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舟也是没办法。
其实到这时候，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家医院就是个黑店，故意坑钱呢。
可是他实在没办法，他不知道这医院对梅然做了些什么，她现在身体很不舒服，如果就这样让梅然回去，不知道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医院再坑，也是有执业资格的，怎么也不会拿病人生命开玩笑。
姜舟又去缴了手术和输液以及一堆药的费用，然后护士带着他们去了三楼的手术室，梅然被推了进去，姜舟就先去取了药然后回来在外面等。
等梅然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她刚刚吸了麻药，现在麻劲还没过。”医生这么说，然后护士就带着姜舟把梅然推去了二楼病房。
姜舟把梅然抱上病床的时候，发现她身下都是血，触目惊心。
姜舟又是心疼又是内疚，轻手轻脚把她放到病床上，然后护士又拿了吊瓶过来，给梅然输液。
给梅然扎针的时候，梅然醒了。
护士又给她端了红糖水和一个白煮鸡蛋让她吃。
梅然一言不发，小口吃着，吃完了又继续睡过去了。
护士见姜舟担心，特意解释了一句，“她的手术很顺利，只是打了麻药犯困而已。”
等吊瓶打完，护士又嘱咐他们明天再来打一次，一个月后来复查之类的话，姜舟嘴上应着，扶着梅然上了车。
一上车，梅然就说，“明天不来这儿了。”
姜舟点了点头，这医院把他们当肥羊宰的架势，他已经看出来了。
“今天花了多少钱。”
这个姜舟也没数，他就去翻票据，这才发现，刚刚那个杨主任没把病历和化验报告单还给他们。
他们除了一堆药和一堆收费单，什么也没有。
梅然脸色平静，把收费单都看了一遍，做个人流，一共花了两万多。
“你哪来的钱缴费？”梅然问。
前阵子姜舟就把自己的收支都跟梅然详细报备了一遍，梅然是知道他身上没多少钱的。
“我刷了信用卡。”姜舟还有些庆幸，幸好他信用卡有点额度，要是身上的钱不够缴费，他都不知道今天梅然会怎么样。
“就你这样子，要多久才能还上？”梅然又问。
姜舟苦笑一声，“还不上就分期，总能还上的。”
然后姜舟就感觉自己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先给你转一万，其他的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再说吧。”
姜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怎么行，你快收回去吧，这手术费本来就该是我承担的。”
他知道梅然其实也没什么钱。
两个人住一起，生活开销主要是梅然来，又刚过了双十一，她自己倒是没买什么东西，但给他家里和她爸妈都买了不少，光下个月还花呗，她大概就要还五六千。
而她给自己的一万块钱，十有八九是她爸妈给她的那笔，为的是让她不花男朋友的钱，前阵子她刚存进卡里，想留着应急用。
结果打个胎，他还要问她拿钱么？
姜舟不肯收，梅然却不听他的，拿过他的手机解了锁就点了收款。
姜舟还想再说什么，梅然却已经靠在副驾驶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回了小区，姜舟随便买了点清淡的食物打包，扶着梅然上了楼。
进了屋他就发现，梅然身后全是血，连他给她披的风衣外套都染上了。
梅然整个人没什么精神，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就洗澡睡觉了，可乐似乎察觉到了主人不舒服，难得没闹腾，跳到了梅然脚边，安安静静躺着不动了。
姜舟吃完了东西收拾好，洗漱了一下，进了屋。
梅然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背对着他，悄无声息。
姜舟掀开被子，轻手轻脚躺了进去。
他如往常一样，从背后拥住她。
梅然身子一僵，然后挣开了他的怀抱，躲得远了一些。
姜舟又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再次抱住了她。
梅然想要继续挣脱，姜舟用力把她按住了。
“别动了梅然，你现在身体虚弱，就安静躺着好不好？”姜舟轻声说。
梅然张了张嘴，嗓子有点哑，“那你不要抱我。”
“那不行，我不抱着你睡不着。”
“可是你抱着我我睡不着。”
“梅然，我知道你怪我，可是你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啊，现在天冷了，我不抱着你，你会冷。”说着，姜舟伸腿，碰了碰她的脚，果然冰凉。
“梅然，今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犯了。”姜舟两只脚贴上梅然的，一如往常那般，给她取暖。
“那你为什么不跟你爸妈说咱们结婚的事。”
姜舟默然。
他没想到，梅然心里还记着这件事。
“姜舟，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在为什么生气吗？”
“不是为了打胎吗？”
姜舟知道打胎对女孩子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尤其是像梅然这样，平时特别规矩乖巧的女孩子。虽然梅然没有说，但他也能想象到今天在医院她受到了多少折磨。这种事，放到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都是件很难接受的事。
姜舟听见梅然沉沉地叹出一口气。
她依旧背对着他，声音低哑。
“姜舟，其实哪怕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孩子暂时不能要，我还年轻，正处于事业上升期，还没做好当一个妈妈的准备。而且，意外怀孕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如果我坚持做安全措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姜舟不解，既然她想得很明白，也确实早就打算好了不要孩子，为什么生那么大气呢？
虽然梅然没有愤怒，没有大声和他吵架，但是他就是知道，梅然生气了，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姜舟，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你让我寒心了。”梅然说，“在我说我怀孕之后，你第一反应就是月份还早可以打掉。”
“你毫不犹豫、没有迟疑地就选择了不要孩子，而没有想过任何其他可能。”
“哪怕是留下这个孩子，提前结婚，这其实并不是不可行，你该知道，咱们本来就是要结婚的，也已经进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了。哪怕我爸妈觉得名声不好听，为了我的身体，为了我的幸福，也会开心地接受，并且祝福我的。”
“可是你那么毫不犹豫地不想要孩子，那态度，我只从中看到了你根本就没打算好跟我结婚这件事。”