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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

小度带着唐申去的是一个小房子,小小一间,四周是一片空地,也不知道这空荡荡的地方突然在中间建了一间小屋子是做什么用。华鼎武左右看了半天没看出来,但唐申却是马上想了起来,笑着对他说道:“这是一个小佛堂,进来吧,小心脚下。”

华鼎武挑了挑眉,依言跟着他走,注意到唐申和小度每一步都踩在石板中间,不着痕迹地眯了下眼睛,也小心了自己的步伐。走到门边,唐申很不得体地一脚踩着门槛让他和小度先进,华鼎武看看他有些奇怪但仍走了进去,唐申这边把门槛上的脚放下,道:“我在这里有几个小机关,这门槛进来踩一次,出去踩一次,踩多了就可麻烦了。”

华鼎武惊讶,四下看了看,却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佛堂,一般大户人家都会有一个佛堂供信佛者修心供奉用,像华家就在后院建有一间佛堂,只是唐家这个佛堂小一些罢了。不过唐家这个佛堂明显是简单的过了份,长明灯下,南墙上挂有一张苏绣的观音像,挺新,并不是旧物。佛像下的香案上摆着瓜果香炉,地上放着几张蒲团。非常简单,连祖宗牌位都没有供奉。

小度跑到了佛像前,先是拜了拜,然后走过去掀开佛像,在墙上摸准了位置用力一推,一块四方的砖石就被推了进去。然后又伸手进墙体里掏摸了一阵,就听咔嚓一声响,西墙角落里的墙体突然有四分之一的部分突了出来。

小度跑到那突出来的部分,从衣领里掏出一把挂在绳子上的钥匙,从那墙侧面的一个孔洞里插进去,一扭,再扶着墙滑到了一边,露出一个向下的台阶。

唐申取了灯,走了下去,华鼎武立刻跟上,小度取了钥匙也跟了过去。

台阶没多长,很快到了底,唐申将灯摆在墙边的一个灯架上,拍拍手四下打量,笑着说:“不错哦,小度辛苦了!”

华鼎武看着这个长长的房间,有些惊讶。这里比起仓库,更像一个大房间,桌椅床榻都有,甚至连简单的厨具都有,墙边也有气孔并不气闷,很像是避难用的地方。

“申儿,这里是……”

“本是闲着无聊做的一个仓库。”唐申走到角落里翻看几个箱子,里面放了不少的米面稻谷,一个大缸里也有了满满的清水,“去京城之前做的,没想着要顶什么用,只是做着玩罢了。”

华鼎武四下看看,笑着说:“我倒是觉得不错的,有什么事在这里躲一躲倒也方便。”

“只盼它用不上才好呢。”唐申盒上箱子,拍掉手上的灰尘,在小度头上拍拍:“小度好厉害,真的做好了呢。”

小度笑得又害羞又得意,眼睛亮晶晶的,拉着唐申四下看,小声地介绍着所有的摆设。几人正四下看,突然听到上面传来声响,转头一看,一个高大的人一脸警惕地探头看着里面。看到唐申愣了一下,扯着大噪门:“二爷?您怎么在这?”来人正是当年五贼之一的王老三。

“老三,今天你值夜?”唐申笑眯眯地对他招招手,老三高兴地跑来:“是啊,俺下午睡觉呢,醒来就听方大哥说你回来了,还想着明天早上去给你请安呢。”

“你是看见长明灯灭了才来的?”唐申也高兴的狠,难怪今天没见着这大块头,原来值夜去睡觉了。

老三点头:“嗯哪!这屋子外面有机关,尤其是晚上都没有人会靠近,俺也只是过来转一圈,结果发现灯灭了,地窑门开着,怕进了什么人,就过来看看。”

唐申取下灯说:“我只是来看看而已,现在也看完了,出去吧。”

回到了佛堂,老三踩着门槛让人都了来,再将门关上,送他们回去休息。

小度一直依在唐申身边,似乎是很怕满身冷肃杀气的华鼎武,都不敢大声说话。华鼎武倒是不在意,他在听老三说刚刚的佛堂和机关的事,也听得津津有味。

回到房间,杏娘还在,给两人送上宵夜。

唐申现在吃东西有诸多忌口,就把宵夜给了小度,看着杏娘挑眉:“娘让你跟我说些什么?”

杏娘也不含糊,行了一礼道:“太太让奴婢劝您别和华大人在一块,奴婢看太太和老爷都非常反对这事。老爷甚至已经让太太去给您寻个媳妇,说不管什么人都好,要马上给您成亲,还打算不让您回京城去了。”

唐申点点头,转头看着正皱着眉的华鼎武,笑着凑过去亲他一下:“没事,交给我就好。”

华鼎武有些不放心:“你要怎么做?”

“这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唐申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这个家现在到底是由我和我大哥说了算的,他们要让我成亲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你别胡思乱想,这事没有那么严重。”

华鼎武倒不怕唐申想成亲什么的,只是担心他难过。华家二老知道天生孤煞的儿子有了可以陪伴一生的人,高兴得根本不管是男是女。所以在京城,两人在一块是天经地义的事,就没有人给过唐申脸色看。现在唐家二老这激动的样,估计唐申要吃一些数落。华鼎武知道他其实很在乎家人,怕他会被伤害。

杏娘接着说:“太太让奴婢跟二爷您带个话,您屋里现在的两个丫头,冬月和映儿都是好的,又都是家生子,让今天晚上让您收了一个。”

冬月原本站在一边,听到这话吓得脸色苍白。她服侍太太这些年,太太不是不知道自己和永禄那小子那点事,连二爷都同意的,怎么现在突然要打这个主意?冬月只觉得心都凉了,虽然她知道二爷不会收了自己,但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把自己推出去,她实在是不能不难过。另一个丫头映儿却是一愣,红着脸低下了头,脸上隐隐有些喜意。

杏娘将两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对唐申说:“太太还说,华大人与二爷您住在一个屋里实在是不合规矩,也显得失礼。华大人是贵客,太太已经准备好了客房,请华大人过去住着。”

唐申托着下巴听完了,见杏娘不再说话,问:“这些就完了?”

杏娘笑着点头,唐申就道:“行,我都知道了,你先带着小度回去吧。”

小度有些不舍得唐申,唐申拍拍他的头:“小度乖,晚上了,要去睡觉了哦。”

小度只好点头,由杏娘牵着他回去了。唐申重新托着下巴,看着华鼎武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东西,那碗鸡丝馄饨怎么也吃不完一样。唐申眼睁睁看着那修长漂亮的手夹着筷子,挑起一个馄饨,抬起来,馄饨从筷子上滑下去,然后那筷子就送了两滴汤汁进他的嘴里。

看了几遍,唐申笑了起来,伸手把那筷子取走放下,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伸手捧着他的脸上下打量,笑着说:“京城里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杀神华大人,竟然也有这种不知所措的时候呀。”

华鼎武没有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深黑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唐申看着他的眼神愣了一下,想了想正色说道:“我既然决定和你在一块,这些事,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你放心,爹娘自小就最疼我,他们再怎么生气也都是一时的,不可能不要我了。只要我和你在一块过得好,他们慢慢就会接受。我不怕他们逼我什么的,我只怕你放弃了。”

“我当然不会。”华鼎武连忙握着他的手在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坚定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你的,我就只有你而已。”

唐申脸红,依到他的肩上任由他圈着自己,熟悉的温度和气味让人心安,哪怕是为父母不能体谅而产生的一些不快,也在这怀里渐渐消去:“你要信我,我不想要别人的。”

“嗯,我信你。”

华鼎武自然没有去客房,别说他不想去,唐申也不会让他去的。得到消息的唐家二老当天晚上就没有睡好,恨不得当时就冲过去把那个和自己儿子睡在一张床上的男人给赶出门去,可他们也不敢,只能决心第二天和儿子好好说说!

偏偏第二天一早难得地放了晴,唐申和唐寅两兄弟一大早就带着几位客人出去晃荡了,直到晚上才回来,因为在外面都用了饭,也是直接就洗洗睡了,连父母的面都没见着。

连续这么逛了两天,四下里能去看看的景色都去了,华家兄弟玩得很不错,心情大好。唐广德和邱氏两夫妻却是着急上火了,满嘴的水泡,看得华鼎文都有些担心。

终于第三天再次下雨,虽然雨不大,但唐申也没有出门,终于过来和爹娘坐下说说话。

唐广德靠在床上,邱氏坐在他身边,两人一起看着坐在窗边的唐申。唐申这两年长大了,外表越发的清俊秀雅,气质蚶劣执盼尴薜姆缜椋┳乓簧聿剂霞糜挚泶蟮呐圩樱莩龀镜煤埽鍪强吭诖氨咦牛腿缁话愕暮每础g袷峡醋懦錾亩樱椒5哪压u夂19拥降资悄睦锊欢跃14谷灰鸵桓瞿腥私梁驮谝豢槟兀克执厦饔帜芨桑さ糜趾茫院蠖ㄈ皇峭蚴虏怀畹摹t偃14环肯突莸钠拮樱父龃厦髁胬暮19樱庖簧枚嗪茫克侵浪碜硬缓茫运膊挥斜鸬囊螅磺笏狡桨舶部炜炖掷值纳畹嚼稀?伤衷诤鸵桓瞿腥私猎谝豢椋挥形蠢床凰担舛献泳锏氖拢趺茨茏瞿兀

唐广德阴沉着脸,狠狠地瞪着唐申,见他面容宁静一点反应也没有,终于是气得忍不下去,直接问:“你和那个叫华鼎武的,是怎么回事?”

唐申回过头来,淡然地看着他两人,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好一会说了一句:“你们理解成我和他已经私定终生就行了。”

夫妻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唐申歪着头有些调皮地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把我赶出家门,就变成私奔了。”

唐广德气得双手发颤,指着唐申一脸的愤怒:“混帐东西!这些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唐申看看唐广德气得发青的脸暗暗叹息,一向对自己没有一句重话的父亲今天摆出这个表情,就证明这事不能善了。可他知道,他既然认定了华鼎武并决定和他在一块,除非两人的感情消失,否则他是不会妥协的。活了这么些年,唐申对一些事早就看得淡了,生一回,死一回,能有个人牵挂陪伴剩余的一生,对他来说,比什么都要幸福。

唐广德撑着身子就狠狠骂了一通,什么天理不容,违背人伦,大逆不道,毫无廉耻之类的话不要钱的喷了出来。唐申低头听着,却并也没有怎么往心里去。该怎么样过日子,他自己有数。父母气不过,让他们说说就是了,他不好顶撞,但也不会听的。当然,并不是不难过,但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这些阻碍,这些难听的话,也尽早会听到。

唐广德说得气都喘不过来,抬眼却见儿子姿势都不变一下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手指间玩着腰上系的络子。“给我跪下!”

唐申皱了下眉,跪他倒是不怕,但他这身子骨,跪在这种冰冷的地面上,绝对是对身体的一大损伤,他不想早死,所以一直很小心。知道会惹父亲生气,但为了不生病他也不得不顶撞了:“爹,我身子骨不行,受不得凉。”

唐广德一愣,气得不行,拍着床板怒吼:“你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唐申皱眉:“您的意思是,我跪下来,受了凉,在鬼门关边走一圈,就是将您放在眼里了?”

唐广德抬手指着他气到说不出话来,他自然不舍得让小儿子受伤,但他这么理直气壮的模样还是把他给气到了,突然就伸手就从手边胡乱抓了一件东西砸了过去。

在邱氏的惊呼声中,一个黑色的牛角雕刻就那么直直地冲着唐申的额头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