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玖棠，眼神不屑，一把抓过身边一个男仆手上的铁锹，径直往他那边走去。
“孽女！”文政东指着她的手哆哆嗦嗦的，一边往后退去，差点把自己绊倒。
看他被吓成这样，眉毛挑了挑，作势要举起那把铁锹。
“别动！”他习惯性地对她用命令的语气说话，而后反应过来，语气缓和了些，“殿下让我来告诉你一些事情。”
她没说话，放下了手中的铁锹，让其立在地上，两手交叉压在柄上，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你是文家的罪人。”
看她表情变得阴沉，好似感到了一丝别样的快感，接下来的话说得更加流利。
“你是文家的罪人，”这一次，他直视她的眼睛，“是你把文茵害得再也不能正常生活。”
说到自己的女儿，他的眼中明显划过一丝不忍。
明明继续说下去只会让他再次感受那种痛苦与无助，可他还要说。像自虐一般。
她比文茵小四岁。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待在文家的她，亲眼看着文茵是如何被宠爱。
可文政东在说什么？是她把文茵害成这样的？
疑虑重重，玖棠脸上却完全没有一丝动容。这让原本就备受煎熬的文政东更加无法忍受。
虽然是殿下交代的事情，但那些他不想说的，就三言两语略过吧。他真正想要的，是文玖棠跟他一样被折磨才行啊。
这么想着，他快速地略过了自己的事情，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男人，露出了个诡异的笑。
被他扫了一眼，还有那孤注一掷的表情，程亦阳心里咯噔一下。
“那边那个小子，”文政东说着，下巴扬了扬，“你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死的。”
看着文玖棠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终于感受到了强烈的快意。忍着头脑暴涨的疼痛，他笑得更欢了。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你的家就不会变成这样！”他指着文玖棠，情绪激动地说。
这一次，他可不怕这女人对他做什么了。反正都快要死了。
“你们当初被绑架，也跟她有关。”他这么说着，目光却紧盯着玖棠的脸，期待看到更精彩的表情。
可惜让他失望了。
话还在继续。“原本被关的应该是她，结果变成了你。”这次他看向程亦阳，“地牢里的日子不好过吧。咦惹，真是可怜呢。”
他说着，还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看看玖棠又看看程亦阳。期待的反目并没有发生，这让他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
“想看我们翻脸？”玖棠一开口，就把他的目的**裸地摆在眼前。
程亦阳走上前，微微弯腰，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你怎么就不恨这个女人呢！”文政东有些站不住了，脚步左右摇摆，“你一个小孩，孤零零地待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真正害我的是你们这些人。”程亦阳抬头，语气冰冷地说，而后又恢复了那个姿势。
“不对、不对、不对！”
此时的文政东已经支持不住了，一个踉跄，倒在了花园鹅卵石小道上。浑身战栗着，眼睛还死死地盯着他们那边看。
“罗伊让你来送死，你就这么听话？”玖棠看着他此时狼狈不堪的模样，有些好奇地问。
听到罗伊的名字，他的眼中突然亮起，好像看到了希望。
“他能让你送死，就能让那两个女人陪你一起。”
玖棠这话可谓一把无形尖刀，直直地戳进了他的心脏。那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这个女人竟然说……
但她说得有什么错呢。殿下神通广大，只要他想，他们这些人连反抗都做不到。
眼中的光渐渐消散，眼前一片模糊，感觉只差临门一脚，这世上就再也不会有他文政东这个人。
心中无限悲凉。
还有一点听觉。那两人走过来了。是要在他身上报复吗。
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是，脚步声逐渐靠近之后，竟然直接越过了他，就像跨过一颗拦路的小石头。
使劲把双眼睁大，艰难地扭头，看着那两个模糊的身影，努力吞咽那些涌上的腥气，“救、救、救救茵茵……”
还没走出几步的玖棠听到身后的声音，没有转头。
“求求你——”他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出的话含糊不清。这三个字是他耗尽最后的力气吐出来的。
感受到身后的已经没有动静，她这才转过身，看着躺在那边的文政东。
他就那样安静地躺着，脸上带着笑意，像在美梦中睡着了一般。只是那遗留在嘴角的血水还没凝固，正往下低落。
困扰了她这么多年的人突然没了，心里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被身边的人揉了揉她的头，转头，故作凶狠地磨了磨牙，“发型都没了！”
他哈哈一笑，用指尖戳了戳她的嘴角，结果被她的小虎牙啃了一口。
“疼——”他皱着脸，苦恼地看着自己红红的指尖，再抬头时双眼水汪汪的，像被欺负狠了的小媳妇。
她噗嗤一笑，成功被他逗乐。两人一路闹着往房间走。
对于文政东说的那些事，或许有真有假，既然分不清又何必给自己增添苦恼。
老实说，要不是想看他还能说出点什么，从他说出那句“都是她害的”，他就想一铁锹把他埋了。
后来的程亦阳这么说道，表情无比的认真。玖棠看得出来，他当时真的就是那么想的。
好几天没看到罗伊了，听国王说，他最近正在闭关，做什么不知道。
“听说罗伊王子在锻造武器上很有天赋？”玖棠这么问道，脸上的崇拜让国王忍不住挺直了腰杆。
据他说，罗伊的武器虽然功能强大，造价同样也是他们支撑不起的。
“如果伯爵大人能资助我们……”
国王时不时地在程亦阳面前提起这件事，每次都被他糊弄过去了。
笑话，给自己的敌人钱，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国王要是知道他的亲亲王子跟他们是敌对关系，会不会后悔得直接为自己造个陵墓，就地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