着一大捆竹简,他正闭目养神,见杨茜进来,才稍稍坐直身子,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深邃的目光在杨茜身上游走,杨茜感觉自己仿佛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对方眼中,无处遁形。

“爹,您找女儿所为何事?”杨茜请了安之后,轻声问道。

杨国强翻开竹简,却是一言不发。

杨茜的心提到嗓子口,她一直在揣着自己是否做了什么错事,或者又有什么事惹爹生气了,可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半响,杨国强终于开口了,“今日,大将军羽凌风想收小妾,为父将你许诺给他,”说罢,他抬起眼皮,似在征求杨茜的意见,又似在告诉杨茜,你没有选择。

杨茜干笑两声,“这事就爹做主吧,”她心已沉至低谷,难道自己就这般多余,谁都弃如敝履,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她款款的向杨国强告退。

“慢着,这次你是去做小妾,说是杨家的实在辱灭了我杨家的名头,就让你是我侄女的身份嫁入吧,”杨国强说罢,才漫不经心的挥挥手,“去吧。”

杨茜终于爆发了,这是*裸的侮辱,她狠狠的盯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这个男人却冠着父亲的名字,就像当初将自己和母亲抛弃的男人,杨茜虽然没有见过他,可也和这个男人一样的嘴脸吧。

虎毒尚不食子,眼前这个男人却硬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爹,女儿何错之有?”杨茜冷静的看着杨家家主。

杨国强愣了愣,没想到素来温顺的女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混账,休要胡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本该由我来定。”

“爹连女儿都不愿意认了,何来父母之命?”杨茜在心底发笑,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这样将古代的女子束缚起来,一辈子都逃脱不掉。

可她不想认命,前世妥协了,却落个风餐露宿的下场,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却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

这个陌生的世界,她的孤独的,以前有母亲在身边,为她挽起心灵的港湾,可现在,她找不到哭诉的对象。

“放肆,谁让你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杨国强爆喝一声,他当真是愤怒非常,谁敢这样挑战他的权威?更何况眼前只是地位卑贱的庶女。

“爹,女儿只是想自己寻找幸福,我不想和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过一辈子,”杨茜没有丝毫退缩,她直视杨国强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睛。

“滚,我没你这个女儿,这个婚事已经定了,你想反悔也不可能,”杨国强就像一座突然爆发的火山,他怒吼着,将桌上的东西掀翻。

杨茜没有多说,她知道在这个世界,女人的话永远不会被关注,她的命运已经被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安排好,容不得一丝变故。

可她就是那变故,她绝不会认命,微微向杨国强行礼告退,杨茜退出书房。

“杨茜,快来帮忙洗衣服,”不远处三哥大声叫喊。

杨茜不加理会,直径走回自己的寝阁,收拾好行李。

婚礼定在七天之后,作为小妾,阵仗自然不会太大,曾经憧憬过很多与心仪之人结婚时的盛况,却从未想到过结局却是这样。

婚礼前四天,杨国强已经将杨茜更名为吴越,并宣告杨茜是自己的侄女,如此一来,做大将军的小妾,辱灭不了宰相的门风,杨茜不知这次的纳妾意义何在,但从杨国强眼中,她猜到眼前的男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夜深人静,虫鸣蛙声一片,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杨茜脸上,她怔怔的面对着行李发呆。

“小姐,天色不早,该睡了,”婢女小红垂手在杨茜一旁,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她是前天分配过来的,虽然是小妾,但也不能过于寒碜,这个婢女以前伺候大小姐,手脚麻利,精明伶俐,用来监视杨茜的一举一动,她很清楚杨茜的性格,是决计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因而对杨茜的监看并不仔细。

杨茜清楚自己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她身边的一切,都与两个男人的利益挂钩,世俗束缚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可是她不会甘心命运的摆弄。

“知道了,小红,你先去睡吧。”

小红又看了看主子,实在挨不住了,才向杨茜告退,自己回了丫鬟的住所。

杨茜提起包裹来,她蹑手蹑脚的在窗前探望一番,确定没人后,她悄悄跑出了房门,既然不愿意嫁给陌生的男人,她要为自己做出选择。

杨茜将事先准备好的婢女服装穿在身上,她小心翼翼的来到大门前,却被守卫拦住。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守卫厉声质问。

“大小姐要我去购买一些日需品,”杨茜压着嗓子,令自己的声音像鸭子一样难听。

守卫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晚了才去?”

“小的也不知道,大小姐突然让小的买东西,小的哪敢违命,”杨茜尽力让自己模仿的更像,虽然来到这里有些时日,但她的地位和这些婢女没什么区别,大小姐的确经常吩咐她的去买东西,或者做大小姐不想做的事情。

守卫没有多想,任凭杨倩离开。

杨茜的嫁妆都在她背上的包裹里,仅仅只有一些银质首饰,几匹镶花绸布,还有几只观赏器皿,杨茜曾以为是前朝古物,后来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那些只是普通的器皿,甚至在做工上显得极为一般。

带着这几样东西,杨茜下定决心,逃婚。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她已经豁出去了。

尘封年代的爱情故事,早已在她心中生根发芽,一个素未谋面面的夫君,能给自己幸福吗?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小妾。

宁做农夫妻,不为侯门妾。

手中的包裹更紧了紧,逃婚并不会让她心生愧意,对于这个家族,对于那个但貌岸然的父亲,她没多少好感(留恋)。

在外面度过了四天,婚期将至,这四天里杨家院子像是煮沸的开水,上上下下鸡犬不宁,没想到一向以软弱无能著称的三小姐,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杨家人懵了,若是婚期交不出人,这无疑是打大将军的脸,杨家今后恐怕很难和大将军合作。

杨国强的愤怒可想而知,他派人寻找了四天,可是依旧一无所获,杨茜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事实上杨茜甚至没有出城,她躲在后山的小山神庙里,这座山神庙已经荒废,基本上没有了香客,香案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四周杂乱无章,残破的祭祀器皿被随意的丢弃一旁,朱红色的大柱子几乎褪尽了颜色,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苟延残喘。

山神庙以前香火鼎盛,不少僧人在此驻脚,不大的地方堆满了废弃的锅碗瓢盆,与杨茜行了个方便,她在山上摘了些野菜,就着那些炊具,做了一锅难以下咽的菜羹。

“呸,真难吃,”她咂了咂嘴,口中还残留着青菜独特的味道。

半晚时分,她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被饥饿蹂躏的肚子,偷偷下山,在行

街上买几个面饼,又小心翼翼的回到根据地。

第二天,她遇见一个老和尚,和尚背着硕大的箱子,步履蹒跚,他垂垂老矣,满脸的皱纹像风干的老树根,僧袍已经破烂不堪,但很干净,每走一步,他总要用手托托箱子。

杨茜见到他时,他正坐在山神庙的门柱前歇脚。

“姑娘请留步!”

“什么事?”杨茜停住脚步,好奇的盯着和尚。

“客从天上来,姑娘怕非凡人吧?”和尚本眯着眼睛,但微不可察的精光仍从眼底迸发而出。

杨茜一惊,难道自己的身份被这和尚察觉了?

“姑娘莫要惊慌,既然来了,定然有来的理由,贫僧也看不透,姑娘好自为之吧,”和尚说完,闭目养神,不再搭理杨茜。

杨茜再问时,和尚翻身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命运天注定,客从天上来,似凶也是似吉。”

杨茜追上去,“小女子鲁钝,望大师明言。”

“天机不可泄露,”和尚微微摇头,笑着远去。

……

“还是没有找到吗?”杨国强的面色极为难看,他一直认为杨茜就像软柿子一样好捏,这次将杨茜推进火坑,无非是想巩固自己的势力,朝廷中党羽之争非一天两天,他与大将军羽凌风交好,但只有利益建立的关系才是最牢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