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神秘的空间里，各种颜色的团团在空中飞来飞去，被击中的“人”，有的瞬间变成星星点点，消散在空气中，有的则被炸开。
血肉糊到他脸上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眼前一片猩红，心里只有“杀、杀、杀。”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看到一个身着红袍的女人，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一走近，身边的脏污就会自动退散，好似不染凡尘的神明。
可她朝他伸出了手。她那仿佛远在天边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她说：“一起战斗吧。”
所有的烦躁，被杀戮侵袭的心灵瞬间被洗涤一般，眼中不再只有血肉。那块神圣的红袍完全取代了那些。
“我将永远成为您的守护者，生死与共。”
他听见梦里的自己这么说，然后很快清醒过来。这次醒来，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最明显的就是，他好像能看见一些漂浮在上方的黑色团团。这就是上次玖玖看到的那些吗？
也许是心里早有预感，突然看到这些平常看不到的东西，他很快就接受了，还因为或许看到的跟玖玖看到的一样，而有些激动。
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再仔细感受了一下，确认那道让人恶心的视线真的消失了，他这才慢慢起身。
除了头部还有轻微的刺痛，身体好像没有什么不适。
一转身，就看到了跪趴在不远处的蓝玉书，瞳孔瞬间放大。
“小哥！”他压低着声音，同时朝那边快步走去。
想把他扶起，双手僵在半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的蓝玉书，脸完全贴合地面，后脑勺一个明显的脏污的脚印十分刺眼。他的双手被反绑着，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跪倒在地。
不敢轻易乱动，程亦阳小心地，将蓝玉书的头抬起，探了探他的动脉。还好，还活着就好。
他们大概是在一艘船上。从脚步声判断，船上至少有百号人。
若是一个人，他完全有能力逃出去，可是加上一个身受重伤的蓝玉书，他不敢保证，也不敢赌。
“小哥，醒醒。”凑近他的耳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试图唤醒他。
“唔……”
看来蓝玉书还没有完全昏迷。他呜咽了一声，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总比刚才差点咽气的时候好多了。
“臭小子，你怎么在这……”他吃力地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甚至有些全靠气音发出。
“我去救你，然后就被抓来了。”只这么句解释，接着飞快地说明情况，“我们现在在一艘船上，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情况很不好……你要起来吗？”
“先不要，不然会更危险。”
显然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刚被捉来的时候，他就被人强制弄醒了，又被问了些有的没的，看问不出什么，然后就……
让程亦阳把他的头扶到他的腿上，想起自己做的决定，没有半分后悔，只是不小心拖累这小子了。
小玖儿知道这臭小子不见了，一定会很着急。“喂，你能跑掉，对吧。”
他没有应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能跑的，我知道。你先走，再找人来救我……”
“行了，你别说了。”程亦阳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本就安静的空间，因为他这句话，气氛更是到了冰点。
是的，在他看到蓝玉书被带走之前，他就看到了，他是故意让那些人把他带走的。虽然很不能理解，但现在绝对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跑掉了，那些人不知道会对他做什么，到时候他还怎么面对玖玖。
“你再坚持一下，玖玖一定很快就会来救你。”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蓝玉书扯出一个苦笑，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到吸了口气。
就是为了不让小玖儿被发现，他才以身犯险的啊……
这么想着，蓝玉书又紧了紧右手手掌，感觉到那颗小东西还在，松了口气。
“你抓的什么？”
被这臭小子发现了……蓝玉书有些不情不愿地张开手，让他看。
“是玖玖的红戒？”
“嗯……”
“你、你不知道这玩意儿会爆炸吗？！”程亦阳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他了。把玖玖的东西带走了，难道不怕她伤心吗。
“所以我让你走。”他的声音很不对劲，似乎带着哭腔。
“喂，喂喂喂，都是大男人，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我舍不得小玖儿……更不想她被带走……”也许是觉得自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蓝玉书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
干脆扶起他，程亦阳这才发现，这家伙的腹部竟然一直在流血？！
红色的液体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一滩水。从钉得严密的窗缝中投进的微光中可以看到，那血已经渗透进了地面的缝隙，染红了那周围的一大块。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倒是哼一下啊。”程亦阳被他搞得手足无措。他包扎的手法也不知道被玖玖吐槽多少次了，这下好了，还得帮他包。
“小东西爆炸以后，可以让这一整艘船的人一起给我陪葬的，对吧？”他好像完全不把自己的伤放在眼里，满心只有爆炸爆炸。
“你等不到的。玖玖不会让你出事的。”
虽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蓝玉书心里的某个角落竟然还在期待。或许小玖儿真的会来救他。
可如果这样，他做的所有事不就白费了吗……
看出了他的纠结，程亦阳包扎的手稍微用力，“相信玖玖，相信我。”
话说得再多都是徒劳，只有到事情全部解决以后，他才会知道，大家在一起一切才有可能。
“咚咚咚——”
外面突然加入的脚步声，让两人瞬间警惕起来。
蓝玉书有些慌张，程亦阳则是躲到了视线盲区，等着给进来的人致命一击。
也许会让战争提前爆发，但为了这个求死的傻男人，为了他们共同想守护着的人，这一场战斗，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