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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去接老板上班。

天下着小细雨。我们这里,早晨常常下这样的小细雨;不打伞也可以在雨中走两条街,微微细雨仅仅淋湿衣裳一点点,没感觉,不到晌午就干透了。嫌麻烦的人一般都不打伞,上班的工人、送孩子上幼儿园的人、急匆匆去店铺的开板的小老板都不打伞。上学去的学生有伞也瞅着大人看不见的时候情愿拿着玩。

我的老板出来了(她小区不让进车,她没买车库,所以也没有车进地库的卡),她也没打伞,拿一条毛巾盖着头发,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车。她用毛巾弹弹身上的水珠儿,擦几下包。把毛巾随便一放,告诉我:

“拿这个毛巾擦座椅、擦仪表盘吧。”她把自己安顿好,笑道:“你猜怎么着?老常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不干了;没有理由,就是不干了,无理由辞职。说‘对不起,耽误工作了’。”

我用心的通过了这个红绿灯。才说道:“那是会计和老常通了电话,他知道自己的下场必然是遭到辞退,来了也是打脸自找没趣,才这么做的。你信不信。”

老板道:“我想也是这么回事儿。算他糊涂一世,聪明就这一时。难得他忠心耿耿总办错事,王师傅你帮我想着给他把工资结了。会计么?也结了。不差那两个钱儿,免得老孙说我不仗义。她是老孙什么人呢我到底没弄明白。唉。”

她把鞋脱下来,一只一只拿毛巾细心地擦鞋上的水珠,像欣赏一件艺术品;她这双鞋挺漂亮,鞋堂瘦溜的很性感。她才又说道:“那句话是什么词来的?形容鱼刺卡在嗓子眼儿里?老常和会计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今天好了,连空气都清新了似的。”她追加了一句,很抱歉的说明给我听:“我脚不臭。”

我在后视镜看她一眼,她也在后视镜里看见了我。都笑了。这笑意说不清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都不是。我告诉她:“那个词是:如鲠在喉。同义词是:如芒在背。”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哎呀。真没想到你一个开出租车的,有文化。还有心机。”她又笑道:“哎。我告诉你:我让你给我开车,还是老常他说了一句决定性的话,他说‘出租车司机是职业车手。一天天的在都市里疯狂跑几百公里。道儿还熟。他(说你)年岁正当时,有一股走运相,看着也顺眼。难得挖到这么一棵老人参’。呵呵。”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多少有了点负罪感,因为确是我这个一箭双雕的主意坏了老常。

我在后视镜里瞅她一直笑容满面的,她今天心情特别的好。不用她自己说,我也能感到她“如鲠在喉”的苦;她现在把老常还有会计这个鱼刺吐出去了。她无比的开心。

她又问道:“哎,我问你,你高中毕了业咋没考大学呢?你说实话!分不够?”

“嗯!绝不是。我从来就没叫人家挤出过前三名,学习好着呢。还不是——老爸英年早逝,老妈供不起一哥一姐念文凭。我这个牛犊子就被栓上了牛鼻绳、强牵硬拽上套了。”

看前风挡玻璃已少有水滴,也不知道在哪条街上雨停了,我闭了雨刷器。听她又说:

“命运都一样,节点上不同,谁知道什么归宿?唉。”

(划重点)当对方说话长吁短叹的时候,别搭茬。你一搭茬,听到的没多少真话。

进到公司里。她先停住脚步,问出纳:“会计的私人东西都拿走了?”出纳回答:“是。”她才进自己的办公室。

她在老板椅上刚坐定。就喊:“小马。小马呢。”

大侄子过来。她吩咐道:“你还得去报社。再打一个广告:招会计,招办事员。”

大侄子用手比量数钱的动作,还是要钱。老板说道:“这回新买的电脑打游戏快了吧,不许你上网吧了!跟那些人都学坏了。你在公司里玩。有事就办事,没事你在楼上玩吧,免得我一天也看不见你个影儿。看我不告诉你爹削你。去吧,找出纳要钱。以后不许惦记开我的车。我已经告诉王师傅了,不给你钥匙。”

小马作鬼脸有一套,丰富,能有十来套动作,他立刻作了个鬼脸转身悻悻然的走了。

看看没有什么事必须老板做。她问我:“是不是公司里没什么事?”

(划重点)这种问题别回答。因为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有错误的可能,有风险。因为你不可能了解的那么全面。

老板说道:“走。上山。那里是生产基地,才是重点。钱都砸在那儿了。”

车刚上路。她又说:“先上卖铲车、铲车配件的地方看看。”

往回走,那有一条街都是这个买卖。到了。我说:“不让长时间的停车,看见那个标志了吗。我在车上看车,你去看看吧。”

她有一个特点,包是随身挎着的,不知道里边都是什么?即便是一会、哪怕是一分钟她也不把包放在车上。

她从这家走到那一家,都是我开车跟着挪车。从这家出来,她拿了几张宣传品出来,也不怕费事必是走过来放在车上才去下一家。我看明白了:她是有意给他们商家看看“我是有钱人”。我十分的会配合她,也不厌其烦的挪车;甚至下地给她开车门,显示她不单是有大奔,还有专职的司机,是个真正的有钱人!有的商家老板还恭恭敬敬的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走到车跟前,放下宣传品;遗憾的眼看着她又转身去下一个买卖家。但是,买卖家都有不成文的规矩,绝不上你门口拦客人,只得眼看着一个潜在的大客户走了。铲车这玩意不是白菜,不摆着卖,都是以图片、视频在店里向客户吹;实物都在停车场停着,甚至小商家都没有实物,现卖出去现进货。她挨着商店的走,我就在车里看她拿回来的图片、册子;一份一份的给她整理好。

一时,她上得车来,说道:“走吧。上山。”

她基本上也走遍了卖铲车的商户。大概也让人家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一坐下不大一会,她说道:

“这里哪有卫生间呢?快找一个卫生间。”

“前边有一个医院,准有卫生间。”

“哎呀!不去不去。什么人都有,传染上病啊。”她忽然问我:“你有没有健康证?”

稀奇。开出租车从来就没有办健康证一说!我回答道:“我没病。心肝肺、胆脾胃、腰子都没病。连脚气都没有。”

“算了算了。别啰嗦了。快点快点,找厕所!”

我将车一头就扎进了加油站。她十分的不满意,道:“哎呀……加什么油哇!”

我往前一指车正对着的那个门上的字,念道:“洗手间。”

她挎着包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进去。

我也内急呀,陪着她也冲了进去;

我大踏步地进了一个有叼着烟斗的门,想都没敢想进穿裙子的门。我拽出来水龙带,放开水龙头暗扭,哗……,将水放净。

一时,都在办公室办利索了私事。轻松地,心情愉悦的开车上路。

清闲了。她举行了女人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最隆重的仪式——补妆。

她从来不化浓妆。不描眉、不粘睫毛、不施粉黛;只是略微的抹点淡淡的口红,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对着一个小镜子仔细的进行着唯一的美化。

她的头发的定型——头型。我最初刚见着她的时候她是我们这里很流行的披肩发,我口无遮拦,说:“不好看。”

“怎么地呢?”

我说道:“疯婆哦。”

大概这个评价刺激了她。她让我拉着她上“造型室”找一个大工花了500多做头发。又问我:“这回呢?”

我说道:“不像是老板。像是街婆。”

她不自在了,差一点发狂。在车上就这么弄,那么弄的非让我说对几样发式的看法。

我说:“还是头发都往后梳,在后边脖子那儿就只扎一个皮筋的往下的头发都散着的好看。”

“怎么地呢?”

“简约,明快,干练。其实你脸上有几点点雀斑,你刻意的要用头发遮盖它,就适得其反。倒不如把脸都展示出来,那是美人痣一样的啦;而且也露出了两腮,你的两腮有男人两腮的骨感;显得就有力度,强势,气场足,没人敢不信你就是女老板。”

她信了我的话是从来不说好的。但是她上轻工市场买来了一盒子各色各样的发卡,在办公室关起门来把头发都向后梳过去,把每一个发卡都戴给我看。考验我的审美观点和忠诚度。我也没好气的忘了“顺情说好话耿直讨人嫌”,替她看中了几个发卡。她不以为然,说道:

“得了吧、你。你说好的、都是这盒子里边最便宜的。没眼光。”

我费了半天劲,落一个没眼光。

但是,她转天起就一直采用照我说的发型打扮。

我对于她的口红没多说一句话。她也需要口红,因为她嘴唇没有血色和光泽。她可能是出口喷人习惯了。现在她暂停了抹口红,说道:“你稳当点行不行啊。都抹到下巴上了。”

我说:“就这几步路都是马蹄坑。过了这段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